第64章宿敌出现
  聚德食品公司，用来举办招标会的那间会议室里，随着招标会的开始时间逐渐临近，这里愈发热闹了起来。
  张秉文带着黎新雨在会议室转了一大圈，新朋旧友拜会了一大批，顺带把自己的天健广告公司正式向大家介绍了一下。
  广告圈儿就是这样，招标抢饭碗的时候固然你争我夺，彼此所服务的客户是竞争品牌时，也恨不得把对手给生吞活剥喽，但那都是生意场上的事情，私底下并没那么多仇怨，甚至彼此之间多少还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广告行业毕竟是靠智慧立足的行业，真正的高手自会赢得大家的尊重。
  或者再说庸俗一点，这一行不光人员流动性大，客户流动性也大，再加上有些资源还互通，指不定就有互相能用得上的时候呢。
  俗话说得好，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大家和气生财不是？
  “呼……终于清静了。”
  黎新雨俏脸微红，纤手虚虚地在下巴下面扇了扇风，“没看出来啊秉文，你在花城广告圈的人脉还真不错。”
  这话倒还真不是虚夸，张秉文能跟整个会议室一小半的人都聊得上话，如果再加上能叫上名字却不熟的，或只有数面之缘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那就更多了。
  不过也难怪新雨对此大感诧异，招标会来的大多是策略创意部门的人，而她一直以来都是做客户这块儿，终究隔了一层，因此了解不是很多。
  “何止啊！确切地说，我在整个中国广告圈中的人脉也挺好。”
  身边的男人没有丝毫低调之心地纠正着：“等以后你跟我一起参加些年会、颁奖礼什么的，再看看那阵势，就知道我所言不虚了。”
  “哼，我可不去！”
  黎美人瞥了洋洋自得的张秉文一眼，没好气道：“这帮人对你是好，对我可不行。你看看刚才那个沈飞，一双眼跟斗鸡似的，差点跟我急起来。”
  张秉文苦笑着解释道：“老沈人还是不错的，只是他们公司前后被你抢了三个大单，再加上一个原有的客户合同期满解约，这两年的公司盈利比着之前起码缩水一半。不进则退啊，老沈在各方面压力之下，对你能有好脸色才怪。”
  “哼，不就是抢了他几个客户嘛，我凭本事抢的！再说了，被我抢客户的公司多了，这么小气还是不是男人！”
  呃……
  张秉文听了简直愣住，你凭本事抢人客户，就不能让人凭本事生气了？
  但看着黎新雨气鼓鼓的样子，他哪敢冒死接话，你漂亮你有理呗。
  正在这时，会议室门口方向突然传来些许骚动。
  张秉文开始以为是聚德的人终于到场，招标会终于要正式开始了，可望过去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会议室门口正走进来三个人，一水儿熨得笔挺的黑色西装，分头梳得油光铮亮，底下是个能遮住半张脸的黑色蛤蟆镜，幸亏这仨人胳膊还夹着轻薄的银色苹果电脑——要不是有这几部电脑，真能让人以为是拍骇客帝国的演员走错片场了。
  偌大的会议室顿时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
  “这好像是智逊的人，他们怎么来了？”
  “是啊，智逊可是跟奥格美、贝纳他们齐名的国际4a，他们也来参与这个竞标？”
  “哎，打头的那个是不是叫周……周什么来着？”
  “周玉冰，是智逊项目三组的组长。”
  “嘿，国际4a还真够傲的。在座不是公司老板就是总监，他们就派了个组长过来。”
  “你说这话就露怯了，听说项目三组实力很强，在智逊就算排不上第一起码也是第二，如果拉出来比一比，实力远超一些小型公司。”
  “好吧，连智逊都来了，这次竞标估计更没我什么戏了。”
  ……
  进入乱哄哄的会议室，周玉冰不禁皱了皱眉头，他感觉跟这些杂牌军一起竞标，简直有损他的身份。
  要不是总公司对这个客户有些其他的打算，他根本就懒得跑过来。
  周玉冰扫视会议室一周，原本居高临下的眼神突然一凝，狠狠地盯向一个熟悉的身影。
  接着，周玉冰带着组员大步向前，径直向目标走去，完全无视掉了身前几个想来套近乎的同行。
  一直走到张秉文面前，周玉冰才停了下来，微抬着下巴，语气不阴不阳地道：“哟，看看这是谁？这不是奥格美的‘前任’执行创意总监allen嘛，真是好久不见了。”
  “前任”两个字，恨不得被周玉冰咬出火花，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子冤仇得报的快感。
  张秉文看着面前这个人，禁不住皱了皱眉，心中暗道晦气。
  这个周玉冰他不但认识，甚至可以说很熟，两人早些年分别活跃在奥格美和智逊，算是广告界的同期生。
  可惜，有市场就会有竞争，广告行业更是如此，毕竟顶级客户就那么少数几个，抢到了吃肉，抢不到只能服务次级客户喝汤了。
  当年抢客户的时候，两人前后对决了几次，可惜无一例外都是以周玉冰的惨败告终。
  这些失败，直接影响了周玉冰在智逊的升迁，张秉文都当上奥格美的执行创意总监这么多年，他还仅仅只是智逊一个创作组的组长而已。
  可以说，就像黎新雨之于沈飞一样，张秉文就是周玉冰最大的苦主。
  这样一个人，巴巴地找到自己面前，怎么看都来者不善呐。
  果然，没等张秉文回答，周玉冰就咄咄逼人道：“allen，据说你因为犯了严重错误而被奥格美开除了？”
  面对挑衅，张秉文非常淡定，大大咧咧地打着招呼：“哟，这不是玉冰嘛，你好你好！你的消息渠道不怎么样嘛，是被辞退不是开除，我可是拿了补偿的哟……”
  “哼，恐怕那是奥格美或者说是唐总给你面子吧？”
  周玉冰从鼻孔里冷哼出声，看似和张秉文说话，实际上声音大到周围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我怎么听说，你被奥格美辞退是因为向关联企业输送利益，做了吃里扒外的大老鼠啊？”
  听了这些，周围“嗡”的一声炸开了锅，这个消息太劲爆了，向关联企业输送利益这种事可是广告业里的大忌，众人乍听之下还不太相信，但看到周玉冰那笃定的样子，心中不禁犹疑了起来，看向张秉文的眼神登时有了变化。
  同一时间，与会议室相隔几间屋的监控室里。
  “什么？张秉文竟然还做过这样的事？”
  方思思尖叫出声，那样子简直像拿到爱豆独家八卦的迷妹，但更多的，却是抓到张秉文把柄的快意。
  她当即转头看向身边的父亲：“老爸，看到没有，姓张的原来是这种人！你说，咱们家的生意怎么能交给他！”
  方聚成自然听唐智说过其中原委，只是一直觉得这跟自己的项目无关，而且人多嘴杂，万一泄露出去对小唐也有影响，所以就从没跟自家女儿说过。
  眼看这件事即将造成误会，方聚成就想向女儿解释清楚：“思思乖女，事情不是这样的，你唐叔叔说……”
  “哎呀～爸！”
  方思思直接粗暴打断：“姓张的是唐叔叔一手带出来的，当然要替他说好话。”
  “那是因为……”
  “不管因为什么，他也肯定有错！要是真没问题，奥格美会随随便便把他辞退？”
  看自己父亲还要帮那个姓张的解释，方思思一皱眉，嗔道：“好烦啊，爸，我不和你说了。丑事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直接揭穿，我倒要看姓张的这次怎么蒙混过关！”
  说完转头紧盯着监控屏幕，再不理自己老爸。
  此时，聚德偌大的会议室里静得落针可闻，一双双眼睛全都望了过来，众人的目光中疑惑有之、担忧有之、当然也不乏幸灾乐祸……
  焦点，则正是在核心处站立的那一个人。
  周玉冰得意地看着张秉文，在他心中一直认为，就是因为张秉文让自己屡次吃瘪，才导致自己错失多次升职机会，相反，他却踩着自己的脑袋当上了奥格美的执行创意总监。
  如今好不容易抓到了他的把柄，当然要给他来个大大的难堪。
  更何况，看样子这家伙又要再一次跟自己抢客户了，这就更加是可忍孰不可忍！
  黎新雨自然知道整件事背后的隐情，也知道整件事实际都是唐智默许了的，可知道不等于能说出来。
  左思右想，新雨也想不到既不连累唐智，又能为张秉文开脱的方法，但她更怕张秉文因为顾忌唐智而不愿出口——这口黑锅要是背在身上，整个花城、不，整个中国的广告圈他都无法立足了。
  新雨情急之下一咬牙，抢前一步，直面周玉冰道：“周玉冰，说话是要讲证据的！奥格美总部调查组都不敢指证我们张总，你再胡言乱语，小心我告你诽谤！”
  “啧啧啧，张口闭口告人诽谤，你港剧看多了吧！还有，奥格美总部专门派调查组过来，不正说明其中有猫腻吗？”
  周玉冰看着对面因焦急而红霞上脸的美女，目光中满是戏谑的神色，感觉自己像一只抓到老鼠而不马上吃掉的猫，长久以来在生意场上被张秉文压制的郁闷此刻一扫而空。
  周玉冰尽情享受着胜利的感觉，更加不准备放过宿敌丝毫，他步步紧逼道：“而且，要是没问题，一个执行创意总监是这么轻易就能被辞退的？”
  围观众人面面相觑，人群中尽是“嗡嗡”地私语讨论声。
  仔细想来，周玉冰说的话似乎还真没错。
  如果没有问题，奥格美怎么会专门派个调查组，漂洋过海来花城？
  如果没有问题，张秉文这个为奥格美立下汗马功劳，且刚得了个金狮奖的执行创意总监，怎么就被扫地出门了？
  这一刻，所有人看向张秉文的眼神，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