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招标会的前奏
  两天很快过去，今天正是招标会到来的日子。
  跟展鹏箱包厂生产管理在一起的形式不同，聚德食品公司到底是老牌实力企业，在花城比较繁华的商务区设有架构齐全的办公地点，而生产车间则在地价便宜而运输方便的郊区。
  张秉文和黎新雨按图索骥寻到地方，在前台接待的指引下，来到举行本次招标会的场地——位于走廊尽头的，一间可以容纳一两百人的中型会议室。
  “嚯，好家伙……看这架势，花城一小半的广告公司都来了吧？”
  刚到门口，张秉文就被会议室里熙熙攘攘的景象给震住了，这哪是招标会，这分明是菜市场啊！
  往常企业招标广告代理，一般会选择三五家资质符合标准且彼此有意向的公司，最多五六家也就顶天了。再多的话，不但是对乙方的不尊重，同时也显得自己没有主见。
  可眼前会议室里的情况何止于此，张秉文拿眼粗略扫了扫，光面熟的广告公司高层都出现了不下十几个。
  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因为在一天前，花城差不多所有够资质的广告公司，都收到了一封聚德食品公司的招标邀请函。
  信中对招标内容和考核条件语焉不详，却极力渲染了双方合作的广阔前景，并承诺中标后的丰厚报酬——如此双管齐下，能把这么多公司给吸引过来，也不算奇怪。
  “方思思这女人，到底在搞什么……”
  张秉文看得直嘬牙花子，心里暗说难道真被寄书桃给说中了：没有方聚成管着，方思思这小妞儿真开始肆意妄为了？
  黎新雨看得也是皱眉，抿了抿嘴道：“哪有这样招标的！这么多公司如果全都参与投标，别的不说，光审核方案就得用多少天？聚德这个项目耽误得起吗？”
  两人嫌里面吵得慌，因此也不往里走，就这么站在离门口不远的角落，小声交流着看法。
  可不往里走，却不代表别人发现不了他们。
  “哟，这不是秉文嘛，好久不见！”
  张秉文抬眼看去，前面不远处有四五个人在扎堆聊天，其中的一个胖子正满面惊喜地朝自己挥手。
  胖子这么一喊，其他几人也纷纷转头，看到是张秉文，就一齐招呼了过来。
  “张总，好久不见！听说……你离开奥格美了？”
  “是啊张总，我对此也有耳闻。”
  ……
  张秉文面上带笑，嘴上不停喊着“刘总”、“王总”之类，也是连忙迎了上去。
  眼前几人，皆是花城小有名气的广告人，有的是广告公司总经理，也有策略或创意部门的总监，总之一律喊“总”就没错了。
  最先发现张秉文的胖子叫吴国辉，是家名叫“万汇”的广告公司的老板，他们公司主要业务是媒介资源和线下活动，在花城同类公司里也能排得上号。
  张秉文以前在奥格美时，如果有项目需要采购媒介或线下资源，时常会照顾一下万汇，吴国辉也是个懂得投桃报李的人，因此两人私交不错。
  张秉文一时间被几个人簇拥在核心，俨然是众人焦点的样子。
  拉着黎新雨和大家寒暄了几句，他转头看向吴国辉：“吴总，你怎么也来了？万汇现在也开始做全案了？”
  吴国辉一听，表情夸张道：“唉哟……秉文你还是喊我老吴吧，怎么几天没见就这么生分了！说到这次竞标，我哪敢在众位大神的碗里抢肉吃。不过话说回来，无论哪位中标，说不定就能用到我的线下活动或者媒介资源，我这不是先赶过来提前烧烧香嘛。”
  张秉文打趣道：“这话说得好，值得我学习。这么说，我以后还指望吴总给口饭吃，可得赶紧拍拍你马屁喽！”
  “秉文你这话说的，简直是在打我脸了！我吴国辉不是忘恩负义的人，用得着我的地方你直管吭声，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我老吴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吴国辉说得固然夸张，有些做戏的成分在里面，不过依张秉文长久以来对他的了解，可信度多少还是有的。
  “得了吧老吴，咱们是干广告又不是卖军火，要不要水里火里的那么夸张。”
  吴国辉左边，一个西装革履头顶油亮的中年人推了他一把，笑着调侃。
  此人叫刘斌，颇有些经营头脑，旗下的“白驹广告公司”在花城民营广告公司里能排的上前三。
  刘斌调笑了吴国辉两句，转而面容一整，朝张秉文郑重道：“看来秉文你离开奥格美的传闻果然是真的，就是不知你下一步怎么打算？如果有意，我白驹广告公司给你留个高级合伙人的位子，整个前端部门你一个人说了算！”
  刘斌神情虽然克制，但言语当中却暴露了他急切的心思。
  大家都知道张秉文能力不错，又听说他还从戛纳捧回来大陆第一座金狮奖，但刘斌为了招揽张秉文而开出的条件，依旧让周围几人齐齐大吃了一惊。
  高级合伙人倒也罢了，无非是年终结算的时候分红比例高些，但管控整个前端部门却大不一样，客户部和创作部是一个广告公司的根本所在，把这些给出去，相当于把白驹的命脉双手奉上。
  要知道，白驹可不是什么三流野鸡公司，那可是有一两百个员工，下辖七、八个项目组，年流水两三个亿的大公司。
  能让一向以精明著称的刘斌开出如此条件，众人心下吃惊之余，不由得更加对张秉文高看了一眼。
  与刘斌的期盼、其他几人的震惊不同，吴国辉砸吧嘴皮子笑道：“哟哟哟，干嘛呢刘总，你这也太急了！你倒是想想，咱们今天来这儿干嘛呢？”
  “干嘛？竞标啊。莫非秉文你……”
  吴国辉上前一步，搂住张秉文肩膀，乐呵呵道：“对喽！秉文早就自己开公司了，你们都不知道吧？”
  听他那语气，似乎知道早了点，是多大的光荣一样。
  不过也确实如此，同一件事我知道你不知道，不但显得我消息灵通，而且还代表我跟事主关系不一般——不然怎么告诉我不告诉你？
  “难怪、难怪！若是秉文你想找事做，但凡放出点风声，整个花城的广告圈不得抢疯了，哪还轮得到我现在给你开条件？我果真是老糊涂了，哈哈哈……”
  刘斌果然是老江湖，几句话说得面面俱到，既捧了张秉文又轻易化解了尴尬。
  “就凭你白驹如日中天的样子，谁敢说你刘总老糊涂啊，哈哈哈……”
  “看这架势，新雨姑娘也跟你一起出来了？那唐总不得心疼死。”
  “唐总心不心疼我不知道，张总这一开公司，恐怕咱们要先头疼了。”
  “可不是嘛，哈哈哈……”
  众人凑趣，互相调笑了几句，一时间倒也其乐融融，从表面看，哪有半分竞争对手的样子。
  聊了几句，张秉文笑嘻嘻地看着吴国辉：“老吴，你开头说的话可要算数！往后你要赚多少咱另说，不过近半年你得先支持我一下，线下和媒体资源你得给我最低折扣——我公司刚开业，可没什么油水让你捞！”
  吴国辉胸脯拍得震天响：“秉文你就放心吧，只要你开口，不赚钱我都干！”
  张秉文笑着拜别众人，带着黎新雨游走在会议室其他相熟的圈内同行们中间，游刃有余地谈笑风生。
  身为奥格美的高层，张秉文自然少不了各种出席各种应酬的场合，再加上他为人本就和善风趣不拘小节，如此从业十多年下来，人脉倒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聚德的招标会还没开始，偌大会议室内的情景，倒被张秉文搞得像是他为接手天健而召开的新闻发布会。
  与此同时，会议室相隔几个房间的监控室里，一个人却正死死盯着监控屏幕，恨得牙根痒痒。
  “果然，越没本事的人越要到处搞关系！爸，你看看，别人都在讨论项目的事情，个个一脸慎重的样子，这个姓张的可倒好，像只老鼠一样到处乱窜。”
  说话人身穿一身利落的鱼尾小西服，显得利落干练之余，本就骄人的身材也被勾勒得更加出众。再看那一头亮眼的酒红头发，发梢锋利如刀，不是方思思是谁？
  而方思思旁边，正坐着花白头发的方聚成。
  听到女儿喊自己，方聚成皱着眉头，一脸不豫之色。
  “思思乖女，你快别胡闹了！要是被人知道你在会议室装监控偷看来竞标的人，这不成了我聚德的大丑闻了？”
  方聚成想凶又没凶起来，上面那番话与其说是在“训斥”方思思，倒不如说是“哄女儿听话”更确切一点。
  “爸你想多了，咱们今天本来就安排好了要测试公司的新监控，只是碰巧装在了会议室而已，又不是故意监视他们的。你还别说，这一套最新的监控设备还真好，不但图像清晰，连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方思思随口顶撞了一句，那毫不在意的态度气得老父亲重重“哼”了一声，可是又没得奈何她。
  方聚成想了想，又告诫道：“你可想好了，你那种招标方法，我怎么想怎么觉得不靠谱。”
  “哎呀，爸，你好烦啊！都说了多少次了，以前那种动不动就给个年度全案规划的方法太老套了。商场上瞬息万变，这些广告公司连咱们的核心资料都不了解，仓促间能给出什么策略？再说了，就算他们拿出了策略，没经过市场验证，咱们也不知道哪家靠谱啊。”
  方思思一脸毫不掩饰的骄矜之色：“既然如此，就不如用我想的方法，试试他们对突发情况的应变能力。”
  “全是歪理！照你说的，所有事前计划都是瞎耽误功夫了？没经过市场验证也可以先凭经验判断嘛，不说他们本就是专业做那些的，就是你爸我做酱料生意几十年，难道就没这么点眼光和判断力？”
  方聚成怒斥方思思，女儿一直被自己护着，从没经过什么风浪不说，还养成了骄傲自负的性格。现在看来，思思还远没到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而拌饭酱这个项目，可关乎聚德未来至少十年的发展。
  方聚成有些后悔把这个项目交给她了。
  而方思思对自己父亲的心态变化却毫无所察，径自一叠声地反驳着：“经验经验，又是经验，你就不能说点别的！现在科技发展那么快，营销手段日新月异，你那点儿经验早就过时了。”
  “爸，你老啦！现在是年轻人的时代，把聚德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方聚成张了张嘴刚要反驳，却被方思思突然打断：“唉，他们这是干嘛呢……哈哈，爸，这下可有好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