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拭目以待
  “钱太太，我……箱包厂那边事情挺多的，哪有时间陪他们做什么试验。”
  “钱太太，我看这就是无理取闹，咱们可不能由着他们乱来啊！”
  “钱太太……”
  “老胡，你要是真忙不过来，我去跟老钱说说，你也别管箱包厂的事了，专门帮我盯着奶茶店得了。”
  事到如今，彭玉珍再实在，也看出来整件事的情况了——这明明就是胡炜仗着手里有点权力，故意刁难天健来着。
  其他的我不管，但你拿我的奶茶店做筹码来刁难天健，这老娘就不能忍了！
  “咳咳咳！”
  胡炜差点没被口水呛死，彭玉珍这一句话，就把自己从十几亿盘子的展鹏箱包厂总经理秘书，撸成了三百来万的春熙奶茶连锁店营销专员，登时把他吓得屁都不敢再放一个。
  众人下得楼来，就看到刘经武正在外面的小广场上笑着招手，旁边一个肥而不腻的圆滚滚小胖子，正是金北望。
  除此之外，最显眼的就是两人身后的一个小皮卡，上面枝枝丫丫地放了不少东西。
  张秉文远远地挥手示意，让经武和北望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
  众人走近方才看到，原来是两个春熙奶茶店的门头，还有一些宣传海报、立牌之类。
  “老大，按你的安排，按不同设计稿做了两套，东西一样不少。”
  张秉文点头，对旁边一脸茫然的彭玉珍道：“彭总，看到没有，眼前这些是两套春熙奶茶店的宣传物料。不过，一套是按胡秘书这边意见修改二十五稿之后终于通过的成品，另一套是我们设计师做出来的第一稿。
  “我想借展鹏的场地和工人做一个试验，看看到底是胡秘书说得更对，还是我们的设计师更专业一些。”
  “胡闹！箱包厂的任务正是紧急的时候，哪有什么闲工夫陪你瞎搞？钱太太，你看这……”
  胡炜当时就急了，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如果依着他们摆布，自己今天大概率会栽，不得已只好再次扯起箱包厂的虎皮做大旗，期望能把事情搅黄。
  彭玉珍迟疑片刻，问张秉文道：“张总，你的这个试验要用多少人，花多少时间啊？”
  事情进展到这地步，又到黎新雨的上场时间了。
  她上前一步，拉着彭玉珍的胳膊，亲昵地道：“姐，这个试验一百个人足够了，至于时间嘛，大概每个人要不了两分钟。”
  没等彭玉珍回答，胡炜先吼了起来，一惊一乍的。
  “什么，一百个人？你疯了吧！厂里生产正在紧张的时候，我上哪找一百个人陪你过家家？”
  黎新雨不理他，径自对彭玉珍解释：“姐，眼看就到厂里的午饭时间，这就是让工人们拐个弯，走几步路的事儿罢了。你想想，我们也不是不懂事的人，哪会耽误箱包厂的生产？”
  “那也不行，时间就是金钱，耽误了生产，你小小一个广告公司，把你们卖了也赔不起啊！”
  彭玉珍想了又想，终究做不了决定，最后拿出手机道：“我问问老钱。”
  “不行啊！钱太太，钱总最近正忙的时候，你怎么能因为奶茶店这点小事打扰他？”
  话刚出口，胡炜立刻后悔，因为他看到了彭玉珍脸色。
  对面的彭玉珍铁青着脸，直楞楞地把老胡看得肝儿都颤了。
  该死，真该死！
  胡炜后悔不迭，“老板忙”这个借口，对于一般人那是有奇效，眼前这位可是老板夫人，而且自己那句“奶茶店这点小事”更犯了她的忌讳！
  电话接通，彭玉珍本来还想跟钱大鹏商量一下，可现在是彻底不管不顾了。
  “钱大鹏，你在厂里没有？赶紧出来，我就在正门儿小广场！”
  说完，“啪”一声挂断电话，冷眼瞅着胡炜：“场地和人的事儿，你去安排，立刻，马上！”
  彭玉珍真的这么莽？当然不是！
  终究还是黎新雨说的话把她给说服了——对于展鹏这样千把人的工厂，短时间内抽出百来个人算什么大事？更何况还是在吃饭时间。
  哪会像胡炜说的，简直一念生死似的。
  胡炜越这样，彭玉珍就越觉得他心里有鬼，既然如此，我“彭总”今天非把你这鬼给打了不可！
  等钱大鹏满头大汗地一路小跑过来，正看到老婆和两个人有说有笑地闲聊，走近了才发现是张秉文和黎新雨。
  “你怎么过来了？还有你们？”
  老钱气坏了，自家老婆平时不会到厂里来，今天突然出现，刚才电话还一副又急又气的样子，让他以为家里出了什么大事呢。
  “钱总，是这样的……”
  黎新雨上前，简略地说了一遍事情经过，人长得漂亮就是好处多多，钱大鹏就是再生气，这会儿也没办法立刻翻脸。
  听完黎新雨所讲的经过，钱大鹏脸色更不好看了。
  天健的人没事来自己厂里搞这么一出，还把自己老婆给扯了进来，他生气肯定是生气的，但更气的，还是胡炜对奶茶店工作的阻挠。
  前面说了，近些年制造业形式不好，钱大鹏可是准备做出转型的，而奶茶店正是试水的第一站。
  原本想着老胡跟了自己十几年，是个可靠又可用的人，所以才安排他跟天健对接，没想到这货搞出这种幺蛾子。
  至于老胡这样做的原因，以钱大鹏对他的了解，不用想就知道——老胡这是自己泄愤，外加想拍他的马屁。
  可惜，这马屁正正地拍在了马腿上。
  而张秉文正是知道这一点，才敢放开了手脚这么干。
  “老大，都已经准备好了。”
  经武兴冲冲地赶了过来，朝张秉文比了个ok的手势。
  “嗯，很好。”
  张秉文点头：“怎么不知道跟钱总打个招呼啊，没看到吗？”
  “啊？钱、钱总好……”
  刘经武用那种必须费点力才能听到的声音跟钱大鹏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迅速缩到了张秉文背后，他现在只希望张秉文背影的面积有自己心理阴影面积那么大。
  刚才，中二青年还真没看到钱大鹏，不然打死他都不会过来，打个电话汇报不香么？
  “钱总，咱们过去看看吧？”
  张秉文笑着征求意见，钱大鹏点点头，众人一起缓步前行，在刘经武的指引下来到一个备用仓库。
  “钱、钱总……”
  看到老板过来，胡炜第一时间迎上前，半躬着身子招呼着，态度毕恭毕敬。
  “嗯。”
  钱大鹏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没怎么理他，抬头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备用仓库空间不小，前后各有四个门，前进后出，方便货物输送。
  此时，其中两个出库门经过简单的装修，上面是春熙奶茶店的门头店招，侧边是宣传灯箱，门口附近还摆着立牌、海报等。
  乍一眼看过去，就像仓库里新开了两家奶茶店，不同的地方只是没有点单处，而是在洞开的门后简单摆了几张桌子，桌上一摞摞的堆满了奶茶。
  “钱总，我来简单介绍一下。”
  瞅了瞅脸色发白、双手微抖的经武，张秉文摇了摇头，还是决定不难为他了。
  “如大家所见，左边这家‘店’的整体装修，选用的是按照胡秘书指定对接人的意见，就是修改了二十五次才最终通过的设计稿；右边这家，则是我们公司设计师做的第一稿。”
  “试验其实很简单：随机选出的一百名员工，依次从仓库入口处进门，在不受任何干扰的情况下，选择自己喜欢的店并领取一杯奶茶。最后，只需要统计哪家店被选择的次数比较多——也就是从哪个门出来的人更多——就能知道哪款设计更好。”
  “什么？这也太儿戏了！设计是一门艺术，是非常专业的事，一般人哪里分得清什么好还是不好？更别说那些整天在流水线的工人了，他们估计连什么叫设计都不懂！”
  胡炜在一旁疯狂叫嚣，他的目的非常明确，凡是敌人坚持的，自己就一定要反对。
  “张总，你的试验……就这么简单？”
  钱大鹏同样面露疑惑地看向张秉文，在仓库里搭两个简易门头就能测试出来设计的好坏？
  虽然用统计的方法得到数据看似很公平，但其中涉及到的变量太多了。
  别的不说，如果自己箱包厂那些国际大牌客户要测试什么新设计、新产品，就绝对不会用这样的方法。
  “对，就这么简单！”
  张秉文肯定地点头，面对众人侃侃而谈：“刚才，胡秘书有一句话说错了，相对于艺术，广告设计更是一门关于视觉和心理的科学。既然是科学，那就可以验证。广告设计面对的是最广大的消费者，所以，最有资格评判广告设计好或坏的，也只有消费者。”
  “胡说……什么消费者不消费者的，你现在找的是一帮流水线的工人！”
  “只要能掏钱买东西，老板和工人、商人和白领、教授和学生……都可以称为消费者。大家买奶茶的时候，可不会有人关心他们的职业。”
  “那、那他们也不懂设计啊！”
  “呵呵，咱们完全不需要他们懂设计，只要他们依照本能做出选择就行了。”
  “那、那要是有人看前面选了，跟风乱选一通，那怎么办？”
  老胡词穷，但又不想轻易放弃，只好搜肠刮肚地想抠出来一点漏洞。
  可惜，他面对的是早已准备得滴水不漏的张秉文：“受试者是单独依次进入，出一个才能进一个，绝对不会互相影响。”
  “这里几扇那么大的窗户，他们进不来，不会从窗口外面看啊！”
  哗啦！
  胡炜话音没落，一旁的刘经武和金北望展开几块遮光纸，把窗户封得严严实实——刚才不封上，是嫌太气闷。
  “那、那……他们也能从桌子上剩余的奶茶判断啊！”
  哧啦！
  金北望笑嘻嘻地拉开了一个硕大的保温袋，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一排排的奶茶。
  “放心，拿一杯摆一杯，管够！”
  说完，小胖子顺手拿出一杯，“笃”地插上吸管，滋溜滋溜喝了起来。
  “那……”
  “别说了！”
  钱大鹏厉声喝止，就这么一会儿，脸都被胡炜丢尽了。这么硬着头皮找借口，以为别人都看不出来吗？回头再跟你算账！
  “张总，开始吧。对于试验的结果，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