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月“泼妇”两字还没说出口，听到那边传来庄希睡意朦胧的声音，“赵七七，你干嘛吵我睡觉...”
  然后电话啪嗒一声挂了。
  狐朋狗友？酒肉朋友？周子月愣了片刻，突然乐了，庄希你有本事啊，这种女人也敢要？昨晚还跟我说那姑娘什么来着？可爱？细心？温柔？大方？你眼瞎！
  正当他想着下回要怎么嘲笑好友的时候，外头有人敲门。
  周子月诧异了，看着门口，“进来。”
  筱冬推门而进，“睡醒了？”
  “嗯。”这么突然地看到她出现在这里，周子月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了，伸手揉了揉刚睡醒时刺剌剌的头发。
  “睡醒了的话就出来吃早饭。”筱冬走出去，然后掩上门。
  周子月来到客厅的时候已经一改刚才的模样，鬓角上沾着些微水珠，一丝不苟的衬衣将脸部线条衬托地更加轮廓分明。
  筱冬刚将煎蛋和牛奶放到餐桌上，他就拉开椅子坐下了。刚才看了昨天的通话记录，对于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用想都明白了，当下也只是沉默着。
  长方形的餐桌，两人各做一边，无声地吃着东西，心照不宣。
  周子月安安静静吃完了煎蛋，突然扬眉笑了，“虽然手艺不怎么好...。”
  筱冬抬起头恨恨地看着他，嘴里的酸奶面包咬得有声有色。
  周子月轻笑，“不过看在你还记得我喜欢吃七分熟的煎蛋，说吧，我答应你。”
  筱冬放下了面包，“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
  “不是为了雁城的事情，难道还是为了来求我回心转意？”周子月一脸轻佻地看着筱冬。
  筱冬把一句“神经病”死死咽下去，说道：“这次的事情真的不能全怪雁城，策划案你们周氏手中也有，不能因为外界一点点捕风捉影的声音就把问题都归结到我们身上，用事实来说的话，你这么做太欠考虑。”
  “哦？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你有时间，倒不如去查查那些资料到底是怎么泄露出去的，以你在a市的能力，想知道问题究竟出在谁身上，易如反掌。”
  周子月摇头，“然后拿回一笔赔偿？你觉得我的时间就是用来这么浪费的？”
  筱冬无奈，“你讲讲道理好不好。”
  “我就是不喜欢跟你讲道理。”周子月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筱冬一拍桌子，“打扰了，再见！”
  “回来！”周子月在筱冬走到门口的时候叫住她，一手把玻璃杯推过去，“帮我把牛奶热了，雁城的广告继续，其他事情我会解决。”
  筱冬深吸了口气，回到餐桌边拿起杯子。
  因为周子月的良心发现，雁城在经历一场人心惶惶的风波之后，重新步入了正轨。
  筱冬因为之前被同事们认定为是“商业间谍”，继续留在雁城难免尴尬，闲了几天之后，被曹烨拉去了他的“天华娱乐”。
  “觉得广告无聊了，所以转行搞电视剧？”在一家名叫“人约黄昏后”的小店里，冯韵文正靠着座椅玩打火机。
  筱冬坐在他对面，喝着店里特制的饮料，“喂，我难得这么惬意，你干嘛要跟我提工作的事情？”
  “又不顺心了？”
  筱冬点点头，“昨天是两个小演员为了争着给导演倒酒，差点在饭桌上打起来；前天是一个制片的侄女，长得抱歉吧还哭着闹着死活要演女主角；大前天是有个摄影，片场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拍了，他打电话来说老爹车祸，正在回老家的路上；大大前天...”
  “得了得了！都些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啊！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你反正是跟着导演混吃混喝就行了，曹烨给你这活挺省力的啊。”
  “省力？！”筱冬一说这个就来气，“哎你说，有些个人她怎么就能那么事儿呢！前几天我们去山顶上拍一场戏，女主角是个大腕，戏拍了一半心血来潮要吃冰西瓜，上下山来回就得一小时，那地方没什么像样的店，我还得买个西瓜找冰箱给她冰了再送去？”
  “别告诉我你真这么干了？”
  “你看我像是那种人吗？马上借口拉肚子就跑了。”
  冯韵文笑道：“后来呢？”
  “后来那场戏就没拍成呗，演来演去惦记着那西瓜，导演都要气死了，偏还不敢骂。”
  “呵，挺有意思。”
  筱冬正要把一勺提拉米苏往自己嘴里放，冯韵文把脸伸过去，“啊。”
  “德行！”筱冬很大方地喂给他。
  “好吃！那个，周子月不是说去查上回那事儿吗，给你什么结果了？”
  “那个盗用我们创意的广告被封了，别的到没说什么。”
  “这么说我可以百分之百肯定了。”
  筱冬若无其事吃着东西，“肯定什么？”
  冯韵文道：“我叫人查过了，资料不是从雁城泄露的，而是周氏自个儿那边出了幺蛾子。我本来不断定这事儿周子月知不知情，不过这么看来，即便不是他指使的，他也帮着隐瞒了，不然背后捣鼓的那家伙能不被纠出来？”
  “你肯定？”
  “不肯定我能跟你说？虽说你那老情人是不咋的吧，我也不至于低劣到去陷害他的。”
  筱冬拿小碟子打他的手，“又乱说话！”
  冯韵文笑着揉揉手，“没打疼。”
  筱冬不理他，沉思道：“难怪他后来那么爽快就答应了，敢情这原本就是他自己弄出来的，但是这样做有什么意义？现在雁城不还好好的？”
  冯韵文提醒道：“但是你欠了他一个人情。”
  筱冬蓦地没了声音。
  银质的小铁勺没拿稳，“叮”的一声敲在碟子上，筱冬下意识地去拿，却被冯韵文握住了手，眼神温和地看着她，“知道提拉米苏是什么意思吗？”
  筱冬摇摇头，忘记了把手拿开。
  “捡起我吧。”冯韵文缓缓说着，眼角眉梢俱是柔柔的笑意，“来源于一个意大利的故事，说的是有个即将奔赴战场的士兵，在临行那天，心爱的妻子将家里所有能吃的面包饼干都混在一起让他带走。后来士兵每次在战场上吃到的时候，就会想起他的家和妻子。”
  “冯韵文，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煽情了？”
  冯韵文看着他，目光与她的视线平行，“好像，我们认识也有些时间了。”
  “嗯。”
  “好像，你也并不讨厌我。”
  “嗯。”
  “好像，我对你真的挺好的。”
  “嗯。”
  “好像...。你会同意做我的女朋友。”
  筱冬和他对视很久，没什么表情，慢慢地把自己的手从他掌心里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