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瑶视线扫过小大夫，唇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这么说，你对于皇上是相当的愤恨了？”
  “当然。”他毫不犹豫的承认这件事。
  苏清瑶半眯起眼，“那陆无双的做法不是正合你意？怎么就突然之间升起了叛逆之心？”
  若小大夫刚刚所言并非虚假，苏清瑶基本可以判断出他对于陆无双所作所为，应当是属于认同之意。
  可能陆无双所有的事情里，少不了他的出谋划策。他愤恨皇上，也愤恨整个朝廷。哪怕他的口气是极其平淡，可却仍然能从他的话语当中洞悉出他那些怨恨的情绪。
  “我想你应该猜到了，对，他的很多事情，都是我教唆的。我父亲之前是镇国将军，对于京城内的城防，自然是一清二楚。他将不少事情都告知于我，希望那些事情在危难时刻可以保我一命。”小大夫缓缓的说。
  既然他都已经决定将这些事情全部都告知苏清瑶，那么就不会有半分的隐瞒。毕竟，在这种时刻在耍那些心眼，其实没有任何的用处。
  不如索性坦然地将所有事情说出，博得信任，说不准他还能有一条活路可言。
  “而我，则用那些从父亲那里知道的事情，联合陆无双，推翻整个朝廷。这原本是我的计划。”
  苏清瑶微微额首，有这样的血海深仇存在，他这样的想法并没有任何的问题。
  苏清瑶现在心中唯一的疑问就是，他为什么会改变主意，开始对陆无双下如此杀手。
  期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想到这里，苏清瑶不动声色地悄悄地观察着小大夫。
  小大夫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轻声开口，“我原本一直是这么想的，以为我会和陆无双是一辈子的盟友。哪怕在事成之后，他要了我的性命，我也在所不惜。”
  只要能将家人的血海深仇给报了，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愿意。
  这是在和陆无双合作的最初，他就已经决定下来的事情。
  如果接下来没有发生那件事的话。
  “但是，他伤害了我妹妹。那是我唯一的家人，谁也不能动她。”
  说起这件事，小大夫眼中的愤恨几乎要喷涌而出。
  在他的叙述当中，苏清瑶拼凑出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江思燕当初是被他给带走的，一起接到了陆无双府中。他将人好生照看，希望能给她谋到一个出路。
  直至那一夜的到来。
  江思燕当晚因为一些事情回来的比较晚，便遇见喝的醉醺醺的陆无双。孤男寡女，夜深人静，一个貌美如花，一个烂醉如泥。
  之后会发生的事情，用脚趾头能想到。
  “你的意思是……思燕她被陆无双……”给糟蹋了。
  最后四个字，苏清瑶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说出口。
  那样的事情，让她的心中弥漫出满满的悲哀。
  小大夫点了点头，“是，所以我才想杀了他。”
  苏清瑶微微皱眉，她察觉到他似乎还有事情给隐瞒。
  但是这一次，她却没有刨根问底。
  毕竟，江思燕涉及其中，还是失去了对于女人而言最为珍贵的事物。
  苏清瑶始终都怜惜她，不可能做到像陌生人那般的冰冷。
  她轻声开口，“思燕现在在哪里？我能见见她吗？”
  小大夫扯了扯唇角，笑容异常的黯然，“你见不到她，我也见不到她。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能见到她。”
  那是小大夫最不愿意回想的极暗时刻。
  悲伤，无力，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紧紧的包裹着他。他根本没有办法挣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江思燕被人折磨致死。
  那个时候，苏映雪还顶着秦王妃的名声在王府里作威作福。她在得知了江思燕和陆无双假扮的秦王发生的事情后，第一时间就带人将她抓了起来。
  小大夫在得知后，第一时间就去找了陆无双，祈求他帮忙救出江思燕。
  但是没有任何的用处。
  他十分冷漠的将他的话语给打回，纵容着苏映雪的胡作非为。
  毕竟就那个时候而言，小大夫所能起到的作用，简直是微乎其微。远远没有苏映雪所带来的利益对于陆无双来说更为庞大。
  他们之间的分歧，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苏清瑶按着额角，她感觉鼻子发酸，眼中被雾水给蒙住。
  她愣愣的看着小大夫，“真的吗？”
  明明只是简单的三个字，从她口中说出的那一刻，却带着一唱沙哑的音调。
  她……真的不在了吗？
  苏清瑶原本还以为江思燕始终活在世界的一个角落里，哪怕两人现在不见面，但是她愿意给予她祝福，给予那最为温馨的祝愿。
  却不想，她早已经不在人世。还是以那样惨烈的方法离开。
  “我也想这件事情是假的，但是……这次是我的痴心妄想罢了。”小大夫勾起一抹苦笑。
  苏清瑶坐在椅子上，再也没有之前那种淡然的情绪。
  而小大夫将她这样的情绪看在眼中，眼底不由得蔓延出一丝温柔。他感觉整个人都舒畅了一些，对于苏清瑶不像是之前那般抗拒。
  这人……是真心的对待他的妹妹。
  既然这样，他也不会露出那样疏离的姿态。
  “谢谢你。”突然之间，只听见他开口，如此说道。
  苏清瑶愣了一下，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她眼中堆积着不解。
  而小大夫看见她这般样子，却没有解释。
  他要怎么说，他是在为了他的妹妹给苏清瑶道谢？
  江思燕能遇见一个像苏清瑶这样在意她的人，这辈子就已经足够了。起码不是浑浑噩噩的被世人所遗忘。
  深吸一口气，小大夫再次说：“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经告诉你了，记住你答应我的事。”
  苏清瑶有些恍惚，她点了点头，“不会忘记的。答应你的事情，我都会一一实现。”
  听闻此言，小大夫轻呼出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舒畅了一些。
  他看着苏清瑶，“好，我且相信你这一次。”
  留下这句话后，他转身出了房间。
  两人之间的谈话，在此刻戛然而止。
  却已经在苏清瑶心中磨灭出一个无法毁灭的痕迹，沉重的几乎压的她喘不过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