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诺查丹玛斯？
  方杰觉得这个念头有些疯狂，他脑海中反复盘旋的念头，有一个矛盾冉冉升起。
  首先假设诺查丹玛斯是真的有预言能力，那么他是否能够预言到自己会有生命危险呢？方杰隐约记得，历史上的诺查丹玛斯是预言了自己死亡的，而最后他死亡时候的情形跟他自己所预言的场景是一毛一样，换而言之他是有这个能力的。既然已经假设他是真有预言能力的，那么死亡就应该不会发生在青云的口中，所以青云想要宰掉诺查丹玛斯的这种情况不会变成现实，用一句后世的科技语言就是：那种可能的未来塌缩了。
  那么假如诺查丹玛斯其实就是个骗子，根本没有什么预言能力，一切都只是个骗局呢？那么他就不可能知道什么秘密，即便假装知道有什么秘密也不可能知道方杰真正的秘密，所以青云杀他也是没有必要的。
  综合这两种可能来，青云怎么都不可能杀死诺查丹玛斯。
  “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说话？你真要陪他喝茶？”青云在一旁低声的问着，因为诺查丹玛斯已经被丁三领着走到前面去了，所以方杰和青云在这后面说话并不担心会被诺查丹玛斯听见。
  “嗯，我在想，你可以随便做你想要做的事情，我并不会阻止你。”方杰忽然一笑，眯着眼睛说道。
  “我想要做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吧？”青云眼中的杀意都清晰可见了，方杰仍然微笑着缓缓点头，表示自己完全不反对。
  或许是因为方杰对此完全不反对的缘故，结果青云心中的执念反而是消减了许多，吐出一口气道：“既然你不反对，那我也不急，看看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宾主坐下，诺查丹玛斯在船上的日子显然不是很好过，所以捧起仆人送上来的茶水之后第一口竟然差点被烫到了，那模样让青云暗暗好笑的同时也很鄙视，觉得这个骗子的演技未免也是太差劲了，还预言家呢，跟一个普通的乞丐都没什么分别。
  “这种茶我在法国从来没有品尝过，实在是太香了。”诺查丹玛斯意犹未尽的放下茶杯，这时候他才开始端详手中的杯子，这是集团最新试制成功的一种玻璃制品，跟过去的产品大部分地方是一样的，只是在玻璃材质的中间夹了一层图案。
  “这个图案真是太神奇了，怎么会出现在水晶玻璃的中间呢，难道说这个本子是一整块水晶雕刻而成的？不，那不可能，这就是水晶玻璃，我可以肯定。”
  能够见过水晶玻璃，那么在欧洲也就不能算是穷人了，毕竟穷人说不定连“水晶玻璃”这个名称都不一样知道呢，在欧洲，只有那种真正的贵族阶层和富豪之家才买得起大中华集团出品的水晶玻璃，相比起欧洲本土生产的玻璃，大中华集团的产品更透亮，就像是一块巨大的水晶，所以得名水晶玻璃。
  “再次向董事长阁下和夫人致以崇高的敬意。”
  诺查丹玛斯也知道自己来的有些冒昧，而且还在港口胡言乱语了一阵，人家方杰不计较那是心胸宽阔，真要是换个暴君来，仅凭他在港口的那些作为就可以砍他脑壳了。
  “说吧，你千里迢迢从欧洲到吕宋，不会就是为了喝一杯茶吧？”方杰不以为然的问道。久居高位之后方杰也渐渐开始驾驭了上位者的气势，其实这些东西的确是需要时间来酝酿，绝不是像小说里那样，一个随便什么人穿上龙袍就像是个太子了，那只能出现在艺术作品当中。
  “其实是因为我要死了。”诺查丹玛斯将“死”说的很轻松，跟“我饿了”这样的轻松，在他眼中看不到任何恐惧的样子。
  “所以呢？我这里并没有长生不老药。”方杰摊开双手问道。
  “但是我看见，只要我在这里就可以多活一段时间，而且我看到，这里有很多我原本以为还需要很多年才会出现的东西，还有……其实这里的每个人将来是怎样的，我都看不清楚。甚至于我在进入东南亚这片海域之后我都无法看清楚自己的未来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方杰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可以认可一个神学家或者是预言家神叨叨的，但是诺查丹玛斯刚刚的语言明显有些缺乏逻辑。
  “简单的说，我知道我自己快要死了，如果我留在法国，那很快就会死去，但是我又有另外一个预感，如果我可以抵达吕宋，而且可以见到你的话，我就可以活下去。”
  “诺查丹玛斯先生，其实有个问题我很好奇，咱们不讨论世界上有没有上帝，我们只讨论一个问题，人死了之后是有灵魂的吗？灵魂真的会上天堂或者是下地狱么？”
  方杰的这个问题其实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如果说死后灵魂真的可以上天堂或者是下地狱的话，那么诺查丹玛斯为何要寻找活下去的一线生机？他不是应该坦然的面对自己的死亡么？那么如果连灵魂这个神学的基础都不存在，那么预言又从何而来呢？
  “这个问题我真没法回答，或许从我死的那一刻我就失去了看到未来的能力，所以即便是我，也无法看见我死了之后会变成怎样。”诺查丹玛斯倒是没有犹豫，像是在陈述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似的，“但是这里，这片天地因为你的存在而发生了变化，即便是以我的能力都无法看见这片天地将来的变化会是怎样的，我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在这里我不会死去。”
  “哦？”方杰扭头瞥了眼青云，仿佛是在说：看吧，这家伙就是个骗子，你有必要跟骗子大动干戈？
  青云撇了撇嘴，表示她也看透了，算了，懒得脏了自己的手。
  “我先去休息了。”在一个骗子身上，青云不愿意浪费时间，她每天要做的事情可多着呢。
  对于青云的离开，方杰并没有表示什么，只不过他也不打算继续跟诺查丹玛斯待在一起了，因为诺查丹玛斯说了一个点——他在这片世界里已经看不清楚未来了。
  一个预言家，如果他都不能预言了，那他还有什么用呢？不过好歹是个名人，方杰也没有打算将诺查丹玛斯弄死或者是逼走，就让他待在吕宋好了，一个老头儿了，他还能干啥呢？只要控制住他，不让他离开吕宋那就对了。
  “我也还有事情呢，这样吧，我让丁三给你安排一下，你就现在这里住下，我看你千里迢迢的过来也着实是辛苦了，身体有些承受不住了吧，先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再说别的事情，你想要走走看看，除了那些机密要地之外，都是可以的。”
  “那就多谢董事长了。”诺查丹玛斯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不可能改变方杰的决定，所以最好就是老老实实的听从方杰的安排，先在吕宋住下来，然后再慢慢寻找可以延长自己性命的契机。
  对于诺查丹玛斯来说，吕宋就是他延长生命的机会，就如同方杰说的那样，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恐惧死亡，但是作为人的惯性来说，能够活着肯定就不会去尝试死了之后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你没有把那个神棍撵走？”
  “为什么要撵走呢？要知道，他在欧洲还是很有名气的，甚至就连法国的王后都乐于听他的预言呢。”
  这些事情当然是记载在历史记录当中，在这个时代还没有流传开或者说还没有流传到这么远的地方，所以青云没有听说过也都是正常的。
  “总之我不认为他是什么好东西，算了，还是说说香料港口的事情吧，最近这项工作推动的很不错，一些欧洲商会已经跟我们达成了协议，提出了他们每年需要进口的香料种类和数量，经过统计之后我们发现，单凭现在那些原产地的产量，怕是有些跟不上欧洲人的需求。”
  “哦？还有这样的事情？欧洲人究竟需要多少香料？”方杰皱了皱眉头，“你是不是打算准备人工种植呢？如果是人工种植的话，那就应该找个地方……”
  “大家认为人工种植是可以，但是产量一定不能太高了，否则就会影响到欧洲人的收购价格，还有就是你非常重视的橡胶树，现在已经开始进入加速生长阶段了，橡胶林种植工人们已经掌握到了种植这种树木的技术，是否需要扩大种植规模？”
  “当然要扩大，橡胶可是一种非常重要的战略物资，涉及到将来的方方面面，在我们不能提炼石油之前，可以说是离不开橡胶的。”
  “石油？”
  “就是波斯湾那边生产的原油，黑乎乎臭烘烘的那种东西。”
  “那种东西在波斯湾很多么？”青云想了想，开口问道。
  “当然很多，不仅仅多，而且只需要挖下去几米，就可以看到大量的石油，开采起来非常的容易。”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还在等什么呢？抓紧时间点齐兵马，去把波斯湾打下来呗！”
  “额，不容易啊，你看我们现在手中都已经没有什么兵马了。”方杰这话可不是谦虚，而是集团眼下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