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这么说吧，你的船被撞了那就被撞了，我是不会管的，不过你如果喜欢的话，可以订购一艘，价钱吗，因为你要的急，所以肯定是要高一些的。”
  “高？”索萨愣了愣神，道：“大当家的，你都已经买到八千两银子了，比起同样规模的沙船已经贵出一倍了，难道你还不满意？”
  “不满意啊！索萨你也该是这方面的行家了，该知道中全新的船型要经过多少时间才能定型吧？而整个研究过程又需要扔进去多少两银子？我也不瞒你，该理论帆船我最先定价是这个数。”
  方杰伸出食指，竖起来，那意思就是整数，一万两。
  “你怎么不去抢啊！”萨索忍不住吼道。
  “我也想啊，可是我没有火炮和火枪。”
  “嗯？”听到这里索萨脸上的怒火消失了，低像是发现了一个新大陆，“大当家的，你需要火炮和火枪？”
  “对啊，如果有人愿意出售一些火炮和火枪给我，不仅船只的单价可以适当优惠，而且还能提前拿到船啊，怎么索萨大人有门路？”
  火炮和火枪，照说是欧洲人的立身之本，他们攻打那些落后的国家，瓜分全世界靠的就是这些犀利的火器，照说不应该随便出售。然而问题就处在欧洲有诸多小国的存在，而火器的制造在几个国家里都不算是什么秘密，就算葡萄牙人不卖，或许将来还有荷兰人，英国人，他们肯定是愿意拿出来跟方杰交易这种新式船只的。
  “方当家的，你说话可曾算数？”
  许久之后萨索终于考虑清楚了，虽说他并不是葡萄牙东印度公司在大明海域这边的负责人，但是葡萄牙印度公司的立场他还是知道的。只要是贸易都可以做，凡是能够用枪炮逼迫的对手当然可以疯狂压榨，可是对于枪炮无法彻底将其战胜的对手，譬如说像大明这样庞大的帝国，那么公平交易也没有关系。
  “一杆火枪三十两，配套的弹药二十两，火炮则是根据口径来，七磅的三百两......”
  这个时期虽然欧洲人都在造火器，但最为出色的火器仍旧是出自西班牙的巴塞罗那，当然方杰也知道再过百年，真正厉害的火器就属荷兰人了。对于索萨嘴巴里冒出来的那些连串的火炮数据方杰其实一点都不感兴趣，事实上他早就已经想好了，火炮和火枪都要，但他不会让人永远握住自己的脉门。
  火炮是怎么造出来的，方杰的脑子里就有数据，详实的数据。只不过那些数据和文章都是后世的考古学家们分析出来了，只有很少一部分是来自历史的记载，不过这就已经够了，从理论上来说方杰至少领先了这个时代几百年，真正的问题还是他从来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无法把理论变成现实，当然，如今他也没有足够的资源来生产这些。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盖伦帆船已经造出来了，方杰有如此利器在手，压根就不担心索萨，或者说葡萄牙人不上钩。
  那边索萨还在背诵火炮的数据，然而方杰却打了个哈欠。
  “方当家不是想买火器么？”索萨敏锐的感觉到方杰的不耐烦，停下来问道。
  “是，不过那都是下面那些水手们的想法，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我造船，你们买船，大家真金白银的交易不是更方便？就你刚才说的那些数据我都晕了，但是下面那些人的想法我也不能不考虑，这样罢，你先给我弄点火器来，价格就照你说的算。”
  “没问题！”
  见方杰不跟自己讲价，索萨脸上的表情顿时就热切起来，刚刚他可是随口报价等着方杰砍价的，如果方杰真不砍价的话，那一会儿谈到船只的价钱时，或许自己也可以给方杰一点甜头？
  火器利润之高，在欧洲那都是鼎鼎有名的，寻常的铁料经过火器工匠的打造后就成为堪比黄金的贵重之物，不知道多少火器匠人和商人依靠这条财路赚的盘满钵满。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火器制造也不肯能始终保密，做的人越来越多，想要脱颖而出除了质量之外就只有降价了，拼的就是价格了。
  所以欧洲的火器商人也非常迫切的需要寻求一个更大的市场，让他们造出来的火器能够以一个相对合适的价钱销售出去。从欧洲将火器运送到东方，风险虽然很大，可是眼下的葡萄牙人并不担心，因为他们有足够庞大的舰队抵御各种风险，同时又有熟练的水手和熟悉航线的船长可以将运输的时间压缩到最短的程度。
  “那方当家的，我们就说定了，用船来抵扣火器的价格？”
  “嗯，这个没问题。”方杰眼神好像是清明了一些，点头道：“不过光换火器不行，我还需要几个教官，还有就是负责维修火器的工匠。你可以统统算在里面，钱不是问题。”
  钱当然不是问题，教官也不是问题，但是方杰提到的工匠就让索萨有些紧张了，不是说他找不到工匠，事实上在葡萄牙人的驻地里就有这方面的工匠，毕竟火器也是一种易损坏的兵器，如果没有维修工匠，搞不好一场风暴或者是一场战斗下来，战舰就会成为没有牙齿的老虎，那不是还不如一只病猫？
  “工匠？”
  “怎么，你不愿意？啧，那算了。”方杰站起来，意兴阑珊的说道：“既然跟你做不成生意，那我回头就去跟英国人，或者是荷兰人做生意，想来他们一定会很乐意得到我的新船的，嗯，说不定价格比你的还要实在，这做生意嘛，总是要货比三家才是对的。”
  “方当家，你这话就不对了。别忘了，我要是不下令，你一艘船都开不出去。”
  “是哦。”
  对于索萨隐隐的威胁，方杰丝毫没有半点放在心上的样子，只是笑道：“那你可以试试啊，把你们的火枪兵都派上来，看看我的弓箭手能不能干掉他们？还有哦，虽然你的战舰堵着门，但我怕什么呢？我的宝岛号也没在港口里啊，你能堵多久，十天还是半个月？要不我去通知大明水师一声？”
  “你不敢！”
  索萨咬牙说道。
  “我为什么不敢啊？就算我做的事情有些违禁，可是我可以走陆路溜走啊，让当地的老百姓去报告水师，你说水师看见你们这些洋鬼子，是先跟你们撕还是先跟我撕？我说老索啊......”
  “老索......”方杰的这个称呼让索萨眉头直跳不已，同时他也知道方杰看似大大咧咧其实已经抓住了他们的命门。是，西方的火器的确已经超过了大明，可问题就出在西方个个国家都不缺火器这点上。
  英国人、荷兰人甚至是西班牙人都在铸造火器，也都在寻找市场，只是葡萄牙人提前一步抵达大明而已，索萨相信如果让英国人或者荷兰人看到方杰船厂制造的那艘战船，肯定会疯狂起来的！
  “要不要现在就把方杰和这个船厂一起干掉？”
  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索萨的脑海，但很快就被他自己给掐灭了，他脸上露出苦笑看着方杰，这个年轻人虽然看起来不像是什么狠辣的角色，可却是一点漏洞都没有啊，图纸人家肯定是有备份，至于说船厂，就算轰个稀烂又有什么关系，大明不缺人，不缺工匠更不会缺修建船厂的地盘，倒是双方关系彻底交恶的话，说不定人家会用一个相对优惠的价格给西班牙人甚至是荷兰人造船，到那个时候他索萨就是葡萄牙的罪人了。
  “等等，方当家的，你的条件我都答应了！”
  “答应了？”
  方杰挑了挑眉梢，虽说索萨的服软在预料之中，可是这么快脑子就转过弯来，还是让方杰有些吃惊。
  “好啊，走，晚上我请客，咱们好好喝酒，完了咱们再签订契约。”
  剑拔弩张的气息猛地消散了，就连停泊在港口的那两艘战船上，一群群的葡萄牙火枪手都放下了火枪，趴在船舷上看着港口升起的篝火，空气当中弥散着烤肉，还有美酒的香氛，让他们喉结不住地上下滚动，如果不是索萨的命令，他们这会儿应该下去大块吃肉，大口喝酒才是。
  “来呀，为了我们的合作，干杯！”
  “干杯！”
  索萨在一群人的包围下，渐渐喝多了，眼神也开始摇晃起来，只有那个莫拉斯，滴酒不沾，始终保持着清醒，尽忠职守。
  热闹的篝火晚会渐渐落幕，凡是参加了篝火晚会的人还意犹未尽，纷纷赞扬董事长发明的这个晚会当真有意义，食物什么的摆出来仍由大家自行取用，就连美酒都是那样，叫什么“自助餐”，没有了饭桌上这样那样的规矩，大家反而是玩的更加开心。
  “董事长，那个索萨的报价，完全是在坑人啊，要是换成我们大明火器作坊来做，哪里要这么高的价格！”欧阳北峰是掌柜，负责钱财进出，一看到索萨报价就忍不住要发飙。
  “北峰啊，眼光放长远一点，你以为我真在意他们的那些火器？”
  “董事长，那你的意思是？”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