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老皇帝知道了，依照他多疑的性子，肯定是会多心的。
  她并不希望因为自己而给齐衡平添烦恼。
  老皇帝刚才说的那些，她其实都明白。他并不是针对她，只是不希望齐衡因为她而失了民心。
  “外头不冷么？”
  她一心想着自己的事情，并没有注意到齐衡已经从密道送走了老皇帝，又折返回了她的面前来。
  “我，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眼神都有些躲闪，“只是我过来的时候，你们正好在里面。”
  她不解释还好，越解释就越觉得自己是故意的了。
  “听见了又能如何？”
  齐衡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低头盯着她的眼睛开口：“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可都是真心的，再说，我正愁找不到时机和你说，你听见了正好，省的我多说一遍了。”
  他三言两语便化解了她心里的些微尴尬，与此同时，又伸手过来，轻轻将她拉入了书房里面。
  “不管父皇刚才说了些什么，你都不用去管。我和那些人不一样，他们是他们，而我是你的。”
  “好端端的，别说这种肉麻的话好不好？”
  凤朝歌勉强笑了一声，她心里始终是带着些许忧虑，却不是因为老皇帝刚才说到的那些东西。
  “今天忙了一天，我也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她甚至都不敢将自己心里的话和他明明白白地说开，有些东西，说出来之后终究是会变了味的。
  她不敢赌，更是只想抓住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和他相处。
  “好，我让小六送你回房去。”
  齐衡早已经看出了她心里的忧虑，同样也能看得出来她并不怎么想在现在和他谈论这个话题。
  既然这样，他也不会强求，只是充满怜惜地在她的鬓角落下一个吻，也是为了给予她些许安全感。
  回到房内以后，她的脸上却没有半分的倦意，反倒还是相当的清醒。
  刚才没能和齐衡说出来的话，现在她倒是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该如何开口了。
  其实自从那一次在洞穴之中见到了那一处幻象以后，她心底便一直闷闷的。上辈子她已经一生同权力纠葛，最后还因为权力而死。
  这辈子，她不想再生活在这种困境之中了。
  可她心里更加清楚，齐衡的胸腔之中还装着对这个天下的图谋。他和陆子俊不一样，陆子俊垂涎的是皇位和权利，他的心中更多是为了北齐。
  她很清楚，若是她现在和齐衡说他们放弃眼前的一些远走高飞，为了她他肯定会答应下来的。
  可那样，她和那些自私自利的人有什么区别？
  她原本选择站在齐衡这边，不过是想要借他的手扳倒陆家的势力。现在到好，目的虽然是达成了，可她自己同样心甘情愿地栽了进来。
  以后该怎么办，她肯定也不能用走一步看一步来安慰自己了。
  ……
  还好，齐远和成娴大婚过后，仍然是有许多要忙的事情。她还有足够的时间去考虑到底应该怎么做，到底是去是留。
  就算留下来，她应当也受不了宫中年复一年枯燥无聊的日子，到时候还是会憋屈。
  其实倒不如先做好选择。
  她似有若无地避免了和齐衡的相处，当然了，主要还是想回凤家老宅里面去看看有没有爷爷留下来的线索。
  虽然说她现在知道爷爷留下来的秘密会很危险，可知道了这些东西，对于她来说到底是多了一份把握在。总好过她毫无所察地就被皇后给算计，到最后还无能为力的好。
  更何况，她同时也在谋划着以后如何悄无声息地离开齐衡。
  她尽可能的将傅老先生留下来治疗寒毒的方法完善，这样的话，只要药材找齐了，原先为齐衡治疗的那位太医稍作了解也可以上手。
  如果，她真的连这点承诺都履行不了的话。
  “看来，爷爷真的是什么都没有留下的了。”
  这两天她都快把爷爷留下来的东西翻遍了，还是没能找到和自己身世有关的东西。
  看来，爷爷可能早就预料到了所有的事情都会有暴露的那一天，就更加不会将东西留给她了。他生前就没有告诉过她任何和这件事有关的，肯定是不会将这些东西带进坟墓里面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这般笃定。
  “姑娘明日还要过来么？”
  来老宅这边她并没有带红秀过来，而是带了十三。一来十三的拳脚功夫比红秀要好，要是真的有什么危险，她还是可以让十三保护自己的。虽然是回到京城来了，可她丝毫不敢对齐辉那边掉以轻心。
  再者，十三的嘴可比红秀的要严多了。
  “不用了，再过来应该也找不到什么东西了，我想，爷爷肯定是不希望我知道的。”
  她摇了摇头，还是放弃了从爷爷留下的东西里找到线索的打算。
  爷爷不想让她知道的东西，她肯定是没办法从他这里找出端倪来的。
  “那姑娘，是准备离开殿下了么？”
  十三的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瞬间在她的心里炸响。她倒是忘了，十三是这些个暗卫里面最心思通透的人。虽然他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可是有很多东西他都是看在眼里，只是不会说出来罢了。
  “你怎么知道的？”
  凤朝歌眯了眯眼睛，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往前走。老宅里面四处已经荒废掉，杂草丛生，确实算得上个很好谈话的地方。
  至少，不会有人听见。
  她也清楚现在跟在她身边的只有十三一个，只要十三回去以后不将这些事情告诉齐衡，便不会再有人知道了。
  “姑娘这两日在做些什么，属下都跟在身边，自然是看的一清二楚。”
  十三苦笑了一声，很是无奈，“十三和您说这些，并不是要拿这些东西来威胁您，也不打算告诉殿下。属下只是想说，您如果真的要离开的话，属下愿意跟在您的身边，继续护卫您的安全。”
  “你可弄清楚了，我要是真的离了京城，可就不是什么公主殿下了。到时候，我说不定连自己的生计都保障不了，更不用说别的了。”
  她的确是没有想到十三居然会来找她说这些，她原本还以为，十三是发觉了自己想要离开的意思，还想趁着这个机会劝劝她。
  要是红秀在这里的话，肯定会这么做的。
  “再说了，你也不欠我什么。是齐衡让你来保护我的，再怎么说，你都是齐衡的暗卫，不是么？”
  他毕竟是齐衡的暗卫，而且还是最为得力的手下之一。就算他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她终究是不希望十三真的这么做的。
  若是齐衡需要他的时候该怎么办？
  “您应该也不是现在想要离开殿下吧？”十三的嘴角勾了一勾，就算是笑了，“属下知道，您肯定不会这么做的。至少，也要等殿下身边没有了敌人再走，不是吗？”
  “没错，还有他的身体，我不会抛下不管的。”
  她现在要是走了，齐衡肯定会抛下一切过来找她的。比起这些儿女情长的小事，她更希望齐衡去做他自己一直以来都想去做的事情。
  就像他希望的那样。
  “既然如此，到那时候，殿下身边肯定会有比属下能干百倍的人出现。如若那个时候属下还活着，就能够报答姑娘您的救命之恩了。”
  十三见她仍然还有些怀疑，索性单膝跪了下来。
  “您和殿下一样，都救了属下的命，这份恩情，属下不可能不还！若是您不让属下偿还的话，属下当真只能以死偿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