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宫街
作者:
最后一名 更新:2022-03-27 20:05 字数:2458
撑着油纸伞,玄康高高的个头正好挡在韩遗珠的身前,便是细雨也无法打湿她那纤弱的身形。
韩遗珠默默地抱着她的琴,跟在玄康的身边,她能够感觉得到这灼热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她看到了玄康半边的身子还在伞的外面,被雨淋湿,他将整把伞撑在自己的头顶。
若是得一人能如身边的男人这般,不仅年青高大英俊,而且还这般体贴入微,便是立即去死也是愿意的。但是,此时的她却知道,这样好的男人已然与她擦肩而过,他们也再不可能有之前的友情和快乐。
从乐府的东门出就是大内皇城的宫街,这条宫街很长,几乎贯穿了整个皇城的南北,宫中所有的院落和楼阁,都可以通达这条宫街,平日里也会有许多的宫女和内侍在宫街上行走,只是今天也许是下雨的缘故,诺大的宫街上见不到一个人,两边高大的宫墙,也遮掩了眼中的风景。
宫街往南是大虞的皇宫,宫街往北,就是大将军府。
从乐府出来,进入宫街,转而向北走五十米左右,便可以进入大将军通往皇宫的大门。无论是皇宫的出入门口,还是大将军府的出入门口,常年都有卫兵把守。
两个人默默地走着,玄康有意放缓了脚步,并不是他要等待韩遗珠跟进,而是希望这段短短的路,可以走上永久。
正走过皇宫边的一扇门时,那门便忽然“吱”的一声开来,这是一扇小门,也不知道通往的是皇宫中的哪一处地方。
玄康不由得闻声转头,便看到了皇帝虞昀正出现在门口处,他的身边带跟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这个姑娘生得娇柔美丽,肤如凝脂,小小年纪却穿一身的宫装,便是这样,也无法掩盖她俏皮的本色。
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太监,每个人手里都撑着一把大伞,分别罩住了虞昀和那个少女。
“咦!玄康?”不等玄康开口,虞昀便当先地喊出了他的名字来,紧接着他又看到了玄康身边的韩遗珠,又叫道:“遗珠妹妹,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
“见过陛下!”虽然一个举着雨伞,一个抱着古琴,玄康和韩遗珠还是不约而同地向虞昀行着礼。
“免了!免了!”虞昀挥了挥手:“你们还没有回答的朕问题呢!”
玄康只得答着:“我们都在乐府学琴,下雨了,老师让我送韩夫人回府!”
“这样呀!”虞昀有些失望,已然走上了宫街,来到了两个人的身旁,打量着他们。
见到皇帝这样得看着自己,令玄康和韩遗珠都有些不知所措,虽然虞昀的这个皇帝,不过只是一个位子,并没有什么权力,却也皇帝呀!
“陛下,我们有什么不对吗?”玄康皱着眉头问道。
虞昀一笑,道:“其实你们两个才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可惜!可惜!”
这一句出来,令玄康和韩遗珠都大为窘迫。
韩遗珠很快就镇定下来,郑重地道:“陛下贵为一国之君,怎么可以这般拿别人家的女眷开玩笑?看来,糜太傅还是对陛下教导不足,令陛下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虞昀刚刚还满脸的笑容,在被韩遗珠提到糜太傅的时候,马上便冷却了下来,十分不快地道:“遗珠妹妹真是扫人兴,跟了大将军,如今怎么学得和大将军一般无二?”
“陛下不闻夫唱妇随一说吗?”
虞昀被堵得无话可说,只能瞪着眼睛,求救一样得看向玄康。
玄康也无话可心,心里暗骂着,这个年青的皇帝难怪会成为傀儡,就他这样的德行,又怎么会让别人看得上呢?
蓦然,他又想到了在玄都观里与虞昀的初遇,那时的虞昀可是要比面前的这位深沉得多。
难道,虞昀这种表面上浑浑噩噩的样子,是有意装出来的吗?
“这位就是名贯京城的玄康公子?”跟在虞昀身边的少女也来到了玄康的面前,瞪着一双杏眼,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在下文玄康!”他只能报着自己的名字:“这位小姐是……?”
“哦,她是我妹妹庆阳公主!”虞昀连忙介绍着。
“原来是公主殿下!在下有礼了!”说着,玄康微微鞠了个躬。
他也是王子,虽然说是诸侯国的王子,但是比起此时有名无实的大虞皇室来说,最少他还是自由的,而大虞皇室,却在大将军的监视之下,想要出宫都十分得困难。
“那首离离原上草的诗,真得是你写的?”庆阳公主仿佛还不相信。
玄康心下惭愧,那可是白乐天的名作,如今他也只能窃为己作了,只得点了点头。
“还有前不见古人,后来见来者!还有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还有黑伏城外风林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嗯,对了,还有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你怎么写得了出这么多的绝妙的句子来呢?”
“公主谬赞了!”
“太傅也让皇兄写诗,他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个屁来,写得什么都不是!”
听到这话,玄康和韩遗珠都不由自主地“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虞昀十分得尴尬,连忙咳嗽着,却无法阻拦妹妹的嘴。
玄康只得道:“作诗与作人相仿,只有经历过种种,才能有切身的感受!若只是为了作诗而作诗,那就是为赋新词强说愁了,又哪能写得出好诗来呢?”
“为赋新词强说愁?”庆阳公主念道,忽然又开心起来:“这一句真不错,不会是你哪一首诗里的句子吧?”
玄康发出一声苦笑来,他随口的引用,在这个时代里,竟然就是绝美的好句,这让他不想出名都不行了。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语还休。欲语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他只得将这首辛弃疾的《丑奴儿》背了出来。
庆阳公主,韩遗珠和虞昀,都是细细地品味着,耳边忽听到韩遗珠喃喃自语:“我只当那句‘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已然是将愁写尽了,那没料得‘欲语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更在其上。”
是呀,说不出来的愁,才是真正的愁!
玄康的心头,也不由得蒙上了一层阴影,仿佛是五月天里的雨,打得海棠纷落。
“玄康,你这个年纪,写出来的诗词,怎么跟耄耋老叟一般,这么感慨?”虞昀好奇的问道。
玄康一阵的尴尬,这本来就是别人的东西,他不过是信手拈来而已。只是,他还要回答皇帝的提问,只得故作深沉地道:“每个人所经历的人生不同,便像陛下,虽然贵为天子,被世人敬仰,但是又有多少人知道陛下心头的愁苦呢?我亦使然,作为一名质者,人生无常,不知道何时会命入黄泉,这与年纪没有关系!”
虞昀再一次默然,虽然他装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来,但是,谁知道大将军会不会像玄康一样,看透了他的心呢?
“陛下,时候不早了,在下告退!”玄康生怕皇帝和公主再出什么难题,连忙道。
虞昀挥了挥手,没有再与他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