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蒹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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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名 更新:2022-03-27 20:04 字数:2498
“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终于,吉昌不由自主地念了出来。
这一声音,立刻将众人从梦境一般的诗句中惊醒过来,虞昀不由得道:“玄康呀玄康,你这小小的年纪,这是有多少的愁呀?”
玄康发出一声苦笑来:“陛下见笑了,适才我已经说过,睹物思情,此时的心情不好,写不出好诗句来!还请见谅!”
“这还不是好诗句呀?”坐在主座上的吉昌不由得嘟囔了一句。
凤娘屈身再拜:“玄康公子此句一出,只怕天下便再无人敢写愁了!”
“这首词但愿姑娘能够喜欢,可以传唱出去!”玄康客气地道,心里却在想着:“这可是李后主的绝命词,都流传了上千年,怎么可能不在龙陆流传呢?”
“多谢公子赠词!”凤娘起身来,又向大将军和皇帝行礼,这才拿着那张纸,快步地离去。
桃花宴还在进行之中,虽然玄康已经有想离去的心思,但是看到大将军吉昌并无离去的意思,也只能强自忍耐。他知道,什么时候,吉大将军乏了,离开的时候,别人才可以离去。但是一般情况下,在大将军离开了,还会有许多未尽性的质子互相敬酒嘻闹,直到天黑。
今年的这次桃花宴的确与往年不同,今年的桃花宴,不仅有玄康这样的诗仙,还有年青的大虞皇帝虞昀。
此时,虞昀的目光直视着玄康,忽然道:“玄康,前几日朕得到一首古诗,与当世流行的五言、七言不同,听说也是所作,不如把这首诗也一并拿出来让大家品评,如何?”
玄康微微皱起了眉头来,他都不记得自己还有这样的诗,要说的话,就是那首“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只是这首诗,也是五言开始的。
“不知陛下说得是哪首?”
虞昀一笑,朗朗吟了出来: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他吟完,看向玄康。
玄康一愣,这首《蒹葭》,他只跟韩遗珠念过,当然,李乐也是在场的。不过,李乐是不可能向皇帝提及,这肯定是遗珠告诉虞昀的。
只是,遗珠怎么会告诉皇帝呢?难道她跟皇帝也十分亲近?
一想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玄康的心头便莫名地泛起了股醋意来。
他脸上露着尴尬地笑,道:“陛下的这首诗,只吟了前两段,还有一段未吟出来!”
“哦?”虞昀道:“朕只得到这两段,不知道第三段怎么吟?”
玄康略作沉吟,只得念了出来: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果然是三段的!”虞昀点着头,忽然转头看向大将军吉昌,道:“大将军,朕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大将军能够应允!”
“陛下请讲!”吉昌道。
“朕知道遗珠妹妹也来了这里,实不相瞒,这首诗,朕是在大司乐那里听到遗珠妹妹唱这首诗,当时觉得很好听,便问了一下,才知晓原来是玄康公子写的。今日大家兴致勃勃,能否请遗珠妹妹弹琴唱一下这首诗呢?”
一听此言,玄康的眼睛都睁得老大,四下张望着,只是桃花堂后是一堵墙,虽然边上有一个小门,但是垂着竹帘,他根本看不到里面的光景。
“莫不是遗珠就在里面?”一想到这里,不知道为何,玄康的心便狂跳了起来。
吉昌紧紧锁着眉头,显得十分得不快,对着虞昀道:“陛下莫不闻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的教导吗?难道太傅没有跟你讲过?”
虞昀怔了怔,脸上露出尴尬来,只得赔罪道:“大将军所言极是,朕莽撞了!”说着,向着吉昌拱了拱手,算是行礼。
玄康有些失望,他还以为吉昌不会驳了皇帝的面子,现在看来,这位皇帝还真得就是一个摆设。可是从另一个方面,他又想到了谢震的警告。
谢震说,大将军是将遗珠当成了自己的禁脔,等着少女长成以后,要她成为自己女人的。
看来,谢震说得不错,他心目中的洛神,终还是别人的女人,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想到这里,便又有些怅然若失。
歌舞还在进行,但是玄康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兴趣,也不知道这场宴会还要到什么时候才会结束,他转头看到有人起身出去,便也借着尿遁,向大太保拱了拱手,起身从后面绕过,走出了桃花堂。
他想要在外面透透气,但是有一个侍者马上指引着他往茅厕而来,他也只得跟着过去。
他有意在地厕所磨蹭了些时候,出来的时候,却见那位侍者并不在,便闲庭散步一样往回走。堂外很多的卫兵看守,并没有什么异样,忽然见到一个熟悉的红衣少女在眼前一晃,拐进了旁边的一所小院,他有些好奇,分明觉得那就是他曾见过、一直跟在韩遗珠身边的妹妹韩爱珠。
“她果然是在这里的!”玄康想着,好像身体有人用线牵着似的,离开了正途,沿着一条小径也转入一那座小院。
这个小院是与桃花堂紧挨着的,想来也有门径与桃花堂相通。
小院的门虚掩着,他还未走进去,便听到了里面传来了清澈的琴音,竟然有人就是唱着刚才的《蒹葭》。
“真得是遗珠!”他想也不想的推门而入。
那琴音忽然就停止了,接着便听到小女孩的声音传来:“姐,文公子的那首诗有第三段,适才我在帘后听到的,抄录了过来,你看看!”
接着,便传来了玄康梦寐以求的声音传出来,那声音好似春风般得温柔,又似阳光般得银亮,在轻轻地念着:“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直到念完,便又听到小女孩羡慕地道:“姐,文公子这是为你写的诗,你真幸福!若是哪天,我也能够出现在他的诗里就好了!”
“傻妹妹,这诗里的伊人也不见得就是我!很可能是他心目中的某个姑娘呢!”
“怎么不是你?”韩爱珠道:“从那日第一次见面,他便是用这首诗的第一段向你表白的;后来,我们在回府的时候,又遇上他,他念了第二段。今天,皇帝哥哥问起,他才提到了这个第三段!想来,他的心里一直是有你的,不然,为什么这首诗一开始,他没有向别人说过?”
“妹妹,以后不要再提他了!我与他是有缘无份的!”
玄康心头一紧,忽然就想要冲进去,跟她说,要他跟着自己跑,哪怕是私奔呢?
只是才迈开腿来,却又不得不停住,理智告诉着他,如果真得那么做了,他将死无葬身之地。
忽然又听到韩爱珠道:“姐呀,反正今天义父也知道你喜欢他的,不如你便豁将一身剐,敢将皇帝拉下马,干脆委身与他,到时生米煮成熟饭,义父也没有办法!”
“妹妹,不许胡说八道!”遗珠呵斥着她。
玄康的心猛地一跳,又失望透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