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奇才
作者:最后一名      更新:2022-03-27 20:03      字数:2639
  见到文青云又坐回到了自己的软榻上,手里还是拿着那张诗稿,冯谨觉得正是好时机,从自己的袖中又摸出一张纸来,双手递着呈送到了文青云的面前。
  文青云有些诧异,还是接过这张纸,不由得念了起来: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读完,文青云忽有感悟,问着冯谨:“这是谁人写的?”
  “亦是二王子殿下”
  “又是康儿?”
  “诺!”
  “独怆然而涕下!”文青云喃喃自语着:“他这是在埋怨孤待他太过薄情了呀!”
  “大王多想了!”冯谨连忙道:“二王子在诗中分明是在感怀故国,未曾有对大王的一丝不敬!”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文青云不快地道:“他分明就是写的他自己怀才不遇,亦或者是根本不想入洛京为质罢了!”
  见到文青云如此解释,冯谨干脆不再作声。
  蓦地,文青云反应过来,问道:“冯谨,你这首诗又是从何而来?”
  冯谨道:“齐都满城如今都在流传着二王子的诗作,内臣不过是抄录了两首而已!”
  “两首?”文青云一怔,忙问道:“难道还有一首吗?”
  “诺!”冯谨答着,又从另一边的袖口处掏出一张纸来,递了过去。
  文青云又一次朗读了起来:
  “弃我去者,
  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
  今日之日多烦忧。
  蓬莱文章建安骨,
  中间小谢又清发。
  俱怀逸兴壮思飞,
  欲上青天览明月。
  抽刀断水水更流,
  举杯消愁愁更愁。”
  诗作读完,文青云却又有些意犹未尽,又不知不觉地读了一遍,还觉得不行,接着又读第三遍。
  只是,当他在读第三遍,读完“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不知道为何,他的鼻子一酸,忽然便想要哭起来。
  但是他还是转过身去,悄悄拭去了眼角处的微泪。
  “康儿在怨我呀!”他的声音发涩。
  “大王何出此言?”冯谨问道。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文青云再一次念出:“他是想要跟他的过去一刀两断,再不回顾!”
  “但是大王,接下来他又说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冯谨道:“这说明,二王子虽然想跟过去作别,可是却又觉得心乱如麻,无法面对今日的忧愁呀!”
  文青云一怔,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读着后面的句子,同时也在细细的品味着。
  一个小太监来到了御书房的门外,冯谨已然知觉,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又回来禀告着:“大王,许相求见!”
  许相,自然就是东齐国的宰相许仕安了。
  “他来干什么?”文青云并不喜欢这个老头子,却又不能不用他,毕竟东齐国如今能够日渐昌盛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这位许相的功劳。
  而文青云之所以不喜欢许仕安的主要原因,还是这个老头子过于守旧,非要尊循所谓的祖训传统。在东齐国立世子一事上,他是坚定的立长不立幼的支持者,也是玄康的保护者,若非许仕安的坚决反对,三年前文青云诛杀长子玄华的时候,就可能将玄康一并废除出嫡子的行列了。
  “大王要不要见许相呢?”冯谨问。
  文青云想要回拒,又怕许仕安真得有什么紧要的国事,耽误了时间,只得点点头:“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许仕安便在冯谨的带领之下,走进了御书房。
  礼毕之后,文青云和蔼地问道:“许爱卿这么急匆匆地赶来,所为何事呀?”
  许仕安并没有马上作答,而是从袖中掏出了两张纸,交给冯谨,再由冯谨双手呈送到文青云的面前。
  文青云先看了第一张纸,接着又看了第二张纸,不由得笑了起来:“也巧,今日我也得到了这两首诗!许相过来,不会就是为了让我看康儿的这两首诗的吧?”
  原来,许仕安拿给文青云看的,正是刚才冯谨给他看过的诗。
  “大王看过了这两首诗,不知道可否看过二王子所作的文章?”
  “怎么?康儿还有一篇文章传世?”他说着,嗔怪地看向冯谨。
  冯谨忙道:“那篇美文太长,内臣未曾抄录!”
  “臣下倒是抄录了一份!”许仕安说着,又从身上掏出一张折得整齐的纸,这张纸显然比刚才的纸大了许多。
  文青云接过了纸打开来,显现眼前的正是玄康所作的《藤侯阁序》。
  他连忙细细地品读起来,耳边却听到许仕安喋喋不休地在说着:“二王子前几日乘船至河阳城,魏藤侯登楼设诗宴,派人请二王子赴宴,实则是想要以此炫耀魏国文风,而贬损我东齐文化!在席间几番为难二王子,但二王子出口成章,一一化解,也便有了此等二诗一序之作,实实为我东齐国出彩露脸,令他魏国颜面扫地!”说到此处,许仕安的老脸还显得无比兴奋,好像这件事就历历在他的眼前一样。
  终于,文青云看完了这篇序作,虽有些意犹未尽,却还是板起了面孔,问道:“许相今日进宫来,就是为了与孤讲此事的吗?”
  许仕安看着文青云的脸,微微一怔,反问着他:“大王难道不高兴?这可是二王子的手笔,只怕须臾间,这诗文便会传遍天下,二王子也将名贯龙陆。想我东齐国偏安东隅,自来武胜文弱,百年来也未曾出得一位如此奇才,至令诸国常笑东齐不过莽夫粗人,今日得二王子诗文,可以说足令天下对我东齐刮目相看,此等幸事,大王不高兴吗?”
  文青云尴尬地在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来,只得点着头“高兴!自然高兴!”他知道,接下来,这位许相一定会拿此事来教训自己。
  果然,许仕安话音一转,面露惋惜:“虽然臣下拿到诗文亦是兴奋不已,忽然想到二王子远赴洛京为质,生死未卜,又不由得心伤!想我东齐上百年来,才出得如此一个奇才,被世人称之为‘诗仙’,奈何却又失之交臂,可惜可叹了!”
  文青云紧皱眉头,道:“只怕此时康儿已到洛京,许相还有什么法子让他回来吗?”
  许仕安蓦然一喜,忙道:“其实大王若想让二王子回国,却也不难!”
  “你且说说!”
  “送三王子入洛,接二王子回国!”
  文青云就知道他会如此说,虽然他如今的确后悔将玄康送入洛京,但若真得要他将文玄忠送入洛京,他又有些不舍,毕竟这个三子是他最为喜爱的。
  “此事容以后再议吧!”他叹息一声,心里骂的却是大虞朝的吉将军,奈何实力不济,才至令他骨肉分离。
  “大王!”许仲安不识好歹地道:“自古来废长立幼,必定会引起国家动荡,宋国之祸不可不防呀!”
  宋国之祸,指的是宋国先君无视虞令,坚持立他喜爱的幼子为世子,最终倒至内战纷扰,险些亡国的事情。
  “好了!”文青云挥了挥手道:“许相整日劳心劳力,还是回去好好休息休息,这立储之事,等以后再说!”
  “大王!”许仲安还想要进言,却被文青云挥手打断。
  “许仕安!”他怒喝着:“你是怕我死得早吗?”
  许仲安浑身一颤,连忙拜伏在地:“为臣不敢!”
  文青云才四十岁出头,离着谈死的确还有些年月。
  “好了,你下去吧!”文青云挥着手。
  许仕安不敢再违拗,只得起身告退。
  看到许仕安的身影消失在了殿外,文青云猛地将桌上的茶具推倒在地,“哗啦”的声音,吓得冯谨和外面的宦官浑身不由得打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