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比盖尔看了一眼掉落在路边的伞面，那藏于其中的长刀早已被丹尼尔踢进江里了，身旁的史蒂芬正低着头，阿比盖尔在心里叹了口气。
  “你当真要杀他？”阿比盖尔看着丹尼尔，一字一句。
  “不只是他，是今晚这里的所有人。”丹尼尔目光阴沉，环视四周，火焰越烧越烈，“谁拦谁死。”
  阿比盖尔转过头，看着那断裂了的长江大桥，直升机的残骸，满江的尸体还有燃烧着的大火，轻轻摇了摇头。
  “丹尼尔，”他抬手指了指大桥的方向，“你越界了。”
  “越界？”丹尼尔冷笑一声，“那界线是什么？这是战争，哪里来的界线？有人拿刀在你面前了，你还要与他说仁义道德？阿比盖尔，这就是你和焰之子的区别了，你软弱如一个女人，但焰之子的雄心壮志又何止于此！”
  “又拿焰之子出来作你僭越规矩的挡箭牌？”阿比盖尔默默叹了口气，“焰之子知道什么人该杀，什么人不能杀……也好，既然你做出了这样的事，你也就没有必要回去了。”
  言语刚落，阿比盖尔身侧浮现出一圈红色的光，在雨幕中，越来越亮，那不是大簇大簇鲜花般的火焰，更像是弥散开的火雾。
  身边的两个零护卫横刀在前，想要拱卫丹尼尔，但丹尼尔低声呵斥：“滚远点！”
  “很好，阿比盖尔，这一次，你总算没有让我失望……焰之子一向偏向你，那就让我们看看，你这次死在我手里，他会说什么吧。”丹尼尔一笑，双刀点到地面，背后升起的零力之焰幻成骇人的图腾。
  所有人都惊骇于那凭空出现的火雾和图腾。史蒂芬在阿比盖尔的示意下后退，一直撤下平台，煊麟和七组的执行员更是退到了马路对面。
  整个平台已经变成了这两个超级零护卫的领域，领域内温度极速升高，夜雨刚刚飘落就被汽化，变成腾腾的蒸汽。远远望去就好像遮上了一道道白色的幕帘，而在那白汽之间，红色的金色的光弧如乱流般飞蹿，如同跃出水面的五彩斑斓的游鱼。
  早就有人说，零护卫零力排行榜上的二甲和三甲本就不分伯仲，丹尼尔对落后阿比盖尔一名一直耿耿于怀。除了那个站在四族之巅的男人，丹尼尔不会承认被任何人打败。
  有人一直期待着这一站的发生，待它真正发生的时候，只恨周围的观众太少，反而有些冷清。
  “来吧！”丹尼尔嘶吼，十米高的火焰升空！
  蒸汽忽而散开，温度急剧下降，丹尼尔启动了，与此同时，夜空中的大火弥散，如同散开的金色香料。有执行员惊呼了一声，度卡·丹尼尔，他体状如牛，却比健美的猎豹——不，比江城内所有的执行员都快，就如一阵滚滚的惊雷！
  阿比盖尔没动，他的手腕一抬，长刀就被甩了出去，快如闪电，丹尼尔几乎以同样的姿势抬手，击打在刀身上。长刀的刀柄碎了，更坚固的刀身飞向夜空，极速升高，亮成这雨夜中的一颗星辰。
  这为阿比盖尔争取了一秒的时间，那黑色的风衣无声坠入积水间，阿比盖尔忽而平滑地后掠。没人知道那把刀是从哪里拔出来的，所有人都看着眼前的一幕，就如凝视神迹……阿比盖尔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狞笑来，他把手探向后背，在那里握住了刀柄，那边锋利的狭长的刀带着莹白的光，在空中划出半个越来越大的圆，到最后，那把刀足足有三米长！
  那把刀挥出的时候，雨幕被无声地震开，白色的刀光能够拉出五米远，丹尼尔未能近身，就被击退回去。
  浩如烟海的金色零力在那一次撞击中爆炸开来，如同太阳在江边升起，路边的所有人都掩面，不能直视。
  “这就是……你们柯林斯家族的神迹……”丹尼尔咬牙道，刚才那次撞击，直接令其双脚在水泥地面上拉出半米长的凹痕来！
  “我们柯林斯家族的事，你知道的还是太少了……柯林斯的神迹，可不限于此呢！”阿比盖尔依旧狞笑，他的嘴角一直裂开到耳朵，看起来惊悚怪异，如同被豁开嘴角的白面的小丑。
  马路对面的史蒂芬依旧捂着前胸，微微动容。“柯林斯家族”，他的体内一般血液也是来自那个家族。
  那是神一般的家族，又是恶魔一般的家族，它的诞生、辉煌与没落都像是一个传说，几百年后，那个太阳陨落了，后人来犹然记得它极盛时期的光辉。
  阿比盖尔狂笑着，自从失去了那个女子，二十年来从未如此放荡恣意。四周无风，但他却悬空了起来。风衣早已褪下，内里的黑色薄衣忽而被另一种生长的力量撕裂，一个圆球自阿比盖尔的背脊处鼓了起来，猛然爆开，展开两只巨大的黑色羽翼，纯黑的绒羽零散地飘落在雨幕间。
  与此同时，黑色的绒毛如致密的铠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了他的四肢和半个身躯，唯有双手和面庞依旧白皙，手中依旧握着那柄三米长的巨剑，如同神仙与恶魔的私生子。不知觉间，他的眼瞳早已变成了完全的赤红，而那大到惊悚的嘴巴仍旧保持着那骇人的笑意。
  汹涌如海潮的金色包裹着他，阿比盖尔双翼每一次轻微地扇动，盛金的零力就如海浪般涌动。
  “六阶……”执行员们纷纷瞳仁颤动，不可置信。但煊麟仿佛早有预感，轻轻地笑了一下。
  六阶的零护卫只应在神话中出现，他代表了零护卫一族进化的完全体，完全克制了兽性，并且驯服了它，将其力量都归于己用。
  “你会飞……你们姓柯林斯的果真是‘神’的后代。”丹尼尔看着那对美丽的纯黑的翅膀，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因为无奈，还是惋惜，“但很可惜，今晚之后，这个世界估计就再也没有会飞的零护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