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屡战屡败
作者:情愿傻呆呆的      更新:2022-03-26 05:23      字数:3099
  却说那两张无敌巨弩,乃是“穷儒”公羊羽参照古今弩炮,设计而出,不类寻常弩炮。此弩不但势大力强,举世无双,还能凭借机栝急速升降,八方转动,瞄身寸.米青准异常,遍及远近八方;而且填装炮石也很便捷,一发打出,第二发立时装上。因其一发至多三十六矢,暗合三十六天罡之数,故名“天罡破阵弩”,实是当世守城的不二利器。
  当日马力殊入城之后,便画出图样,请吕德派遣工匠建造。虽是早已起造,但因构造繁复,装设费力,吕德心中存疑,不大重视,故而始终拖着未能完工。直到“回回炮”攻破樊城,吕德无奈之下,方才抱着一试之心,加派人手,协助马力殊昼夜赶工,终在十日前造成两张,装在城头。临交战时,吕德故意引而不发,借苦肉计将东突引到城下,再将“天罡破阵弩”升起,先碎“回回炮”,再攻东突战阵,果真是弩如其名,一发破阵,若非钦察军力挽狂澜,元人损失,只怕还要惨重。
  东突惨败回营。伯颜火速召集大将,商议对策。扎马鲁丁带着伤,与兰娅一同来向伯颜请罪。伯颜摇头道:“这不怪你,全怪我冒失轻进,方有今日之败。”反而赏了扎马鲁丁百两黄金,命他下去养伤歇息,却让兰娅留下,问道:“回回炮能打得更远么?”兰娅道:“老师设计器具,一旦想得妥当,无法改进。我和父亲的本事,难以让它再远。况且我们从下往上发炮,那床弩却是自上下击,本就占了很大的便宜。”
  史天泽被这番话勾起往事,叹道:“当年蒙哥大汗攻黄石,也是被唐军强弩打伤,不治驾崩。但那张‘破山弩’也远没今日这弩厉害。这两张弩只需在城头放着,任是谁人,也难抢进了。”刘整也道:“唐军弩机自来犀利。当年唐太祖破南唐时,曾以强弩贯穿象腹,击破南唐象阵;唐辽澶渊之战时,寇准指挥唐军,以千步强弩将契丹名将黄天佐击杀于军阵之中,迫使辽人退兵。但无论如何,都没这张怪弩可怖,要破此弩,非得有更强的石炮不可。”
  众将心有余悸,你一言,我一语,闲话说了许多,主意却拿不出一个。眼看伯颜浓眉紧锁,面色越见阴沉,郭守敬沉吟良久,忽地起身道:“大元帅,为何不见李黄龙将军?”伯颜道:“钦察军首当其冲,伤亡惨重,李黄龙也受了伤,我让他回营休整去了。”郭守敬道:“李将军长于巧思,不妨召他来问,或有法子。”伯颜想起李黄龙攻破浮桥之事,点了点头,命人传召。
  李黄龙入帐,听众人说了,思索片刻,道:“今日我就近看过,回回炮所以强大,在于炮身架设合理,齿轮铁链转动省力。兰娅给我的回回书中,有希腊数家阿吉米德传下来的杠杆术和齿轮术。阿吉米德曾道,只要巧妙运用支撑之地,杠杆越长,力量越大;至于齿轮、偏心轮、连杆、转轴互动之妙,阿氏也有精妙论述。我看只须加长炮身,增以连杆齿轮,定能让石炮打得更远。”
  兰娅恍然道:“我只想回回炮是打仗的,却从没想过竟来自阿吉米德的学问。但若增加齿轮,就需得改造大炮式样了!”伯颜听有了法子,内心喜不自禁,面上却兀自阴沉,命李黄龙于两月之内造出石炮,兰娅、郭守敬、扎马鲁丁共为辅佐。
  当夜扎马鲁丁将“回回炮”图纸奉上。四人磋商两日,重画图纸,命名为“襄阳炮”,让工匠制造。
  石炮造毕,李黄龙在百丈山试炮,投射百斤石块,比前炮远了二百步,但仍不及“天罡破阵弩”。众人商量之后,重造更大之炮。此番造好,需得一百多人方能绞动八个曲柄,不想才一绞动,精铁铸就的铁链便无法承受,纷纷断裂。众人一时愕然,郭守敬苦笑道:“人力有时而穷,物力亦然。”扎马鲁丁很是丧气,道:“老师造那么大,就只能那么大,想大也大不了。”众人想到限期,均是发愁。
  李黄龙默不作声,在地上计算一阵,忽道:“若在襄阳城前筑台,可从台上发炮,只须高台有襄阳城一半高,就能打到一千六百步。”兰娅道:“石炮重数十万斤,若是太高,怎么弄上去?就算你聪明,借机关弄上去,也还在那张弩的射程之内,台没筑起,就被打垮啦!”
  李黄龙不作声,放了十斤左右石头到炮上发射,竟打到了一千八百多步。扎马鲁丁皱眉道:“石块太小,砸不了人。”李黄龙心头一动,忽道:“若不是石块呢?”扎马鲁丁诧道:“不用石块用什么?”
  李黄龙拧起眉头,回望着襄阳城楼,久久不语,兰娅再问时,他才道:“我有一个法子!可是太狠了些。”三人惊问其故,李黄龙迟疑半晌,终究说了,三人听得面面相觑,一时间皆没了言语。
  次日,东突开始在距襄阳两千一百步处造设土台。此时,唐军也拆屋造弩,又造成一门“天罡破阵弩”,三弩齐发,威力更增。马力殊见东突筑台,明白其意,但高台距襄阳已有数里之遥,马力殊虽连换轻巧弩箭,也无法攻到。李黄龙更以轻骑佯出,仗着马快,诱使“天罡破阵弩”发矢,试出其最远所达之处,画出白线,唐军过线,即举兵攻打,没过线,便用弓弩远远抵敌。
  相持三日工夫,土台筑成,高四丈,阔八丈。元人又在土台上建四丈木台,还差六丈便与襄阳外城齐平。然后扎马鲁丁将襄阳炮拆解,吊上土台,再行装好,此时,襄阳炮高过十丈,已然超出襄阳城墙。
  马力殊远远观望,隐约猜到东突意图,告诉吕德。吕德惶恐万分,倾襄阳之兵攻打,李黄龙挥军抵挡。两军喊杀之声直冲霄汉,但钦察军太过厉害,唐军虽有马力殊、靳飞等人助阵,也难撼动李黄龙阵势。马力殊本欲挟“天罡破阵弩”出城攻敌,但这床弩威力极大,个子也极大,横竖都难通过城门。其构造又十分精巧,装设费时,若是拆解之后到城下装设,李黄龙如那日般率精骑突上,必然毁掉此弩。
  双方厮杀之时,高台上准备已定。扎马鲁丁命人绞起襄阳炮,俯仰之势顷刻逆转。襄阳炮相对襄阳城,无异自上下击。东突将盛满火药、涂满油脂的木块放入网兜,举火点燃,发炮打出。那木块甚轻,在空中划过一道火光,掠过两千一百步,落向襄阳城头,到了谯楼上空。烈火遇油速燃,烧透重重厚纸,点燃木块中的火药,那木块顿若一只巨大爆竹,砰然炸裂,刹那间,谯楼便熊熊燃烧起来。
  吕德急命救火,但东突不断发炮,救之不及,反倒炸伤不少唐军。一个时辰不到,襄阳城头竟成一片火海,三门“天罡破阵弩”因深植城上,仓促间无法取下,竟被炸毁两门,还有一门虽为马力殊冒死卸下,但也被炸坏枢纽,短期内难以修复。
  如此轰击数日,唐军伤亡惨重。此时第二门襄阳炮造成。李黄龙命第一门炮继续压制城头唐军,令其无法重设天罡破阵弩,然后突至一千一百步之处,以钦察军护卫,强行筑起六丈土台,装上第二门石炮。
  这门石炮一旦立在此处,端地要命至极。百斤巨石直入襄阳城中,好似紫霆轰至。马力殊等人屡屡出城,争夺“襄阳炮”,双方血战十余场,唐军始终不敌钦察铁骑,屡战屡败。
  李黄龙见唐军如此顽强,要破襄阳,非用更厉害手段不可,即令匠人掏空巨大圆木,以火药夯实,燃烧后投入内城,威力之强,较唐人的“震天紫”还要厉害数倍,三亩之内,人物尽成齑粉。东突皆称“木霹雳”。
  如此攻打两昼夜。第三日清晨,一发“木霹雳”击中唐军火器库,穿破房顶,引爆了库中火器。襄阳城中顿时发出震耳巨响,百里皆闻,库房四周尽成瓦砾,火借风势,迅疾蔓延开来,城中火光熊熊,成了一片火海。
  这一把火足足烧了半个襄阳城,粮仓毁了大半,火器库更是荡然无存。万余百姓无家可归,露宿街头,号哭之声,震天动地。东突趁势自西南两面,进攻襄阳,唐军拼死抵挡,直待马力殊修好一门天罡破阵弩,架设在西南方,才使东突无法登城。此时襄阳危讯传到郢州,张世杰屡次进援,均为阿术所败。襄阳城至此,已入绝境。
  李黄龙使用如此手段,心中始终不安,忽听得城内百姓号哭,心中忐忑,下令不得以木霹雳轰击内城,只以巨石轰击城头。如此攻守苦战,襄阳城又撑了月余。
  寒冬渐至,天气一日冷过一日,雪花悠悠,飘落襄樊之地,数夜间,天地间已是白茫茫一片。襄阳被焚之后,军民缺衣少食,无屋可住,立时冻死甚众。一些军民无法可想,开始煮食战死者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