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使诈
作者:情愿傻呆呆的      更新:2022-03-26 05:21      字数:6306
  李黄龙见那和尚心神大乱,暗自欢喜。忽然间,只听那和尚高叫道:“罢罢罢,输便输了!”袖袍一拂,陡然长身而起,只一步便迈到小和尚身前。借着月光,李黄龙隐约瞧得这和尚身形伟岸,须眉皆白,显然年纪不轻。此时形势陡变,韩伯通无所阻挡,凌空一子落在枰上,奠定胜局,忽觉心神一弛,一股气血直冲胸口,禁不住咳得腰背蜷缩,状如虾米。
  李黄龙见他形容痛苦,暗自担心,抢上去攀住他道:“病老鬼,你怎么啦?”韩伯通举手连摆,嘴里却说不出话来,似要将心肺肝胆一股脑咳出来一般,李黄龙也感焦急,偏又苦无良策,唯有伸出小巴掌,拍他背脊,给他舒缓气血。忽听那老和尚冷笑一声,慢慢道:“韩伯通,和尚倒是看走眼了,没瞧出你还有这种手段?明里与和尚下棋,暗里却藏了伏兵。”韩伯通闻言愕然,竭力压住四处乱走的血气,抬头道:“大……大师,此话怎……咳……怎么说?”老和尚摊出大手,冷笑道:“你且瞧瞧,这是什么?”韩伯通瞧他掌心里有七八根尖利木刺,刺上还有血迹,更觉不解,茫然道:“这是什么?”老和尚道:“这是从我徒儿嘴里拔出来的,哼,鸡腿里面长出荆棘来,倒是奇闻。”
  韩伯通恍然大悟,怒视李黄龙,眼内几乎喷出火来。李黄龙心虚,撇嘴后退两步。韩伯通忽地抬手,一个耳光重重抽在他脸上。这一掌含怒而发,虽已极力收敛,仍是极为沉重,李黄龙被刮得立地转了两个圈儿,“扑”的一声跌倒在地,和了血吐出两枚牙齿,左脸好似开了花的馒头,眼看着高肿起来。李黄龙自幼被母亲捧着衔着,爱如珍宝,几曾遭过这般毒手,傻了好一阵,方才干号道:“臭老头,你怎么打我?”话未说完,眼泪已流下来。
  韩伯通面罩寒霜,盛怒道:“臭小鬼,老子与人比斗,谁要你多管闲事?”李黄龙叫道:“好啊,是老子多管闲事了,老子走了,你老病鬼是死是活,都不关我事。”他怒冲冲回头去抱狗儿。韩伯通一掌打过,瞧着李黄龙小脸高肿,又觉出手太重了,一时怒愧交加,急剧喘咳,口角顿时溢出血来。李黄龙见他模样,怔了怔,复又怒哼一声,抱着白痴儿,一溜烟跑了。
  那老和尚原想这小孩儿势必想不出这等扰乱人心的歹毒法子,定是出于韩伯通的授意。眼瞧二人争执,只当做戏,冷笑旁观。直待李黄龙一怒而去,韩伯通情急下咳出血来,方才悟出二人并无勾结,长眉一扬,说道:“你果真有病?”韩伯通面如死灰,喘息道:“略……略有小恙!”老和尚目不转睛,瞧着他笑道:“只怕不是小恙,大概是强练‘巨灵玄功’所致吧。这样说来,你讨乾坤锦盒,是想治好内伤了?”韩伯通苦笑道:“大师神目如电,晚辈惧怕前辈厉害,是以练成‘撼岳功’仍想再上层楼,修炼‘无量功’。结果走火入魔,内劲反噬,‘魔医’吴先生瞧了,也是无计可施,他说……咳咳……他说……”老和尚笑道:“那老混球儿是否说,只有自废武功,才能痊愈?”韩伯通一怔,道:“前辈真是未卜先知,吴先生正是这般说的。”老和尚摇头道:“没有无量的气度,却来练无量的武功,好比抱干柴,引紫火,若不自焚己身,那才是奇哉怪也!”
  韩伯通听得这话,犹如醍醐灌顶,呆然半晌,道:“大师说得是,这场比斗,算晚辈输了。”一抬手便向胸腹拍去,欲要震散气海,自废武功。不料一支乌木棒横里伸出,搭上他双臂。韩伯通手臂顿时如负千钧,难以抬起。只听老和尚笑道:“这一回只当未曾比过。和尚不必向玄天尊磕头,你也勿须自废武功,待来日你练到‘无量功’,你我再斗不迟。”韩伯通听得这话,不觉豪兴大动,扬眉叫道:“好,来日再斗。”
  老和尚收棒笑道:“当年玄天尊凭‘巨灵玄功’作恶多端,和尚也未脱金刚伏魔之性,故以这‘千钧棋’逼他自废武功。没想到他小肚鸡肠,耿耿于怀四十年,定要再分高低!”他瞥了韩伯通一眼,又道,“听说他为花家收留,那是桃源幽处,他该当晚年安宁,已得善终吧!”韩伯通默然点头。
  老和尚笑道:“你和你师父倒是全然不同,全然不同!哈哈,善哉善哉,驽马生得千里驹,野鸡抱出凤凰来!”他纵声长笑,伸出木棒一挑,将小和尚挑回肩上,大步流星,隐没在月色之中。
  韩伯通瞧那和尚走远,心神一懈,又捂着口咳嗽起来,咳出一摊温热鲜血。想到李黄龙负气而去的模样,心中好不愧疚:“他一个孩子,我怎下了那种狠手,也不知那一巴掌,是不是将他打坏了?”他支撑着直起身来,孰料走出数步,忽觉一阵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心头一惊:“糟糕,怎会伤成这样?”只得无奈坐下,盘膝运功。
  李黄龙奔出一程,脸上似被火烧刀割,左眼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真是既痛又气。他回头扯起喉咙,痨病鬼、臭乌龟、死王八骂了一通,骂到后来,又痛得坐在地上哭起来。哭了半晌,忽觉一个柔软的舌头在脸上舔来舔去,将泪水舔干,他心知是白痴儿,不由“扑哧”一声,又笑了起来,抱住小狗道:“还是你最好,可惜你是条狗儿,要是变成人,那就好了。”想着扶起那小狗的前腿,让它人立起来,连哄带拉,引它前行,但走了数丈,白痴儿支持不住,嗷嗷直叫。李黄龙只好悻悻将它放下,心中气苦,抬眼望天。只见月正当空,群山幽白,山风徐来,带起林涛阵阵,有如人语马嘶。
  李黄龙忽听山涛涌起,想起白日的险事,不觉打个哆嗦,心道:“那个病老鬼又病又蠢,跟那和尚作对必定要输。输了不打紧,只怕他口吐鲜血,浑身没力,被老和尚一顿拳头揍死。”他摸着高肿脸颊,甚觉快意,啐道:“我想他做什么?死了活该!”但嘴里骂着,心中却有些莫名挂念,自语道:“我现在偷偷摸回去,任谁也猜想不到。且去瞧瞧,看他死了没有。”他犹豫再三,终又偷偷摸回去。正离棋坳未远,忽听那边有人说话。李黄龙屏息前往,拨开草丛看时,不由大吃一惊!
  那大小和尚早已不知去向,韩伯通气色灰败,盘膝坐着。身前站了一人,手持铁索,青衣小帽,满脸堆笑,正是那何嵩阳。李黄龙暗叫不好。却听何嵩阳呵呵笑道:“韩天王,别来无恙啊!”韩伯通心中叫苦,却知此时此刻决然不能示弱,竭力压住血气,冷笑道:“走狗就是走狗,鼻子灵,脚爪子也快。”何嵩阳目光如炬,在韩伯通脸上转了一转,呵呵笑道:“何某是做捕快的,讲的是眼明心亮、手脚利落。说到这追踪,倒是略有心得,想当年采花贼秋满月轻功高妙,日行百里,踏雪无痕,终究还是束手就擒……”他絮絮叨叨,说着往日得意之事,两只眼却死盯着韩伯通,探他虚实。韩伯通听他将自己与黑道宵小相提并论,虽然明知对方激将,仍是莫名惊怒,急咳数声,吐出一口血来,鲜血滴上身畔衰草,为月光洇染,触目惊心。
  何嵩阳瞧这情形,笃定韩伯通身负重伤,神色一变,纵声笑道:“韩天王当真贵体不适么,呵呵,看来何某运气不坏。”韩伯通浓眉一沉,冷声道:“有能耐的不妨来拿我试试!”何嵩阳笑道:“恭敬不如从命。”手中“哗啦”作响,从腰间拽出铁索来。七星索为韩伯通神功震断,丈八铁索只剩下六尺。
  韩伯通瞧得铁索卷来,苦于下身麻痹,只得觑其来势,使巧一拨,正中铁索端头,那铁索嗖地从他胸前荡了开去。何嵩阳一惊:“难道这厮伤势并不沉重……”心生忌惮,更加不敢上前,沉喝一声,挥索进击。一时间,只瞧他人随索走,铁索化作一道青光,绕着韩伯通矫然纵横。韩伯通无力抵挡,唯有以手法拨开铁索。饶是如此,何嵩阳仓促之间,仍是无奈他何。
  斗了十来招,何嵩阳瞧出韩伯通乃是虚张声势。但他性子谨慎,若非十拿九稳,不肯轻易行险。只见他忽地抬脚,将一枚石棋子向韩伯通挑去。韩伯通左手拨开铁索,沉喝一声,右拳挥出,将棋子荡开,这一拳他被迫使上内力,顿觉喉头微甜,胸口闷痛。何嵩阳一招凑功,旋身又踢来一枚棋子。韩伯通勉力拨开,何嵩阳铁索早至,韩伯通仓促间出手抵挡,铁索掠臂而过,只听他失声惨哼,一条手臂软软垂落,再也无法抬起。何嵩阳呵呵笑道:“韩老弟再不服输,更待何时啊?”他适才还以天王相称,此时得志之余,口中已换作老弟。韩伯通双眉倒立,厉声道:“豺鹫之辈,何足言勇?”
  何嵩阳嘿然冷笑,足下挑起一块石头,还未踢出,忽听背后风起,何嵩阳回身一掌,将一枚碎石击飞,掉头看去,却见草中乱响,李黄龙噌地蹿了出来,叫道:“臭老鬼看打。”双手连挥,又是两枚石块,向他掷来。何嵩阳不怒反喜,拨开石块,笑道:“小崽子来得好,省得老子再去寻你。”李黄龙骂道:“你是我孙子,爷爷打得你尿裤子。”拾起石块,向他腰臀掷来。
  饶是何嵩阳阴鸷沉着,被一个小孩儿这般辱骂,也是大怒,厉声道:“小崽子皮痒了么?”弃了韩伯通,向李黄龙奔来。李黄龙大叫一声,回头钻入草里。何嵩阳一怔,却见李黄龙又从草里探出头来,笑道:“我的儿,不敢来追你爷爷么?呵呵,像你这样没胆的小杂种,只合在你妈怀里吃奶!”换作高手强敌,何嵩阳尚能隐忍不发,但被这黄口小儿如此毒骂,却是未有,一时脸色铁青,又扑上去。李黄龙转身发足狂奔,何嵩阳追出两步,猛然醒悟:“不好,这小子诱我追赶,是想让姓韩的缓过气来,若被他恢复三成功力,老夫也非其敌。”想到这里,眉目一敛,又变和气,心道一不做二不休,先将韩伯通擒住,再抓那小孩儿不迟。不料方才转身,李黄龙又将石块乱掷过来,虽然李黄龙年少力弱,掷到身上也不关痛痒,但当着韩伯通这个大高手,便挨上一记石块,那也是颜面扫地,加之李黄龙骂得十分难听,何嵩阳忍无可忍,忽地厉声叱道:“王八羔子,老子先揍扁你再说。”忽地几步赶上,挥起铁索,对准李黄龙一索抽落。李黄龙急忙倒退,铁索抽中他身前一块顽石,火光迸出,石块从中裂成两半。韩伯通大惊,欲要起身相助,却苦于下肢麻软,站不起来,只得叫道:“小鬼,你不用帮我,自己逃命去吧。”
  李黄龙一边飞奔,一边叫道:“我帮你个孙子,好汉做事好汉当,是老子砍了猪屁股,才不关你事。”韩伯通见他身处至险至危之境,兀自嘴硬,只气得吹胡子瞪眼,恨不得抓他过来,再打两个大耳刮子。
  李黄龙跑得急了,忽地绊着一枚棋子,一个趔趄扑倒。何嵩阳疾奔数步,铁索横挥,向他左腿卷到。李黄龙忙乱间举起宝剑向后格出,剑索相击,叮当作响,李黄龙虎口流血,长剑脱手飞出,远远落入乱草丛中。但铁索与剑锋一碰,也是应声而断,短了半截,缠不着李黄龙。何嵩阳不料那剑如此锋利,微感讶异,但见李黄龙手足并用,向前爬行,不由哈哈大笑,抢上两步,铁索去势凌厉,缠向李黄龙的脖子。韩伯通空自瞪眼怒喝,却是无能为力。
  正当此时,忽听叮的一声,犹如金石相击。那条铁索不知为何变了去势,怪蟒回头般向何嵩阳腰上缠来。何嵩阳惊叫一声:“奇怪。”急忙避过。又听“叮叮”两声,那铁索呼地一下,在半空中画了个半圆,竟向他颈项绕来。何嵩阳惊怒交迸,但那铁索来势刁钻凌厉,唯有躬身后退。韩伯通瞧到此时,心中洞然,分明是有高手藏身暗处,以石子击打铁索,迫使铁索变向,反缠何嵩阳。只见那铁索时而昂起,时而扭动,犹如一条活蛇,径往何嵩阳身上招呼。何嵩阳惊骇欲绝,连声道:“有鬼,有鬼……”本欲丢开铁索,但他也知来了高手,离了称手兵刃,更难抵挡,一时间拿也不是、丢也不是,明明手持铁索,却在索下东躲西藏,狼狈万状。李黄龙从地上跳起来,见此情形,既觉好笑,又觉吃惊。
  那“叮叮”之声绵绵不绝,铁索如被巨力牵引,绕着何嵩阳上下翻飞,织成一面精光灼灼的偌大铁网。忽听得何嵩阳“哎哟”一声长叫,那铁索画个圈儿,倏然绕身,将他死死缠住。何嵩阳又叫一声:“有鬼。”叫声惶惶,也不顾得铁索缠身,连滚带爬,飞也似的奔向山后,一晃眼便无踪影。
  李黄龙瞧到此处,端地如在梦里,目瞪口呆。却听韩伯通叹道:“大师援手之德,韩伯通没齿难忘!”忽听远处洪亮的笑声响起。李黄龙恍然大悟:“原来是老和尚,难怪恁地厉害。”循声望去,却见幽深漆黑,也不知那和尚藏在哪里。只听老和尚笑道:“你不用谢我,要谢便谢这小鬼,和尚跟着他来,本想瞧他会否报你一掌之仇。却不料紧要关头,他竟出手相救。不错不错,哈哈,小鬼头不错。”大笑两声,倏忽间去得远了。
  韩伯通瞧了李黄龙一眼,缓缓道:“小鬼……”话未说完,却见李黄龙一跌足,狠啐一口道:“老鬼。”转身便跑。韩伯通气急败坏,怒道:“臭小鬼,回来……”忍不住纵身一跃,竟然站了起来。他与老和尚交手,引发内伤,行功之时,又被何嵩阳扰乱,能够神志清醒,全凭竭力压制,此时逞强一跃,顿觉两眼发黑,吐出一口鲜血,昏厥过去。
  恍惚间,韩伯通感到身子轻飘飘的,一会儿似一羽鸿毛,飘在空中,一阵子又如一条小船,在浪涛中起落,不时撞着礁石。他浑身痛楚,偏又迷迷糊糊,无法睁眼。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终于有了些许神志,韩伯通睁眼一瞧,却见四面都是原木,成排矗立。再一揉眼,才发觉自己身处一间小屋,茅草为顶,原木结墙,似是守林人住的房舍,只是空空如也,大约已被废弃。
  韩伯通心中诧异:“谁将我带到这里?难道是那小鬼?”沉吟片刻,忽觉浑身疼痛,掀衣瞧去,浑身淤青,他恍然有悟,暗忖必是李黄龙将自己拖来这里,自己身子沉重,一路上必然磕磕碰碰,没被撞死,已是万幸,但转念又想,或许被这小子趁机殴辱,也未可知。一时越想越气,恨不得将那小子擒到手里,狠揍一顿。思索一阵,韩伯通定下心来,闭目行功。他内力精深,那日若非被何嵩阳扰乱,早该痊愈。韩伯通玄功九转,出了一身透汗,料得伤势好了三四成,即便何嵩阳寻来,也可自保。正要起身推门,却听门外脚步声响,似有人来。
  韩伯通心念一动,便听李黄龙笑道:“白痴儿,你吃慢些,我把好肉都给你吃,只留了鸡屁股给那个病老鬼。”韩伯通听得大怒:“岂有此理,臭小鬼将敢老夫与猫狗并提?”忽又忖道:“是了,老夫不妨也来糊弄他一回,瞧这小子如何折腾我。”于是横身躺下,做出气息奄奄的模样。他本就一副病容,如此正好省了伪装。
  过得一阵,只听柴门“嘎吱”作响,李黄龙探头探脑,抱着一个油纸包,走进屋内。韩伯通冷眼瞧他,李黄龙见他睁眼,似乎吃了一惊,再见他软弱不起,又胆大许多,嘻嘻笑道:“病老鬼,你醒啦?来,吃东西。”走到他身边,摊开纸包,里面竟有一只腊鸡、两条熏鱼,更有一葫芦酒水。韩伯通见那腊鸡不过少了一只翅膀,一条鸡腿,不禁心头一热:“原来这小鬼只是胡说八道,对老夫到底比对狗儿好些。”正要探手去抓,忽又生出疑窦,沉着脸道:“小鬼,这鸡鱼哪里来的。”李黄龙撅嘴道:“你管哪里来的,只管吃了就是。”他越是不说,韩伯通越是怀疑,厉声道:“是你偷抢来的,是不是?”李黄龙被他说中,顿觉恼怒,高叫道:“是又如何?你吃不吃,不吃我都拿去喂狗。”韩伯通厉声道:“志士不饮盗泉之水,我韩伯通何等人物,岂会吃你的赃物。小鬼,你从哪里偷的,全都还回哪里去!”
  李黄龙瞅他一阵,神气十分古怪,忽地冷笑道:“你了不起么?还不是躺在地上,被我拖到这里来。好呀,你说什么赃物,我偏要给你吃,叫你没脸。”他欺负韩伯通伤势未愈,扯下一条鸡腿,便往他嘴里硬塞。哪知还没扑到,便觉背脊一紧,蓦地头重脚轻,被人离地提起。他定神一瞧,大惊失色,心道:“糟糕,病老鬼装病诈我?”韩伯通愤怒至极,将他重重掷下。
  李黄龙痛极而呼。韩伯通双眉一扬,厉喝道:“你还有脸叫?”李黄龙挣起来叫道:“你欺负人!”韩伯通想到昏迷时被这小子拖来这里,只怕什么可笑姿态都被他瞧见,没准还被踢了两脚,打了几拳,端地风度无存。他越想越怒,厉声叱道:“欺负人?若不是瞧你乳臭未干,老子非揍扁你不可!”说着心头火起,反手将李黄龙提过来,噼里啪啦,几乎将他屁股打烂。谁料打了半天,却没听到哭声,大是奇怪,便将他放下,问道:“臭小鬼,你怎么不哭?”
  李黄龙恨恨瞧他,咬牙道:“你就想老子哭,老子偏偏不哭!”韩伯通一愣,又听李黄龙恨声说:“我记得清楚,一共五十七下,现在我打你不过,等我将来练好了武功,也要把你横在腿上,一下一下打回来!”韩伯通心道:“好家伙,难为他一边挨打,一边还记得数目!”想到这儿,便道:“好啊,来日你若真有那个本事,韩某认了!记好了,老子名叫韩伯通,别打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