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也知道，凭借着她明家掌管的那点儿兵力，想要谋反，根本就是拿命去搏。可她还是愿意赌上明家所有人的性命，去帮李晏祁一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可她就是不忍见他黯然神伤。
  姜荼歌将一切看在眼里，默默叹了口气。
  明妃这一生，为了李晏祁做了那么多事。前世他是夺位成功，明妃自然而然当上了太后，可明家却也遭到了他的猜忌。
  这一世，明妃明知道不可能成功，也要尽力一搏，可怜了明家上下几百条性命，今日就要断送在此了。
  “明妃娘娘疼爱五殿下，可曾想过明氏全族的性命？”姜荼歌看向明妃，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同情：“或许五殿下并不是您想的那般纯善，他也不是你亲生的骨肉，娘娘为此搭上全族的性命，值得吗？”
  当年明妃收养李晏祁之事她是知道些内幕的，若说没有李晏祁从早做些手脚，怎么也轮不到他被明妃收养。可惜明妃这些年一直都不知道，在她膝下承欢的，到底是怎样的豺狼。
  明妃冷笑了一声，目光怨怼地瞪着她，厉声道：“倘若不是你不愿意嫁给祁儿，他又何至于走上这条路。既然事情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本宫也没有回头路了。”
  说着，她看向一旁的近卫，喝道：“拿下他们！”
  周遭的近卫纷纷站了出来，拔出长刀，指向了在场的大臣甚至是皇帝。
  皇帝巍然不动地坐在龙椅上，十分冷静地睨着明妃，忽然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朕还真是小看你了。”
  明妃冷笑一声：“嫔妾也不想跟陛下兵戎相见，倘若陛下愿意写下退位诏书，将皇位让给祁儿，嫔妾自然不会动陛下。”
  “你在威胁朕？”皇帝眯了眯眼，眸子里闪烁危险的锋芒。
  “嫔妾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威胁不威胁的？”明妃笑道：“如今宫里的近卫都被替换成了我的人，陛下也不过是嫔妾手中待宰的羔羊罢了，嫔妾不想血染宫闱，陛下还是识趣一些的好，免得起争杀。”
  “您看看这满朝的文武大臣，个个噤若寒蝉，人人自危，谁还管得了陛下呢？”明妃凤眸扫过百官，“你们的亲眷现在都在本宫的手里，如果谁能劝陛下退位让贤，本宫不仅能保他全家平安，也能让他加官进爵。但若执意跟本宫作对，本宫只好让他血溅当场了！”
  此话一出，人群中顿时骚动起来。
  姜荼歌看这人心不稳地众人，大声喝道：“以明家的兵力，恐怕入宫造反都不够，哪来的兵力去挟持百官亲眷？明妃娘娘想要扰乱人心，逼陛下就范，恐怕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虽说你们里应外合才破开城门闯了进来，可城外驻扎的巡防营只要看到城中起火，就一定会赶来相救，娘娘想要的，恐怕要化为泡影了。我劝娘娘一句，若是娘娘现在迷途知返，陛下或许看在昔日情分上还能饶恕了明家幼子，不至于举族覆灭，可若真让五皇子带着你明家的人杀到陛下面前，就没有退路了！”
  “本宫早就没有退路了！”明妃忽然大喝了一声，随手拔出身旁近卫腰间的剑，就架在了姜荼歌的脖子上：“你再多说一句，本宫就杀了你。”
  姜荼歌面色从容且淡定，李玉琊却容不得她有一丝危险，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弹开了明妃的剑，一掌打在她的肩胛骨上，顿时明妃往后跌了几步，被她的婢女接住。
  “噗——”明妃喷出一口鲜血，怨恨地瞪着他们二人。
  她其实早就没有选择了，她没有子嗣，养在身边的李晏祁虽能带给她宽慰，可皇帝并不喜欢这个儿子，所以他也不能带给明家任何助益。
  可明家这两年，因为她的不得宠，父兄在朝堂上也过的并不是很好，明家在一天天的没落下去。
  直到半个月前，她无意中发现她的哥哥暗自在囤兵，企图与祁儿一起谋反。
  她当时也不能接受，也曾劝过他们。但她看到了他们眼中的野心。
  如果明家继续败落，迟早会走上这一步的。即便是今日他们没有谋反，陛下迟早也会知道他们明家私自囤兵一事，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而太子与姜荼歌，也未必容得下她的祁儿。
  百般权衡之下，她不得已选择了这条路。
  “母妃！”忽然一声厉喝自不远处传来。
  众人回头去看，却见五皇子率领着浑身是血的甲兵，攻了过来。
  姜荼歌目光微沉，看着李晏祁直奔明妃而去。
  “母妃，您没事吧？”李晏祁眼中透露出一丝真实的担忧。
  明妃扬起笑容，抬手擦了擦他脸上的血迹，柔声道：“母妃没事，去做你自己的事吧。”
  李晏祁点点头，将她交给身后的副将，便提着剑直奔李玉琊而去。
  “你敢打伤我母妃，李玉琊，今日我们便新账旧账一起算算。”李晏祁说着，率先攻了过去。
  李玉琊立即反应过来，将姜荼歌一把推开，抢夺了一柄剑与他打了起来。
  李晏祁唇边忽然泛起一丝冷笑，往后一跃，手中的剑便横在了姜荼歌的脖颈之上。
  李玉琊是随即反应过来的，但还是迟了一步。他瞪着李晏祁，怒道：“你敢伤她分毫，我要你的命！”
  李晏祁唇边勾着一丝得意地笑，伸手揽过姜荼歌，将她挟持在怀里：“我知道今日这是一个局，你们早就安排好了，等着我起兵造反，你们想要我死，好啊，我就让你们如愿。不过，我要她陪我一起死，我要你活着备受煎熬，痛苦一生！”
  姜荼歌心头一惊，她没想到李晏祁竟然如此敏锐，他察觉到了今日这一切就是为他安排的。进宫造反就是一条死路，他之所以能这么快就攻打进来，也是早就安排好的。
  李晏祁心里很明白，即便是他不造反，但凭他之前做的事，皇帝也不会放过他，即便是不死也要被废黜，流放千里。他宁愿带着姜荼歌一起死，也不愿意苟延残喘地活着。
  “你恨的人是我，你放开她，我做你的人质。”李玉琊快要疯了，他红着眼睛，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