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沈殊走出来之后，开口的第一句话。
  南宫羽输了。
  作为败者，他将面对属于自己的结局。
  可他呢？
  沈殊恍然想着。
  看着那个浑身是血，还在步辇旁慌张忙乱，脸色苍白，却已经坚定准备开始为南宫渊进行手术的那个女子，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也输了。
  南宫渊最后的那个行为，没有人能够理解。
  所有人都认为他疯了。
  明明是一场必胜的局，却被他弄成现在这种情况。
  简直愚不可及。
  但沈殊却明白他那么做是为了什么。
  他不想她的手再沾染上鲜血。
  在知道她曾经的过往之后，他第一反应不是嫌弃，厌恶，或者排斥，而是真真正正的心疼，为她不值。
  他不希望她再走上曾经那条路，同时也不希望她为了自己弄脏双手。
  他到底是跟自己不同。
  沈殊曾经以为，只要他跟苏夜阑并肩走到最后，不管中间的过程如何，经历了多少困苦，只要他最后能给她一个好结果，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是最后，他却只能亲眼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
  他用了很多办法，都无法将她找回来。
  最后他寻来天下十余位高人招魂做法，才将她的灵魂送往他可以寻到的地方。
  他以为到了这里之后，他们可以重新开始，这一次他会好好珍惜，也不会让她吃这么多苦。
  可惜他来晚了。
  他来的时候，她已经不愿意再看他一眼，而且身边多了个短命的毛头小子。
  他知道那人活不久，也知道她心里对他有怨，所以想等一等，等到她气性过去了，再去好好哄她。
  他的谋算从来没有错过。
  但在她身上，他错了两次。
  她再也不会回来。
  而且越走越远，走到了他伸手无法触及的地方。
  他的傻姑娘不爱他了。
  他多想告诉她，其实她的父亲兄长都安然无恙，只是当时正在拔除世家的关键时刻，所以才不得不按照这个计划行事。
  温良贞也好，苏怜也好。
  她们怎么比得上她。
  怎么比得上那个善良坚强，聪慧勇敢，又爱他入骨的她。
  他又不是瞎子。
  从小到大人情冷暖，多少人虚情假意，多少人曲意逢迎，唯有她至始至终待自己一颗真心。
  他都知道的。
  他爱她的。
  只不过出于谨慎考虑，很多计划，他没有告诉过她。
  比如当初将她送到燕国。
  他早已暗地跟燕国皇帝达成共识，护她周全。
  所谓援兵，也都是谈好的计策。
  结果她还是在燕国吃了苦。
  还折了一个清影。
  他虽然遗憾，但没往心里去，因为当时手上还有许多要处理的事情。
  他以为等天下平定之后，再把这些话说清楚，她就会明白他的苦衷，他们会跟以往一样，琴瑟和鸣。
  但现在看来，还是想得太美了。
  而让他最没有想到的是，当初那个口口声声与他讨价还价，一厘利益也要讲个清清楚楚的混蛋燕皇，竟然就是他从未放在眼里的毛头小子！
  这让他不能接受。
  同样，看到苏夜阑还在为那臭小子忙里忙外，他心中的愤懑无处发泄，于是下马走到那边，道：“阑儿，事情结束之后，跟我回大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