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线都不画？太牛逼了！”
  “还画什么线啊，就这废料，要是我，我也不画线！”
  “要我说，这家伙，就是钱多得没地方烧！我花个几千欧买个石头玩玩都心惊胆颤。吗的，人比人气死人！”
  这个解石店，切石机有好多种，林峰看了一眼，就用拖车拉着石头，来到了其中一个最大的一台切石机前。
  在一名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林峰将四块废料中的一块石头，抬起来，放在了切石机上，摆好位置，比划了一下切刀，固定好。
  这台切石机，合金齿轮的半径都达到了六七十公分，而林峰要切的部位，直径只有五十公分左右，也就是说，这一刀下去，能直接截断！
  “大石料，自然要用大机器！这个年轻人真豪爽！”先前那个说反话的人又来了。
  边上有人附和。
  林峰懒得理，他用左手一摁，就启动了切石机的开关，那通体呈银色的合金齿轮便呜呜呜，飞快地转动了起来。
  然后，林峰用右手抓在了操作齿轮的把柄上，缓缓地将旋转着的齿轮压了下去！
  滋.........
  当齿轮接触到原石的时候，伴随着一阵阵刺耳的切割声，一片片碎屑粉末飘扬了起来。
  林峰的动作并不是很快，但从下刀，到切割刀穿过原石，透体而出的这段时间里，速度都是一致的，十分均匀，随着“咔咔”的齿轮声和“兹兹”的石头摩擦声，不一会儿，“嘭”的一声闷响，一块足足四五十公斤的石块和原石分离了开来，重重地砸在了切石机下的泥土地上。
  几乎相当于一刀两断。
  “厉害，还真是当废料切的！”
  “是啊，这么快就一刀下来了！”
  林峰一阵郁闷，我已经很慢了好吧！浑然不知，人家切石的时候更加小心，经常切切，停停。
  “快快，看看出了什么东西没？”
  “来来来，用清水冲一下，这人真是不会切石，乱来的！就算是废料，也不能这么切啊！”
  几乎是石头一落地，那些围观的人就动了起来，有人甚至马上就扯过来一条水管，比周氏珠宝的人还快，对着切石机上的剖面，就用水冲了起来，同时，将地上的那块切面也进行冲洗，谁让林峰几乎是从中截断呢。
  这一下，倒把林峰给晾到一边去了，好像适才的嘲讽全然不是出自这些人的口中似的。郭玉婷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不由撇了撇嘴，十分不屑。
  “日，这算怎么回事？”
  林峰也有些傻眼，这些人怎么前后的态度变换这般快，刚才还冷嘲热讽，现在又这么古道热肠了！简直就是雷锋再世啊！雷锋是好人的代表，做好事不留名，但是会记在日记上，林峰来到现代社会后，自然也听说了雷锋的大名。
  周紫菡似乎见怪不怪了，在他边上笑道：“这是正常的，赌石就是这样的，一块石头解开，大家都想知道到底是涨还是赔！尽管这块石料大家一致认定是废料，但毕竟这么大，而且先前没切开不是。”
  赌石最大的魅力，就在于此了！林峰的石头本来就“知名度”极大，虽然大家不抱希望，希望他赌垮，但毕竟那么大一大块，现在从中切开了，大家自然想要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东西。没切开之前，谁也不知道。
  在赌石解石的过程中，即便是那些在行里摸爬滚打了数十年的老人，都会感觉到紧张的，因为这不仅是在考证他们的眼力，更是在决定着他们的荷包。
  事实上，即便再有经验的赌石师傅，也不敢断言一块原石内是否存在翡翠和其品质的好坏，想知道结果，那只能依靠解石，所以切石向来都有“一刀天堂，一刀地狱”“一刀穷，一刀富”的说法，天堂与地狱，穷与富，都在一刀之间，机遇与风险并存，正是赌石圈子里的写照。
  有可能一夜暴富，也有可能一夜输得连内裤都没有！一个“赌”字，玩儿的就是心跳！
  因此，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个规矩，只要是在公盘现场解石的，哦，不，应该说只要是公开场合解石的，一般都会引来大批围观的人，即使不是他们的石头，这些人也会为了赌涨而欢呼，为了赌垮而叹息。
  这就好像彩票开奖，就算自己没买，看看别人刮奖也挺有意思的。也有一些人是在等好东西，如果出现了，他们会现场出价购买。翡翠虽多，好料难求。
  当然，今天前来围观的人，却是有些不同，他们都是在憋着劲等林峰赌垮呢，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八卦结果。所以，就出现了刚才那热心的一幕。
  “怎么样？切出什么来了吗？”一个不知是广东人还是香港人，用蹩脚的普通话说道。带着浓厚的粤语腔调。
  这里华人极多，来自天南海北，还有许多新加坡，马来西亚，印尼等地的人。
  “让一下，让一下，让我看看，是不是切垮了？”一个河南口音的汉子迫不及待地挤了进来。
  地方小，十几个人往这里一围，外面的人自然就看不到了，那些人便急得不行，抓耳挠腮，有的甚至垫着脚，站在石头上观看。
  林峰翻了个白眼，这河南汉子怎么说话呢。不过，他也毫不在意，因为，他就是故意的，四块里面只有一块有料，最开始选的这块原石本来就是没料的。
  “唉，垮了垮了，从中截断，居然都不见色！”
  “没色啊，那是真垮了！”
  切割完毕，色少或是没有颜色，就输定了，若有一些色还不算完全输，还是有一定的价值，若能赌个平手也不算输。
  不过林峰这一刀下去，两个偌大的切面，基本上就跟普通石头差不多，没有色，也没有翡翠玉肉，林峰呵呵一笑，再次咔嚓咔嚓，重新切了起来，他将这刚刚剖开的两半石头重新上架，分成了七八个小块，也是一无所获。全部扔到了一边堆着。
  接下来的两块，自然都是没有，林峰的手法也是大开大阖，大家便不免纷纷嘲笑了！
  “哈哈，我早就说过，这四块石头是废料，这小子还不相信，这下全部剖开，六万欧打水漂了吧！”
  “哎呀，还好我没买，我先前看这几块石头这么大，想着，里面说不定会有东西呢？只是三万欧太贵了，就没出手！想起来真是幸运啊！不过，即便我出手，也只会出三万欧多一点点，也竞争不过这年轻人的六万欧啊，哈哈！”
  “这年轻人就是死鸭子嘴硬！不承认自己水平差！你看，到现在还面不改色呢！”
  “真是你吗有钱人，烧着玩呢！”
  “有钱也不能这样败家好吧，迟早要败光！”
  “咦，前面三块石头都那么快切完了，怎么最后这一块反而慢吞吞了？”
  当林峰将四块废料中的最后一块上架时，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喂，年轻人，怎么？还相信这最后一块里面有料啊？”
  “赶快切开给我们看看算了！虽然我明知道它里面没有货，但还是想亲眼看一看！”
  林峰微微一笑，他比划了一下，这次没有从中间开始切，而是，从一端，往里，大约三十公分的位置开始下刀！
  这次林峰比划的时候慢，但是一旦固定好，切的时候却飞快了，等到石头一落地，就有一个大约直径四十公分左右的窗口展现了出来。
  这次不用用水冲，大家都能看到一缕惊人的火红！
  “哇哇哇，出雾绺了，见色了！还是红色！”
  “快快快，用水冲冲，清洗一下！”好心的“雷锋”们又蜂拥而上，手忙脚乱帮忙，里面，不乏一些西装革履，穿着光鲜的人，平时，这些人才不会干这种脏活，但是这个时刻，大家都兴奋啊！激动啊！就好像是自己切出来了一般！那代入感，杠杠的！
  “哇哇哇，惊人的红色，这才在表面呢，就仿佛鸽子血一样！”
  “尼玛啊，这是翡翠吗，怎么跟红宝石有点像啊！”
  “颜色像红宝石，质地还是翡翠！”
  “不是鸽血红，是鸡冠红！”
  “好浓的红色！”
  “估计里面是罕见的红翡。颜色是不错，就是不知道种水如何。”
  “这个也不一定，说不定只有外面一点，里面就没红了！”
  ……
  众人议论纷纷，每一个人都很激动，浑然忘了，他们是来看林峰笑话的！
  郭玉婷撇撇嘴，小声嘀咕道：“这些人，脸皮都厚得很！”她自然是希望林峰这个自己人涨脸了。
  “大家让让，让闻老看一看！”
  见到大家都这么惊讶，连七八十岁白须白发的店主，闻老爷子也坐不住了，心说，还真稀奇了，明明是几块废料，居然也能出翡？
  闻老爷子毕竟几十年的经验，又是公认的翡翠王，德高望重，众人一听，立马让出了一条道来。闻老爷子向前走去，与此同时，老程，老陈，吴润英，周紫菡，郭玉婷等人也都跟上，围了过去，想看看林峰解出的到底是什么情况。
  “嚯...”闻老爷子满带疑惑的神色，走近一看，顿时吸了一口冷气。他步入赌石行业，已经足足四五十年了，七八十年代，就在中缅边境混出了名堂，但还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
  “闻老，怎么回事啊？这石头是什么情况，给咱们大伙儿说道说道啊！”那个带着广东口音的中年汉子要求道。
  这话一出，顿时，围观的那些人就都安静了下来。他们敢对林峰冷嘲热讽，是因为林峰看起来年轻，而且一看就是初入这一行的菜鸟，但闻老爷子不同，德高望重，这些人就立刻规规矩矩。以后，指不定就要来求闻老帮忙看石头呢。
  “这块料子我也曾经看过，在这一带相当有名，本来是揭阳的一位客商花了大价钱从帕敢买来的，结果赌垮了，本以为是废料，没想到，呵呵，……只能说世事难料！”闻老十分唏嘘，当初，那个揭阳客商就是在他这里切的。如果，那个客商知道了今天的事情，恐怕肠子都要悔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