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七十八章 落座成佛(六)大结局
作者:
追光梦者 更新:2022-03-13 09:51 字数:4050
龙吟九霄,震天动地。
倾盆血口似要吞噬掉天地般,一口咬在了墨离的龙尾上。
“……”
墨离仰天长啸一声,化为人身,从虚空掉落。
“王上……”
“冥王哥哥……”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等到众人反应过来时,墨离已向着人间坠落而去。
“王上。”三生急出了哭腔,用尽全身修为才不过破出一道裂缝,可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接连施出几个幻术,迷惑住那些神君的视线,她冲天而起,直接越过围堵的人墙,纵身一跃,朝着墨离坠落的方向靠近。
墨离受伤颇重,大半修为尽失,俨然与废人没什么两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三生一点一点,拼尽全力将他接住。
“王上。”
三生吃力地抱着他朝姹紫三人所在的方向飞去。嘴里不停念叨:“王上,你一定要坚持住。”
墨离抬眸看她,温润的眉眼间似染上了一抹无奈的笑意,他低低道:“三生,你将本王放下。”
三生连连摇头,哽咽道:“不论王上说什么,三生都不会放弃的。”就算是要她的命,她也甘之如饴。
上古神龙一战,胜负已见分晓,玄矶手执弑神剑立于虚空,充血的眸子似已入了魔。一剑挥出,山河破碎,他癫狂道:“什么五爪金龙,天地共主,也不过如此,墨离,你终是要成为本君的刀下亡魂。”
霸凛的声音似含了无尽神力,直震得在场众人耳中轰鸣作响。
墨离苦笑道:“玄矶已然成魔,最好的法子便是本王与他同归于尽,三生,你快放本王下来。”天下苍生在前,由不得他做选择,更何况,他早就答应过盘古大神,若是真到迫不得已那天,他必然用自己的命,去阻止这场浩劫。
“不,不会的,”
姹紫等人近在咫尺,然而也就在这时,玄矶突然发现了二人的身影,再次持着弑神剑挥来。
三生侧头看去,心中一沉,不舍的看了墨离一眼,大声道:“阿紫……”
这一声呼唤,似倾尽了她全身力气,姹紫回头看来,她凄凉一笑,将墨离从怀中抛出,施法将他送去了姹紫身边。
“……”
破空之声传来,弑神剑的剑光准确无误的落到了三生的身上。
“噗……”
“三生……”姹紫眼疾手快的接住墨离,心却是止不住的提了起来。
“阿紫,王就交给你了……”三生痛呼一声,苍白的小脸在金光的折射下渐渐变得虚无,最后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消散于天地之间。
灵识溃散,是彻底的死亡。
姹紫哀痛一声,竟是落下血泪来。
怀中的墨离也感知到了三生的离去,温润的眸子忽而一片湿润,他虚弱道:“这傻丫头……”终是为了他而送了命,三万年前是,三万年后也是。
“师傅……”
姹紫抱着墨离飞到弼穹身边,道:“你先送冥王哥哥回冥界,这里交给我和寂夜。”
弼穹回头看她,有些不放心道:“若我们走了,你们……”
寂夜也跟了过来,坚持道:“师傅放心,有我在,阿紫不会有事的。”
“好。”弼穹接过墨离,身影一闪,便化作一道光线消失在了天际。
“娘子。”
“夫君。”
姹紫与寂夜相视而笑,似已抱了必死的决心,再次进入了混战之中。
姹紫双手结印,以身作引,召唤世间怨灵,怨念为她所用。
一瞬天寂。
怨念与死气冲天而起,怨灵哀嚎之声言犹在耳,凄厉而又惊心,俨然将这里变为了另一座人间地狱。
玄矶的弑神剑在死气的压制中,宛如一块废铁,起不到任何作用。
“该死。”他暗骂一声,充血的眸子里戾气森森,挥拳朝着寂夜砸去。
他的突然加入,引得不少神君都住了手,将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对抗怨灵的身上。
而挑起这场大战的玄卿,却是一直躲在众人身后。
战况愈是激烈,人间蒸发的也就越快。
寂夜与玄矶对战虚空,连过百招,但显然,他不是玄矶的对手。
之前为破往生梦境,救出姹紫,他已耗损大半修为。还未好生调养,便赶上这场大战,他已然是穷途末路。
执着斩龙渊的手微微颤抖,他斜眼去看那道同自己一模一样的大红身影。佳人如丝,倾世独立,仍是初见她时的样子,那一瞬,寂夜好似又回到了三万年前,少女仿若银铃般的笑声将他牵引至冥界。那时他便在想,或许他和姹紫,是宿命中的缘。
只是如今这缘……
他苦笑一声,斩龙渊向着虚空抛去,挽出无数道魔魅的剑影,大红的衣服在风中寸寸破碎,他唤道:“阿紫,这是为夫最后能为你做的。”
以身祭剑,同玄矶同归于尽。
姹紫回头看过来的时候,天地一片血红,一道绚烂的光线震破苍穹,而寂夜的身影却已消失不见,宛如三万年前他为了救她,以上古魔驱为她挡下浩浩天雷。
渗血的紫眸暗淡无光,不见颜色。她朝着他飞奔而去,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寂夜……”
一声痛呼响彻天际,在空中奔腾着的怨灵似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攻击也越来越猛烈。
玄卿持着剑,怒不可遏的赶来,大声道:“姹紫,我要杀了你为我的君父报仇。”
报仇……
她冷笑着抬眸看她,心里却比任何时候还要痛恨玄卿。
她的三生三世啊,皆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女子,而历尽坎坷。而今,寂夜死了,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独留他一人在这世上,还有三生,那个傻丫头,也为了自己的爱而奋不顾身的死了。
这世上独留她一人,孤苦无依的活着。
遍偿百苦而不得善终。
心中愈想愈是悲痛,她轻启朱唇道:“玄卿,我们之间该做一个了结了。”
三万年的恩恩怨怨,她总要讨回来不是。
布下结界将玄卿困住,额心的彼岸花印像是感受到了她的绝望般,在她的额间疯狂的生长,犹如那彼岸花海中的万千彼岸花,妖冶邪魅,散发出阵阵死人的味道。
身影一闪,她来到她的面前,绝世容颜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纤纤玉手不差分毫的插入她的心口,掏出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鲜血顺着她的指缝掉落,她一字一句道:“玄卿,你可还记得,当年你是怎么让冥魔二界攻上神界的。”
玄卿被毁的面容在轻纱的晃动下若隐若现,她难忍疼痛,咬牙道:“要杀就杀,姹紫,本宫不怕你。”
“是吗?”姹紫凄然一笑,一头墨发转瞬成了妖冶的紫发,她露出一个绝美的笑,抬手欲要将她撕成碎块。
却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天而降,挥出一道剑光将她逼得步步后退,似穿越时空而来,恍如隔世,将她心中的仇恨又放大了无数倍。“阿紫,够了。”
一句够了,就已足够将她所有的希望泯没。
身负坚守天下苍生的洛安神尊。
她苦笑着抬头,眼里是浓浓的讽刺。
天际,洛安一身白衣纤尘不染,绝世独立,惊为天人。
“晚了,”她笑着看他,道:“洛安,你来的晚了。”玉手一伸,玄卿便在她的手中被捏碎成了粉末。她捧着那颗还在渗血的心脏癫狂大笑,似已成魔。
“阿紫,大错已铸,莫要一错再错。”洛安手持木仓神剑,挥剑砍退怨灵。
“一错再错。”
紫发如稠,随风而舞,绝世容颜上被淡紫色的彼岸花纹爬满,她喃喃道:“寂夜死了,他死了……”又一次为她而死,而她如今所为,不过是想要顺应天命,毁了这天地,重新来过罢了。
然而面前这人却说她错了。
痴笑一声,她道:“洛安,你不是一向自诩为天下苍生的守护神吗?甚至为了这天下苍生一次又一次的将我置于死地,既然如此,那不如,我便为你毁了它如何?”
一瞬万鬼哀鸣,冤魂无数。
直至这一刻,那些仅存的神君,上神才知彼岸花神的可怖。
天际,惊雷滚滚,天地破碎,天河之水倒流人间,姹紫操控世间怨灵,令得天地尽毁。
洛安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持剑就要向她刺去。
姹紫闭眼,已是认命。
“阿弥陀佛……”
就在这时,一声似来自远古的佛号悠悠响起,如泰山压顶,将所有的死气,怨灵全数镇压。
万道金色佛光穿破云层,照亮在大地每一个角落。
万籁俱寂,这灭世浩劫竟是被人生生以无上法力挡下。
姹紫错愕抬头,却见那金光万丈的云层里,一座金身雕塑的佛像虚浮于半空,宝相庄严。
“西天佛祖。”洛安也是愕然的看着来人,清冷的眸子里微微有些动容。
“阿弥陀佛。”又是一声佛号传来,佛祖道:“彼岸花神,你可知错?”
姹紫被一股磅礴之力压得动弹不得,却还是道:“我为什么要知错。”
佛祖悠悠一声长叹,道:“你本是我一天菩提树上的一颗生了灵识的菩提果,因为贪玩而误入凡尘。”
“什么?”
洛安与姹紫同时呆住。
佛祖又道:“冥王墨离因将你送入凡世,与你有一世因果,故而成了你的劫数。”
“佛祖的意思是本尊……”洛安愕然。
佛祖道:“菩提入世,本是新生,当年洛安神尊以身作则,才得以入了她的命盘,成为她的命定之人。”
“所以呢!”
“这不过是你的劫数罢了。姹紫,你可听说过孟婆?”
姹紫点头,黯然失色道:“听过。”
“嗯,孟婆入世,需亲偿世间千百苦,方可落座成佛。”
“所以,我便是那孟婆?”
“不错,”佛祖道:“盘古大神早就料有今日,所以,让我佛在此点化你为冥界孟婆,姹紫,你可愿意?”
“原来竟是命中注定吗?”她苦涩道:“若是早知如此,我断不会让他为我白白送了命。”
“你说的可是寂夜,”
“不错。”
“这寂夜本是跳脱六界之外的魔,但,竟连老衲也不知,你与他的因果是从何而来。”
“佛祖若有法子救他,姹紫愿用一生来还。”
佛祖摇头。直言道“我佛以慈悲为怀,但也不可过多插手六界之事。姹紫,今日老衲便在此点化你为冥界孟婆,渡化众生为你所犯罪孽赎罪,生生世世不得擅离冥界一步,你可愿?”
姹紫点头,“我愿。”寂夜已死,她心亦死,如今,要做什么,不做什么,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嗯。”
一道佛光落下,姹紫身上的异样眨眼褪去。
佛祖道:“佛怜苍生,而今老衲便在冥界设立黄泉路,为冤魂引路。姹紫……”
又是一道金光洒下,只见一顶巨大的,通体泛着金光的金砵从天而降,落于姹紫的面前。
“孟婆泪当以泪水为引。”佛祖指尖一点,忽见姹紫额心的那抹彼岸花印像是突然活了般,一点一点的盛开,从中溢出几滴晶莹剔透的泪水。“从今往后,你便用这眼泪同忘川河水一同熬制,也可称其为孟婆汤……”
姹紫磕头一揖道:“孟婆谨记佛祖教诲。”
“嗯,去吧。”佛祖点头,金色的袖袍一拂,便见姹紫刚刚跪的那片空地上已空无一人。
洛安急道:“佛祖,阿紫她……”
“阿弥陀佛,”佛祖道:“自今日起,这世间便再无姹紫,唯有孟婆。而今,浩劫已阻,望你好自为之。”
音落,那万道金光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洛安闻言,跌坐在地,久久失神。
……
天启二十六万六千三百年。
洛安神尊为修补天地,入凡世受劫三百年。
同年,天帝凤翊梧与六界定下契约,妖魔两界可自行修仙,不可踏入人界一步,冥界自成一界,神界之人永世不能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