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长勇剧疼之下急忙缩手，另一个人也吓了一跳，刘珠珠就势挣脱开辖制，疯子一样扑向李红岩，一手揪住李红岩的辫子，另一只手上去连打带挠，脚底下还连踢带踹……
  李红岩被揪疼了头发，痛呼一声，伸手拽住自己的辫子根部，田玉芬也惊得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也帮着李红岩抢头发，好不容易把辫子从刘珠珠手里拽回来，好好地辫子被扯散了，刘珠珠手里还拽着好几绺儿头发。
  刘珠珠完全疯了，嘴里不停地骂着：“你个不要脸的臭表子、浪货，我让你再到处勾引男人，我今天就要抓烂你这张脸，看你还怎么到处发浪……”
  一边骂，一边手撕脚踢，也不管是田玉芬还是李红岩，逮着哪儿打哪儿，完全红了眼。
  廖江川略一犹豫，上前一步扯住刘珠珠一甩，将她甩到一旁。
  刘珠珠打个趔趄，又疯狗一样扑上来撕咬……
  廖江川扯着身上的棉大衣将田玉芬和李红岩护住，用脊背承受着刘珠珠的攻击，一边大喊：“你们还看着？这是要纵凶杀人吗？”
  单长勇的手腕子上，被咬了一圈血印子，捧着手腕子吹气呢，其他人宁少一事不多一事，也缩缩着，直到廖江川喊人，单长勇才起身，招呼着两个人上前，一边一个将刘珠珠制住。这回，没容刘珠珠再脱身，不知谁递了条绳子来，直接将刘珠珠捆住，扭送道单长勇的办公室里去了。
  没了疯狗一样的刘珠珠，廖江川这才松了口气，瞥了地上的田玉芬和李红岩一眼，抖抖棉大衣站起身，愤怒地盯着单长勇道：“单所长，你们邮电所的职工随意拆看损毁信件，连续几个月，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吗？我有充足的理由怀疑你们，纵容包庇刘珠珠窃取私拆信件，破坏国家的正常通信秩序，破坏四个现代化建设……”
  单长勇刚才确是有点儿故意放纵刘珠珠发疯，一来是嫌弃这几个年轻人闹事，借着刘珠珠的手给他们点儿苦头吃；二来也是想着让刘珠珠闹得更严重些，到时候，辞退刘珠珠，刘副主任也不好意思追究什么！
  只是，一听廖江川这话，单长勇肝儿都颤了，差点儿原地昏倒——这小伙子真狠啊，这张嘴也是真能说，哎地娘欸，再让他说下去，刘珠珠乃至他们邮电所都可以判个反国家反人民的罪行，就地正法也不冤枉了！
  “哎，这位小同志，别这么上纲上线的，咱们有话好说，好说……”
  刘珠珠被送到另一间屋子里绑了，还不停口地高声咒骂呢，房子墙体薄，隔音效果不好，在营业厅的众人也能听到刘珠珠的咒骂声。
  “好说？怎么好说？你们纵凶伤人，说什么说，有什么好说的！”廖江川毫不客气地打断试图和稀泥的单长勇，义正言辞地提醒他，犯错的不是自己这一方。
  单长勇被怼了一脸，看出这三个别看是年轻人，可并不好糊弄。回头使了个眼色，立刻跑过去一个人，不知找了什么给刘珠珠嘟了嘴巴，不堪入耳的咒骂声戛然而止。世界，终于清静了。
  单长勇收拾脸色，回头想再和廖江川谈判，廖江川哼了一声，一转身，给了他一个后脑勺。
  单长勇挤哒挤哒小眼睛，转头看见地上的田玉芬和李红岩，朝着缩在角落里的一名女职工呵斥道：“没看见两位女同志摔倒了吗，不知道扶一扶啊，没点儿眼力劲儿！”
  那名女职工看戏看得正起劲儿呢，没想到所长的邪火突然烧到了自己身上，撇撇嘴，不情不愿地起身，过来假惺惺地搀扶田玉芬和李红岩。
  单长勇也再次跟廖江川交涉：“这位小同志，我还不知道你咋称呼呢？……那啥，这事儿确实是我们工作疏忽，没有及时发现有人心怀叵测，导致信件丢失，我作为所长，代表邮电所所有同志向你们道歉……”
  这位还想着把所有责任都推在刘珠珠身上，半点儿责任不肯担啊！
  不过，廖江川也没再强出头乱做主，只看向李红岩，等着她自己拿主意。
  李红岩想了想，就道：“我想问单所长，你们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
  单长勇一脸尴尬，搓着手道：“这个……出了这种事情，已经不是单纯的工作过失了，而是已经构成了责任事故，我们邮电系统都有相关纪律，我们一定会根据情况，实事求是，严肃认真地处理这件事……”
  李红岩抿着嘴角，静静地看着单长勇说套话、喊口号，就是不做实质性回应。
  毁了那么多信，刘珠珠仍旧只是违反纪律吗？
  李红岩拿出郑玉书写来的那封信，正想说什么，邮电所的门被人推开，陈金昌和陈东方爷儿俩，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陈金昌进门就笑着问：“听说你们三个都过了高考线，咱们大队这回可实实在在地扬眉吐气了一回，一个大队考出三个大学生来，哈哈，全县都是头一份儿！”
  话音未落，陈金昌就看见了坐在地上的田玉芬和李红岩，登时变了脸色，急声道：“红岩，小田，你们这是咋了？谁欺负你们啦？”
  李红岩一看见陈金昌陈东方爷俩，一下子见了亲人，突然满心委屈涌上来，眼巴巴地看着陈金昌叫了一声：“陈叔……”瞬间泪水决堤，哭成了泪人，泣不成声。
  本来三个小年轻就够棘手，够不好办了，这又来了两个，其中一个单长勇还认识，知道是某大队的大队长，这些大队干部见多识广心眼子多得嘞，可不比一般社员难糊弄多啦！
  单长勇心里发沉，脸上还得调整好表情，带了一点惭愧尴尬，笑着上前向陈金昌伸出手：“陈队长，好长时间不见了……”
  陈金昌沉着脸，目光冷厉，握住单长勇又白又胖的手，像大钳子一样紧紧钳住，立刻疼得单长勇一阵龇牙咧嘴，想抽回手也没成功，只能连连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