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小汐正好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粉唇抿了抿，又朝床边挪了步。
  “我刚才看到，你们俩好像为什么事闹得不开心。”她一边说话，一边假装很无意地在床边坐下，而且一手落在身边，与他的手指相隔很近。
  靳南皱了皱眉，道：“没什么……”
  话一说出口，他又觉得这个回答不太好，看了看女孩儿补充道：“就是……我亲生父亲的事，她要通知那人，我不想……意见不合。”
  “噢。”凌小汐点点头，好奇问道，“你生病这么久，他都不知道吗？”
  “不清楚，没怎么联系。”
  两人间的聊天又陷入沉寂，凌小汐在床边坐着，其实对他们兄妹俩聊了什么，根本就不感兴趣。
  她只是在想，这人怎么就那么木讷？还是对她不感兴趣？
  她都挨这么近了，他就不能稍稍主动点？伸出手来？
  百米距离，她一个女孩儿走了九十九步，他连一步都不愿意吗？
  凌小汐很郁闷，但又不好表现出来。
  总不能每次都是她主动吧。
  她也是好面子的。
  而且，每次都是她主动，她都弄不清这人是不是被迫的。
  要是一直被迫的，那也没意思了。
  人总是贪心的。
  以前一直被拒绝时，想着他能给个回应就算很好了。
  现在他答应了自己的追求，便又想着他能主动点就更好了。
  凌小汐完全进入了这段感情，渴望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能与他产生互动。
  可偏偏，这人虽“一把年纪”，既刻骨铭心地爱过，还有过一段婚姻，可实际上却是个妥妥的恋爱新手。
  两人间沉默下来，靳南见她闷不吭声地好像不高兴，微微歪了下头看向她：“怎么了？是不是困了？困了赶紧回去睡觉吧。”
  凌小汐更无语，“我每次过来，你都是这句话，能说点别的吗？”
  每次都叫她睡觉睡觉，好像她是猪一样。
  她今天是睡醒后过来的。
  靳南一下子噤声，抿唇顿了会儿，才说：“你值夜班，很辛苦。”
  “我早上回去睡了，这都中午了，我来找你吃午饭的。”
  “睡半天哪里够。”
  “晚上早点睡喽。”
  靳南听她说话带着一股子火气，好像被谁招惹了似的，盯着认真打量了几眼，又问：“被病人投诉了？”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
  他不吭声了，凌小汐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火药味太重。
  真是烦躁，郁闷！
  谈个恋爱谈得这么憋屈。
  “算了，你什么都不懂！”她瞥了男人一眼，埋怨似的吐出这话，起身要离开床榻。
  可不想靳南突然一把抓住她，“怎么了，一来就不高兴？”
  他还没意识到自己捉住了女孩儿的手腕，眼眸抬起只专注地盯着她的侧脸，皱眉问道：“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看到苏苏过来，你心里……”
  “才不是！”凌小汐回头，视线在他抓着自己的手腕上掠过，急忙解释，“我才没这么小气！倒是你们俩，都觉得我是小肚鸡肠！”
  “没有，只是看你不高兴，却又不肯说……”
  “我没有不高兴。”
  “都这么明显了。”
  凌小汐心说，你也知道都这么明显了，那干嘛不早点主动些？
  她起身要走，又被拽住。
  他掌心灼热，指尖却又微凉，所以她的手腕上现在感知着两种温度。
  她想到前几天被他抱在怀里的感觉，突然又贪心起来。
  光拉着手腕，也不知道把她拉近点，顺势再抱一抱吗？
  真是木头！
  心理被这点小情绪折磨的拧巴起来，她瞥了眼手腕，没好气地道：“松开。”
  那语气，听着凶，但其实并不凶，反而带着女儿家的娇嗔。
  可靳南把握不住她的脾气，闻言愣了下，就真的松开了。
  凌小汐顿时更急，几乎跳脚：“我让你松开你就松开？！”
  “……”这次换靳南无语了，他抬眸盯着女孩儿嗔怒的脸，满是无辜，“你说松，我……”
  “靳南，你好歹也——”
  她本来想说，你好歹也喜欢一个人喜欢了那么多年，怎么对女孩子的心思一点都不懂？
  但话到嘴边及时刹住了。
  毕竟，提前那件事就是在他伤口撒盐，而且以他和苏苏如今的关系，那段往事也的确不便重提。
  “你好歹活到这么大，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怎么就——”这么木讷呢！
  靳南辩解：“我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小时候我生活在乡下。”
  “……”凌小汐瞪着眼仁儿，哭笑不得，“你跟我讲段子呢！”
  “没有，实话。”
  当然，他也知道女孩要表达的不是猪不猪的问题。
  但他没领悟到，这丫头到底要说什么。
  见她一手扶额，看起来被气得不轻，靳南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当初跟蒋荔瑜在一起时，她也时常露出这副很无奈很生气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他隐约明白，应该是他没领悟对方的意思。
  可说实话，活到这么大，他除了对苏苏了解外——对别的女生，的确看不懂，悟不透。
  想到这些，他索性主动坦白。
  “那个……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不要让我猜，我这方面领悟能力低，要是猜错了，你更生气，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这样两人都累。你想要我做什么，你直接说，我一定努力满足你的要求。”
  凌小汐有些意外，他还有这份觉悟呢！
  于是，在他话音落定的一瞬，她回头脱口而出：“我想让你牵牵我，抱抱我！我刚才都坐到你身边了，离你那么近，你都没反应！”
  靳南：“……”
  凌小汐说完这话，见他目瞪口呆，显然是被自己吓到了，顿时更加抓狂。
  “算了，我去看看中午吃什么！”凭着一股子冲动把话说完，她可实在没脸面继续留下来，只好胡乱找了个借口开溜。
  等病房门关上，靳南才回神。
  无意识地抓了抓脑袋，又皱眉，他盯着门板好一会儿还没缓过来。
  这么说来，倒的确是他不解风情。
  人家女孩儿都坐在眼前了，他都没领会到这个意思，非逼得她把话说直白。
  这个……
  恋爱这门课，他还得继续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