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痛彻心扉
作者:
端木摇 更新:2022-03-10 16:20 字数:6246
这夜,宫人来报,唐沁雅悬梁自尽,芳魂消逝。
皇室玉牒记载,皇贵妃唐氏身染癫症,病发之时,无宫人在场,不慎落水溺毙。
萧初鸾不知,唐沁雅真的是自尽,还是宇文珏派人了结她。
接下来几日,宇文珏神思孤郁,闷闷不乐,很显然,他仍然无法从嘉元皇后被亲妹妹害死的震惊、伤痛与自责中缓过来。
四月,风暖香来,熏人欲醉。
苍穹高旷,天幕上镶嵌着璀璨的晶石,光芒闪闪,流转熠熠。
萧初鸾命人在千波台摆了几样小菜和美酒,宇文珏抵达的时候,只有她一人。
珠珞宫灯散发出昏红的光影,照得千波台恍如琼台阆苑,这旖旎之夜,分外迷人。
他笑了,“玉致,今夜有如此雅兴?”
“只要皇上展露笑容,臣妾做什么都值得。”她拉着他坐在锦榻上。
“朕确实饿了,怎能辜负你一番心意?”宇文珏举箸进膳。
“皇上只吃了一点点晚膳,这会儿自然饿了。”萧初鸾斟了两杯酒,举杯递在他的唇边。
他就着她的手饮了,一臂搂她入怀,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玉致,朕觉得你今夜特别美。”
她娇嗔道:“那臣妾以前就不美了么?”
他失笑,“以前也美,今夜尤其美,你笑起来的时候,这双红眸会散发出一种勾魂夺魄的光芒,就像现在这样,把朕的魂魄都勾走了。”
萧初鸾羞窘道:“皇上说哪里去了?臣妾不都是这样的么?”
他笑一笑,一臂揽着她,由着她侍酒。
总觉得,今夜的她有点不一样,不像以往那般清冷,娇声曼语,举止温柔,媚眼如丝……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有意无意地撩拨着他,让他情火燃烧、欲罢不能。
是的,萧初鸾施展的,就是从秦楼楚馆学来的媚术。
她要取悦他,要从他口中知道,父亲到底有没有通敌卖国。
“玉致,朕册你为后……朕的后宫,由你掌理。”宇文珏喝了一壶酒,已有三分醉意。
“谢皇上恩典。”
她暗自叹气,假若她没有背负为父亲和萧氏平反的使命,听到这句话,必定开心、幸福的吧。
眼下,她真的幸福不起来,只觉得难过、悲伤。
萧初鸾继续劝酒,“皇上,废后与皇贵妃薨逝不久,册后一事,不急于一时。”
“朕想让你名正言顺地掌理后宫。”
“皇上将皇后金印交给臣妾,已经名正言顺了。皇上,过两个月再议,如何?”
“好,朕依你。”
衣衫半褪,香肩裸露,她任他索取着,脑中却塞满了各种各样的话——应该如何开口,提起萧氏获罪一事呢?现在,他应该有五分醉意,她问起多年前的事,他应该会答,清醒之后,应该不会记得她问过什么。
就这么办吧。
他啃吻着她的香肩、锁骨,正要压倒她,她却推开他,浅浅媚笑,“臣妾为皇上宽衣。”
宇文珏受用极了,眸光如火地看着她。
然而,她悠缓的动作,实在太慢了,他等不及了,索性自己扯开衣带。
“皇上莫急。”萧初鸾慢慢解开他的衣袍,坐在他腿上,轻吻他的侧颈,“臣妾好好服侍皇上。”
“真是个妖精。”他开心地笑。
“皇上,前两日臣妾听几个宫人在墙角嚼舌根,说宣武元年镇国大将军萧齐被处以车裂之刑,这是真的吗?”她一边以舌尖舔着他的耳垂,一边状似随意地问道。
“嗯……”宇文珏胡乱地应了,大掌揉着她的背。
“那些宫人说,萧将军与鞑靼勾结,通敌卖国,是真的么?”
因为饮了酒,他的脸膛与脖颈红红的,褐眸也染红了,神智迷乱。
萧初鸾惊慌地推着他,却又不敢太过用劲,惹他怀疑,如此,她微薄的力道怎能推动他?
“皇上……皇上……”她使力拉他的手,却被他压倒。
“玉致,朕受不住了……”宇文珏口齿不清道。
她大震,心剧烈地跳动。
迅速地从发髻上取下神针,精准地刺入他的百会穴。
幸亏,来得及!
本以为可以顺利地为问到一些情况,没想到功亏一篑,只能再寻良机。
萧初鸾不知,宇文珏醒来后,会不会记得她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忐忑不安。
这夜,她对宫人说,皇上多饮了两杯,醉得不省人事,命侍卫抬御辇到千波台,然后将皇上抬回乾清宫。翌日一早,他睁开眼睛,看见她已经起身,整理着他上朝时穿的龙袍,忽然间觉得,作为一个凡夫俗子,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每日早上一睁眼,看见妻子正在整理自己的衣袍。
由于宿醉,脑额有点疼,他命人去奉天殿传令,今日不早朝。
萧初鸾让他多躺会儿,绞干棉巾,温柔地给他擦脸,眼神专注,“皇上,臣妾命人去太医院传话了,解酒茶很快就端来了。”
宇文珏握着她的皓腕,笑眯眯道:“假若每日早上醒来都能看见你,那该多好。”
她莞尔,“皇上想要臣妾服侍,臣妾每日一早都来乾清宫服侍皇上。”
“你岂不是很辛苦?”他笑,“朕的意思是,假若你与朕每夜同眠,朕就是世间最幸福的男人。”
“臣妾不能坏了规矩。”
“那朕每夜都去景仁宫,过阵子每日都去坤宁宫。”
“皇上又不正经了,东西十二宫,那些妙龄佳人可是眼巴巴地盼着皇上驾临呢。”
“朕心中,只有你,没有旁人。”
宇文珏柔情脉脉地凝视她,触吻着她的掌心,褐眸中情丝缠绕。
萧初鸾也望着他,被他的绵绵情意吸附了,移不开目光,抽身不得。
最初心动、最初喜欢的男子,就在眼前,对她说:朕心中,只有你,没有旁人。
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感动,更何况是她?
消逝的情愫仿佛回到了心间,缠着她的心,越绕越紧,紧得她透不过气。
心弦,为他而颤动。
只要她愿意,她就能成为他的真爱,他的皇后,他真正的妻子。
可是,她可以么?
她不能放弃进宫的目的与使命,不能!
她不能在委身宇文欢之后,再委身宇文珏,不能!
无论是宫人,还是妃嫔,都明白,贵妃文玉致最得宠,虽然她还没册封为后,但手握皇后金印,册后大典只是迟早的事。皇上不是歇在乾清宫,就是夜宿景仁宫,视其他妃嫔于无物,独宠贵妃。
因此,妃嫔们暗自较劲,各出奇谋,谁能博得皇上青睐,便能分得一点恩露。
那些蠢蠢欲动的妃嫔,萧初鸾看在眼里,并不放在心上。
其实,她想物色两个性情温婉、心地善良的妃嫔,送去乾清宫侍寝,只可惜,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
沈墨玉,是众多妃嫔中的翘楚,可是,她心仪燕王,不愿意侍寝的吧。
张公公忽然来禀,已经联络到魏王的下属,那下属是魏王的得力干将,为魏王办了很多事,萧氏一案也是他查到的。
这日午后,萧初鸾在千波台等候张公公。
接着,张公公带着她来到千波碧湖畔一处隐秘的地方,也就是她曾荡秋千的地方。
张公公说,那人很快就会现身,让她在此稍候片刻。
不多时,张公公果然带了一人来,萧初鸾看着那个身形娇小的男子,愣住了。
怎么会是她?会不会弄错了?
萧初鸾乱了,彻底地乱了,锦画不是燕王的得力下属吗?怎么变成魏王的人了?
“张公公,你先去忙吧。”身穿公公服色的锦画挥手道,然后笑盈盈地望着她,“贵妃娘娘,别来无恙?”
“你是魏王的人?”萧初鸾压下那些纷乱的思绪,竭力冷静。
“对,你我都是魏王的人。”
“这么说,是魏王派你潜伏在燕王身边?”
“魏王的眼光不会错,这么简单的事,你应该猜得到。”锦画那双美眸凝出一抹清冷的笑意。
萧初鸾心念急转,脑中闪过几个最重要的问题:
锦画是魏王的人,燕王一直没有发现吗?或者已经发现了?
锦画应该喜欢燕王,不然就不会对她做出那些事,然而,既然喜欢燕王,锦画为什么还对魏王忠心耿耿?
锦画真的知道她的真正身份,知道萧氏获罪的真相?
“魏王叛乱,软禁燕王,是你在燕王的茶水、膳食中做了手脚?”除了她,萧初鸾想不到下药更神不知鬼不觉的人。
“燕王信任我,我想在王府中做什么事,再容易不过。”锦画坐在秋千上,轻轻地摇晃。
“直到现在,燕王都没怀疑你?”
“魏王伏法之后,我向燕王请辞,离开了燕王。若非张公公联络我,我还在江南一带游山玩水呢。”
“你不是喜欢燕王吗?为什么要害燕王?”萧初鸾不明白,当初锦画一再对自己说,谁也抢不走王爷,王爷是她的,难道她只是做戏?
锦画回想起那时候的爱恋,心中怅惘,伤色迷离,“我没必要骗你,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王爷的性情与手段、睿智与气度,我很了解,那种爱,是仰慕,是敬佩,是想念……我是魏王的人,是魏王安插在王爷身边的棋子,不能动情,然而,我动心了,无可救药地爱上王爷,只要王爷喜欢我一点点,我就心花怒放……王爷让我做什么,我就会搏命去办成,甚至王爷让我去死,我也毫不犹豫地去……在燕王与魏王之间,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背叛魏王,为燕王卖命,牺牲一切……可是,王爷对我并无男女之情,只当我是得力的下属……王爷宠幸我,都是我引诱王爷的,因为王爷不碰王府中的女人,需要女人,于是我利用了这一点,给自己一个幻想,幻想王爷喜欢我才会宠幸我……”
萧初鸾震惊了,没想到锦画爱得这么深,爱到可以付出性命。
与锦画相比,她对燕王的感情,真的不算什么。
“我看得出来,王爷当你不仅仅是一颗棋子。王爷关心你的安危,时常约你出宫碰面,我知道,王爷情不自禁地喜欢上你……我恨,我妒忌,我恨不得杀了你,你就不会抢了王爷的心,抢走我的一切……”锦画愤恨地瞪着她,眼中的恨意如火狂烈。
“因此,你做那么多事,让本宫误以为王爷对本宫只是逢场作戏,让本宫自愿放手离去,后来又害得本宫病了三个月。”
“是,我做那么多,就是离间你和王爷,然而,王爷识破了我的诡计,一再地叱责我……我不甘心,就假传王爷的命令约你出宫……我并非真想弄死你,只想试探一下王爷是否真的紧张你,爱你……”
“结果呢?”
“我得到了答案,王爷爱你,为了你的安全,不惜牺牲我,要我死……”锦画美眸盈盈,水光晃动,恨意转变成伤痛,“那次之后,我痛定思痛,决定继续留在王爷身边,继续效命魏王,有朝一日,我要王爷求我,要王爷为当初的选择后悔。”
萧初鸾想不到,燕王竟然被一个女子捏住性命,“你做到了,你控制了王爷,软禁王爷在王府,让魏王控制了帝都和皇宫。”
锦画怒吼:“那又如何?王爷仍然不爱我,王爷爱的是你!就算我做得再多,付出再多,王爷也不会怜悯我……魏王伏法,王爷知道是我暗中下药,饶我一条贱命,要我在帝都消失……”
萧初鸾心想,也许王爷早就知道下药的人是锦画,“倘若是别人,王爷一定会将那下药的人碎尸万段。”
锦画冷笑,“也许是吧。”
“你不是恨本宫吗?现在你可以杀本宫泄愤。”
“以前执著于爱,一定要得到王爷的心,得到王爷整个人,只要你不跟我争,王爷就是我的……离开帝都后,我在江南一带游历,逍遥自在,无拘无束,回想起那些情啊爱啊,觉得自己很可笑。我想通了,既然得不到王爷的爱,又何必执著于此?没有王爷,我还有自己,我会活得更逍遥、更惬意。”
“你真的想通了?”萧初鸾还是有点怀疑,“你不恨本宫了?”
“你是当朝贵妃,我恨你做什么?”锦画笑道,“虽然王爷爱你,不过你与王爷能否厮守一生……只怕今生今世都不可能了。”
萧初鸾的心隐隐作痛,锦画说得对,今生今世,她与王爷不可能终成眷属。
锦画问:“你想知道萧氏一案的真相?”
萧初鸾回神,正色道:“张公公说你查到萧氏一案的真相,真的吗?”
锦画悠悠地晃着秋千,“据我所知,萧将军两个女儿没有幸免,你也是萧将军的女儿?莫非是妾室所生?”
萧初鸾淡淡一笑,“对,本宫是妾室所生,流落在外,还没来得及认祖归宗,父亲就获罪。假若你知道萧氏灭族的始末,还请告诉本宫。”
“魏王命我暗中查探萧氏一案,既然你也是魏王的人,也为魏王办事,我告诉你也无妨。”
“谢谢。”
“杀你全家、诛萧氏九族的罪魁祸首,是皇上。”锦画幽静地看着她,声音沉重。
“皇上?”虽然萧初鸾已经知道是皇上下旨诛萧氏九族,而且也接受了这个事实,然而,经由锦画的口说出来,她还是心魂大震,直觉锦画的话大有深意。
“萧氏一案,的确有不为人知的内幕与龌龊,不过,罪魁祸首是皇上,皇上要你们萧家每一个人死。”
锦画的话,就像一根木棍,打得萧初鸾头晕目眩、头疼欲裂。
皇上要萧家每一个人死?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头很疼,心很痛,鲜血横流。
锦画以淡漠的口吻道来:“二十几年前,皇上的母妃是神宗的贤嫔凌氏,也许你也知道,贤嫔与你母亲是表姐妹,姐妹情谊很好。贤嫔进宫两年,颇为得宠,时不时地邀你母亲进宫相聚。你母亲是镇国将军夫人,进宫并不难,因此,贤嫔与你母亲的情谊比以往更好了。”
萧初鸾不知道母亲与皇上的母妃贤嫔是好姐妹,这些事与萧氏获罪有什么关系吗?
“当时,后宫以皇后和贤嫔最得宠,不过只有皇后诞下皇子,其他妃嫔所生的都是公主。母凭子贵,贤嫔想在后宫立于不败之地,就要生一个儿子。有一日,贤嫔传你母亲进宫,对你母亲说,有喜了。更可喜的是,你母亲突然晕倒,经御医诊断,你母亲也怀孕了,时间差不多。”
“然后呢?”
“几个月后,你母亲怀的是龙凤胎,生了一双儿女。贤嫔听到这个消息,为姐妹高兴,就在这个时候,贤嫔开始腹痛,疼了一日一夜才产下一个男婴,可惜,男婴已经断气了。”锦画叹气道。
萧初鸾没想到自己还有一个哥哥,忽然觉得这件事大有蹊跷。
锦画道:“当时神宗不在宫里,好像去了护国寺。贤嫔产下死婴,无法接受事实,就心生一计,封锁了消息,派忠心可靠的宫人秘密出宫,让母亲去镇国将军府求你母亲,将萧家长子让给贤嫔,当做贤嫔和皇上的儿子。”
萧初鸾听得惊心动魄,脑子里嗡嗡地响,贤嫔的儿子,宇文珏,是自己的亲哥哥?
不,不可能……绝不可能……
她震惊、不信、崩溃的表情,锦画看在眼中,继续道:“你无法想象世间竟有这样的事,我想你母亲起初也不答应的吧,不过,你父亲母亲终究答应了,将自己的儿子送进宫,送给贤嫔当儿子。贤嫔的儿子,就是当今圣上。”
仿佛有一把尖锐的匕首刺入心口,热血喷溅……
萧初鸾痛得四肢发抖,痛得身心撕裂,痛得无力支撑,软倒在地,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宇文珏与她是同父同母的兄妹!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真相?
父亲,母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天啊,她与自己的亲哥哥做出那么多逾越伦常的亲密举动,虽然没有夫妻之实,却也同床共枕好些日子!
这是造孽啊!父亲,母亲,初鸾该怎么办?
然而,还有更沉痛的真相等着她。
锦画看着她痛楚、崩溃的神情,面色淡然,“这个秘密,只有贤嫔与你父亲、母亲知道,皇上十岁那年,贤嫔染病薨了,这个世间就只有你父母知道这个秘密。皇上登基后,不知怎么的,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担心有朝一日这个秘密会泄露,那么,他就不能坐拥江山、君临天下。因此,为了保住秘密,为了坐稳皇位,他一不做二不休,决定铲除知道他身世秘密的两个人。”
“不要说了……本宫不想听……”萧初鸾泪流满面地叫道,捂着耳朵,再也不想听那令人痛彻心扉的真相。
“皇上暗中命四大世家搜集萧将军的罪证,不过萧将军对朝廷忠心耿耿,精忠报国,怎会做出背叛朝廷之事?”锦画兀自说着,“皇上不惜污蔑亲生父亲萧将军与鞑靼勾结,通敌卖国,让四大世家制造伪证,将萧将军定罪,赐车裂之刑,诛九族。”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萧初鸾嘶哑地喊道,手足发软,心痛得无法喘息。
心口插着一柄匕首,慢慢地转动,搅着她的心,血肉模糊。
她哭得肝肠寸断,一双红眸流下的泪,仿佛血泪,鲜艳的红,触目惊心。
她苦苦追求的真相,竟然是皇上!竟然还是皇上!
是宇文珏要父亲、母亲死!
是宇文珏要萧氏九族无一人活着!
是宇文珏利欲熏心,残忍地害死了亲生父母和亲人!
父亲,母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锦画蹲在她身前,拍拍她的肩,怜悯地安慰,“有时候,知道真相,不如蒙在鼓里的好,因为,大多数真相龌龊不堪,令人无法接受。”
“你骗本宫的,是不是?”萧初鸾低哑道,双眸模糊。
“你可以选择从未听我说过。”锦画站起身,“我该出宫了,娘娘保重。”
话落,她径自离去。
萧初鸾痛得站不起身,痛得遍体冷汗,痛得四肢痉挛。
一直哭,泪水仿如决堤的洪水,止也止不住,簌簌地掉,落入翠绿的草丛。
痛到深处,痛到绝望,神思俱灭,她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