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 章最强女汉子变身名侦探
作者:
早安夏天 更新:2022-03-10 02:29 字数:20433
车子再次缓缓驶入了那栋豪华别墅。在此之前,打不死的小安子已经醒过来了。
这一次,所有人都聚集在了涂家宅邸里——孟垂旭、张梓茵,包括那位名人主播陈淑媛。
一样的地点,一样的风景,一样的人。表面上风平浪静,却仿佛蕴藏着许多暗涌。
“赖同学,阳同学,欢迎你们。”
迎接两个人的柳管家依然不失礼节,一身熨帖的燕尾服。“今天,老爷要宣布一件重大的事情。所以派人去接你们过来。”
“人真齐啊。”赖小桑碎碎念着,四处张望。大厅的四周守候着几个穿黑衣的保镖,他们戴墨镜,双手规矩地交叉放在身前,脸上没有任何喜怒哀乐的表情。而一副高傲姿态坐在沙发上的孟垂旭、张梓茵以及陈淑媛,眼角都不扫过来一下,似乎对这两个涉世未深的高中生不屑一顾。
“哇。好刺眼。有暗器!”赖小桑刚要打量站在陈淑媛旁边的一个年轻男人,突然毫无防备地受到一束反光刺激,她条件反射地抬起手去遮,差点儿抡起狼牙棒就冲过去了。
“哎呀,不好意思,我习惯了。”男青年有点儿抱歉地收起自己扛在肩上的摄像机。他向赖小桑介绍自己,“我是陈主播的摄影师,专门过来拍摄节目的。”他对这个女高中生感到十分好奇,她居然扛着一支狼牙棒到别人家作客。
“得了得了。小李,跟这种小孩解释什么。”
陈淑媛不耐烦地阻止摄影师说下去,坐在沙发上的她高傲得像一个女王。跟电视上常见的笑容亲切的形象完全不同,想必很多追星族已经被她淑女般的外表给骗了。
嘁,有什么了不起!赖小桑不客气地鼻子一哼,别过脸。随手搬了张椅子,威风凛凛地坐在上面。阳简安则侍候一旁。
“哎哟,今天陈大主播可真赏脸啊,还带了摄影师过来。我们涂家何德何能,也能上你们的节目?”
只见张梓茵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用羹勺搅拌着咖啡,双脚穿着精美的细带高跟凉鞋,轻轻交叉搭在一起,努力地表现出大气而高贵的气质。她纤白的手指上戴着的光芒熠熠的巨钻戒指,是她地位和身份的象征。
“夫人千万别这么说。我们电视台有时候也要深入基层才能拍到好的素材啊。”陈淑媛从容地双手抱胸,纤柔的外表与强势的气质简直是天壤之别。
论唇舌之战,她才不会输给这个装高贵的女人。
“呵,像我们这种基层小地方还要大主播来回跑三四趟啊……”
张梓茵的反击非常漂亮,她伶俐地为自己的搅拌动作画下句点,举止优雅地品尝了一口咖啡。
陈淑媛挑了挑眉毛,冷冷地扫一眼张梓茵那张厚粉底的脸:“对了,夫人。说起来真巧啊,我们前几天去花都采访了,碰到了你以前的好姐妹,她们都嚷着要跟你叙旧呢!哎呀!我差点儿忘了,夫人今非昔比了,哪能还去花都这种三教九流混杂的地方啊?”
“陈淑媛!你!”
被对方这么揶揄,张梓茵气得脸都白了。她在陈淑媛极尽嘲讽的目光对抗中败下阵来,只好阴着脸不说话。
“花都?是什么地方?”
一点儿不懂审时度势的赖小桑居然敢在两军交战的时候插进来一脚,她此时的神情简直跟不懂就问的戴红领巾的好学生一样。
这一次,陈淑媛表现得十分友好,耐心解释道:“花都啊,就是这里最出名的夜总会呗。那里可是美女如云啊……哎呀!”
话没说完,陈淑媛突然惊叫一声。只见电光石火之间,张梓茵手里的咖啡杯早已经飞出,在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抛物线冲向陈淑媛的胸口,在场的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砰”!价格昂贵的杯子落地开花,也许是力度不够,滚烫的咖啡只是洒了一地,虚惊一场。赖小桑抱着狼牙棒,兴致勃勃地等着看好戏。
“陈淑媛,你给我立刻滚!”张梓茵完全被惹怒了,凡是关乎陈淑媛,她心里就堵气。凭什么连她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都无法进入密室,而陈淑媛却可以?更恼火的是,这个女人在他们家里从来都是来去自如的,从来没把她这个女主人放在眼里。
“呵呵。真不好意思,是涂老爷请我过来的,就你?还没资格让我滚。”陈淑媛微微一笑,毫不退缩。
“我是这个家的女主人,给我滚!”
眼看一场战火即将重燃,“好啦!整天吵来吵去的,你们累不累啊?”站在一旁的孟垂旭终于懒懒地开口,永远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大家一人让一步吧。陈主播你就积积口德,怎么说这里也是人家的地方。好了,那个谁谁谁,赶紧过来扫一下地啦!”他颐指气使地让杨娇雪把地上清理干净,然后望了一下通往那间密室的走廊,“老头子不是说有事情要宣布吗,怎么还没出来?”
“哼,这不关你的事。”陈淑媛明显不是省油的灯,她甩给孟垂旭一记白眼,“我说错了什么,你这么维护她,难不成你们……”
孟垂旭和张梓茵匆忙对视一眼:“好好好!我不说了,你们俩爱咋咋地吧!”他举起双手投降,退出战争。
而陈淑媛和张梓茵,则四目怒视。弥漫在客厅里的硝烟味仍未消散,气氛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之中越发地剑拔弩张。眼看情势不妙,阳简安悄悄退到赖小桑的背后,他早有觉悟,一旦战争爆发,赖小桑将会毫不犹豫地把他这个炮灰推出去!而她只会为他默哀一秒钟,说不定还大摆理论:“为社长而死,那是多么光荣,多么好的事啊!”
他才没那么笨!
果然,眼看张梓茵就要第二次爆发,手再次伸向了桌子上,愤怒地将桌上的杯子抓了起来。就在这时——
“你给我放下那个杯子。”一个低沉的声音制止了这一切,威严与怒气显得不可违抗。
走廊上出现了涂钉歌的身影,他由柳管家安静地推着轮椅出来,一张老脸因为生气而显得非常抽象,浓浓的眉毛皱得很紧,远远看去就像一头乱发脾气的驴。
“女人家,吵吵嚷嚷动手动脚算什么。像个泼妇!”
涂钉歌的地位非同小可。被他一呵斥,张梓茵吓得赶紧放下杯子,悻悻然坐下来。而倔强的陈淑媛也垂下抱胸的手臂,轻哼一声,选择一个远离张梓茵的地方坐下了。
轮椅慢慢移到了客厅中央。
“让大家见笑了。现在开始说正事吧。”
涂钉歌很快进入正题,好像刚刚发生的事情只是一段可以忽略不计的小插曲。他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一条毛毯,双手放在毛毯下。
“把灯光调暗。”他吩咐道。身为女仆的杨娇雪赶紧走过去调节电灯开关,大厅里的灯光随即暗了下去。外面天色已黑,天花板的水晶吊灯漏下一道一道幽幽的光,从每个人的脸上飞过,恍如萤火,冰冷而轻柔。
四周角落逗留着挥之不散的阴影。可能是谁都没有出声的缘故,这片沉寂的空间中,听上去格外地寂静。涂钉歌坚硬似冰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这次邀请大家来,并非老朽的主意,而是地狱预言师有事要宣布。”
“啊,地狱预言师?”
此话一出,大厅里霎时闹起一阵小小的骚动。每个人神情各异,但很快又沉默下来。
涂钉歌把手一挥,做出邀请出场的姿势。与此同时,一直挂在大厅前方的黑色幕布缓缓拉开了,一张阴森森的脸萦绕着幽幽的绿光,浮现在众人面前。地狱预言师坐在那里,从头到脚被黑袍所笼罩,由于头低垂而看不清他的脸,飘在他身上的阴影,更加强了他的神秘感,令人感觉到他的背后矗立着一股压力强得难以形容的气息。
“在座的各位,大家好。”他说话了,发出一种冰冷而诡魅的声音,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欢迎大家的到来。我是人间最伟大的地狱预言师。”
大厅的气氛说不出来的诡异,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地狱预言师的身上,他的声音冒出阵阵寒气,连夜晚的冷空气也颤抖着躲避一旁。
他顿了顿,又在橘色的阴暗光线中继续说道:“今天邀请大家来,是有一件可怕的事情要告诉大家。”
可怕的事情?大厅里又是一片沉默。
“是什么?”赖小桑条件反射地问道。这时地狱预言师像是回答她的话,说道,“我预见到,你们当中有人将在今晚被杀死。”
他的话像是直接把一团恐惧塞进每个人的喉咙里,大家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杀人案?而且死者是他们之中的一个?
死亡的羽翼仿佛一一从他们面前掠过。死神似乎正在耳边发出阴笑。
“哇哈!实在太有趣了,这就是我们想要的素材!小李,赶紧拍摄!”
与其他人不同,陈淑媛反而觉得这是一件意义非凡的事,她多年跑新闻的经验敏锐地捕捉到劲爆的素材,立即整理一下仪容,美丽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而那个叫小李的摄影师也不敢怠慢,马上抬起摄像机,镜头对准陈淑媛。
“各位好,我是《第一现场》的主播陈淑媛!这期的节目将是大家绝对意想不到的……那就是……预言杀人事件!没错,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预言吗?曾经,有玛雅人预言世界末日。如今,有地狱预言师预告了杀人案!是真是假,让我们拭目以待。”
一瞬间的工夫,这儿就变成了电视节目的录制现场,原本浓重的恐怖片气氛被一扫而空。每个人眼看着要被录进节目,都不由自主地整理一下仪容。阳简安更夸张,他为了博上镜,时不时从陈淑媛身后冒出来,笑容满脸地做一个“v”字手势!让我们原谅这个群众演员的所作所为吧……
只有地狱预言师在那里一动不动,毫无表情的样子。陈淑媛本来想拉近镜头去拍一下地狱预言师的模样,却被涂钉歌给阻止了。“地狱预言师大人正在预见,谁也不能打扰!”无奈之下,陈淑媛只好退了回来。
镜头中,地狱预言师依然沉默如雕像,双手摁着微微发出白光的水晶球,像是在运用灵力打开通往未来的大门。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一分钟,十分钟,三十分钟……地狱预言师依然一言不发,反而是其他人开始坐立不安了。
总不能这样子一直干等下去吧!
似乎察觉到大家的不耐烦,涂钉歌决定缓解一下僵硬的气氛。“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我们一边喝葡萄酒一边吧。老朽家里有几瓶刚从法国酒庄买回来的葡萄酒,请各位品尝。”他说完,扬了扬手,让女仆杨娇雪去酒窖里把葡萄酒拿出来。
盛好的葡萄酒被端到每个人的面前,颜色艳丽的酒水摇曳在一个个晶莹剔透的玻璃杯中,流光溢彩。赖小桑从没喝过这么高级的饮料,她像小狗一样用鼻子使劲地嗅了嗅,确定这玩意味道还算可以,便一干而净。
啊!果然是很好喝的葡萄汁呢!她豪气万丈地用袖子擦干嘴角,装模作样地评价:“这个酒……口感不错,劲头十足,色泽鲜美,酒香浓郁……”然而,她却发现其他人还没喝,只是慢悠悠地转动杯子,让葡萄酒慢慢地在杯子里转动。而后涂钉歌说了一句让赖小桑差点儿吐血身亡的话:“葡萄酒应该细细品尝,才能领略到那香醇的味道。这酒产自1892年,全球只剩少数,是我千辛万苦才托人从法国找到的。一瓶价格两百万,这么一小杯,等于五万块。诸位,请慢慢品尝吧。”
五万?赖小桑不敢相信,她刚才喝掉的是五万块?还是人民币!
涂钉歌不可能这么大方!这不科学!
看着别人简直用舔的姿势慢慢喝着葡萄酒,赖小桑恨不得双手捶胸,把刚才一饮而尽的葡萄酒给吐出来再循环利用。五万块她一秒钟就花掉了。她这辈子估计也只能干这么一回奢侈的事情了。
悔恨不已的赖小桑转过头,发现阳简安还端着酒杯,慢慢地闻,无尽享受的样子,而那杯酒他一口还没喝。
“你不爱喝酒是吧,我来帮帮你!我最喜欢热心助人了。”赖小桑眼看就要抢过去了,阳简安吓得赶紧一躲,双手紧紧环抱在一起:“谁说我不喝,我要慢慢闻了才喝呀。”
“去去去。一个学生学人家喝什么酒!快给我喝一口!”
赖小桑准备用抢的了,阳简安可不是等着被抢的傻瓜,他匆忙拿起杯子往嘴里一倒,也不喝下去,只是含在嘴里,腮帮鼓起来。这样他也能慢慢享受呢。
“算你狠……”这小子,学聪明了呢!赖小桑只好认输。突然,她双眼睁大,惊讶地在看着什么。
只见杨娇雪半跪在涂钉歌的身边,用勺子从他那杯倒满葡萄酒的杯子里盛了一勺。喝完后,她才站起来,像接受检阅般站在涂钉歌冷冷的视线中。
过了几分钟,涂钉歌才把一只手从毛毯下伸出来,拿起酒杯放到嘴边。
“这是干什么呢……”赖小桑忍不住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坐得比较近的孟垂旭一边悠闲地摇晃着手里的酒杯,一边解释给她听:“不用惊奇,那是帮老头儿试酒的过程。”
“试酒?”
“没错,老头儿不是怕死吗?所以任何吃的喝的都必须由女仆先尝试一下。以防有人在里面下毒。”
“可是,如果真下毒了,那杨娇雪不就会先被毒死了?”
“那有什么。”孟垂旭双肩耸耸,表现出似笑非笑的神态,“一条命能值多少钱?老头儿有的是钱。”
可是,人命不是金钱能买来的!赖小桑有点儿生气,她环视着这大厅里的人。他们因为拥有金钱或者地位,就自以为高人一等。这些人的价值观扭曲了,而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因为如今社会上,人们只崇拜金钱和名望。不管他们内心多么丑陋,站在别人的目光中,他们便如同贵族,傲慢地环视周围的布衣百姓。
胸口有点儿堵,赖小桑真想把刚才喝下去的葡萄酒吐出来了。
大厅里的阴暗依旧如水流动,窗外那死气沉沉的夜,点缀上几颗黯淡的星。突然——地狱预言师猛地喝道:“别喝!酒里有毒!”
这个在寂静中爆炸开的声响,清晰得仿佛能刺穿每个人的耳膜。
“啊!”
人们呆若木鸡,神经停滞半秒钟才恢复过来。“哇!”张梓茵和陈淑媛吓得花容失色,她们刚刚喝下了一小口,而涂钉歌也处在即将喝下的千钧一发之际。他脸色铁青地把葡萄酒泼在地上。
“不会吧?酒里有毒?”张梓茵顾不上装高贵了,直接用手抠喉,要把整个胃部都挖出来似的。
“酒里有毒,将有人要中毒身亡。只可惜,我预见得太迟了。”地狱预言师发出叹息声。他的发言,一瞬间把所有人都冻住了。
酒,有毒!这个事实把大家都吓坏了。或许有的人还在侥幸自己只是喝了一点儿,估计还有得抢救,而赖小桑,则是气定神闲地站着一动不动。别人见了,可能要感叹她不愧是有大侦探临危不乱的风范。倘若再走近一些,就可以看出她是已经完全吓傻了!
她可是喝完了整整一杯,想吐也吐不出来了。估计那些毒酒已经离开胃部,进入排泄系统了。她,一句话来表达,就是死定了!
而阳简安呢?原本嘴里含着葡萄酒自得其乐,一听有毒,他便跟河马一样,“噗”的一声把带着一半口水的酒喷到赖小桑的脸上,只见赖小桑木木地擦干净脸上的口水和酒:“你!居然喷本社长口水!”尚未待她挥动那支重达一百斤的狼牙棒,阳简安已经受不住这巨大的刺激,直直向后晕过去。
那美妙的“扑通”一声,尚未在空气里消散完,紧接着,一个“砰”的玻璃杯碎裂声出现了。
只见孟垂旭表情痛苦地捂住胸口,恐惧的话语来不及经喉咙传出,一切都凝结在了他惊愕的面孔上,条条青筋在额上暴了出来。
高大的身影毫无知觉地瘫倒在地,身体颤抖地抽搐两下,便完全不动了。
他死了。
“葡萄酒里真的有毒!”人们惊呼了起来。
“快打急救电话!”涂钉歌催促柳管家道。柳管家慌慌张张地掏出手机,这时候坐在那边,被一团阴影覆盖着的地狱预言师又说话了:“其他人可以放心。只有一个人喝的酒有毒。”
也就是说,受害者是孟垂旭。望着地上的尸体,大家既觉得可怕又觉得庆幸。毕竟这说明自己不用死了。
“咦,不对!有两个人倒下去了呀!”
大家的目光落在阳简安的身上,赖小桑无奈地作出解释:“他不是中毒,而是吓晕过去了……”
大家有点儿哭笑不得。
“问题是,孟垂旭怎么会中毒的?”很快有人提出疑问。
“就是啊,我们明明喝的是同一瓶酒,而且酒杯也是我们随意挑的呢!”
几个人面面相觑,一脸困惑。一层疑雾从半空笼罩下来。往往这种紧张的时刻,就该轮到那种角色出场了。是的,每一部推理剧都会有光芒四射的一刻,那就是——名侦探出场。
“啊哈哈哈!这个谜题,就让我来解开吧。”
一阵豪气万丈的笑声,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只见一道耀眼的灯光照下来,一个人站在明亮的光芒中,缓缓地伸出一支硕大的狼牙棒。
“任何罪恶都逃不过我福尔摩桑的眼睛!”
而刚才还被吓晕在地的阳简安一听说自己喝的酒没有毒,倒也漂亮地演绎了一回咸鱼翻身,并且光芒万丈地出现在赖小桑的身旁,神气地自我介绍:“我是福尔摩桑的助手,小安子是也!”
“福尔摩桑?”大家困惑。这么怪咖的名字估计再博学多识的人也没听说过。
“是的!出现罪案的地方就会出现我!”赖小桑趾高气扬地挺起胸,“我!就是比福尔摩斯更聪明,比柯南更成熟,比金田一更纯洁的,名侦探福尔摩桑!”
她自信地搓搓手掌勾起嘴角一笑,往尸体走去:“敢在我眼皮底下犯事,那简直是没事找事!那么,这个案子就交给我吧!”
此时大厅顶上华丽的玻璃灯倒映出孟垂旭蜷缩着的尸体,如聚焦灯一般,吸住了众人的眼光。
四周都黑暗荒芜了。
“大家都别动,尽量维持现场。”
赖小桑冷静地说。她没有动尸体,食指压在眉间,慢慢在孟垂旭的附近踱步。
忽然,她似乎发现了什么,眼睛一亮蹲了下来,刚伸出手时外头的警铃却刺耳地响了起来:
“铃……铃铃……铃!”
除了尸体,其他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警报声搞得不知所措。
“不好了!我的密室!”涂钉歌脸色大变,手忙脚乱地转过轮椅往外赶去,“这是我密室的警铃。有人进入密室了!快推我回去!”
他由柳管家推着冲入走廊。其他人愣了半秒钟,也一同跟了出去,细碎的脚步在狭小的过道间杂乱无章地踩踏而过,剩下躺在大厅中间的尸体以及阳简安。
“喂……社长,帮帮忙!”眼看大家都跑了,阳简安拖着那支重得要命的狼牙棒不知如何是好。
“你这没用的助手!”幸好赖小桑还算有点儿良心,跑回来一把抓起狼牙棒,一把扛起阳简安,飞快地跑了出去。离开大厅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望了一眼仍坐在那边一动不动的地狱预言师。他似乎对这些都毫不关心。
因为对他而言,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宅邸里的保镖一部分留在原地把守,另一部分听到警铃声赶过来。小楼密室附近的灯被全部打开,人们嘈杂地乱成一团。“全部给老娘让路!”有狼牙棒在前方开路,旁人吓得纷纷躲避。赖小桑冲出外面就把扛在肩上的阳简安往地上一扔,阳简安被摔得晕了过去。
咦?早不响,晚不响,这铃响得有点儿蹊跷!但赖小桑也没心思细究了,前方涂钉歌已经坐着轮椅冲进了密室,看他行云流水的节奏不用猜也知道密室的门已经敞开了。
张梓茵等人愣了一下,也跟着跑进密室。她们大部分都抱着好奇的心理,想看看涂钉歌专门为保命而修建的密室到底有何独特之处。
跑进密室里,只见四周空荡荡的,一片平静,除了不断闪烁的红色警灯之外,完全没有歹徒闯进的迹象。尖叫的警铃很快被按停了,涂钉歌冲到他的办公桌前,打开抽屉,抽出一个盒子,打开一看,涂钉歌的表情瞬间破碎,仿佛力气突然跑光,全身的骨头一下子松垮下去。而保镖们则担忧地互看了一眼,脸上无辜的神情好像在向主人发誓绝对时时刻刻忠于职守,一只苍蝇都没放进来。
涂钉歌坐在轮椅上,那种绝望如同赌光了身家的病态赌徒,嘴里碎碎念着:
“我的宝物,我的宝物不见了!它不见了啊!”
晴天一道霹雳,此时保镖们面面相觑。
“怎么,怎么会不见了?”如果眼光可以杀死人,涂钉歌的双眼就是一挺大型机关枪,他抬起头,咬牙切齿地巡视站在眼前的保镖们,显然希望他们给自己一个交代,“你们这群饭桶,都没看到任何人进来吗?”
众保镖纷纷摇头,当时奉命守卫在密室门外的几个保镖更是信誓旦旦地保证,绝不会有人通过他们的守备。但他们也无法解释,密室怎么会被别人闯入了……很显然,丢了东西的涂钉歌受到的打击比起他们的更大,一张老脸因为极度愤怒和绝望而发疯似的抽搐起来,瘦削的双手抓着轮椅把手,暴露出一根根青筋。
“浑蛋!都是浑蛋!”
从咬紧的牙缝里喷出这些话,保镖们通通低头不敢应答。
赖小桑目睹涂钉歌生气的模样有点儿惊讶,平时这个老头儿就没有什么好脸色,现在更像一只眼露凶狠的老妖精。
“对不起,董事长,让我调查一下好吗?”一个看起来是保镖头头的人从人群后面站了出来,他拿出了一个对讲机,开始一个个地联络守卫在宅邸四处的保镖。
“确认安全,无人进入!”
对讲机里一个个肯定的回答,也给予了涂钉歌一次次的失望。
“对不起,董事长。”事情的最后,保镖头头走到涂钉歌面前恭敬地低着头,目光坚毅,“我没有查出任何问题。这次值班共有几十个人,如果真的有人潜入偷窃,也不可能闯过所有人的眼睛和所有摄像头。除非……是上次的不明来客。”
赖小桑知道他指的是谁——那个隐形人!只有那个人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入这里。
保镖头头很沮丧:“既然东西丢了,就证明我们办事不力,我认为还是请警方来解决此事吧。”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仿佛灵魂在瞬间被抽空,涂钉歌的双唇不住地抖动着,也没兴致再追问什么了。他一直知道,要来对付自己的人并非泛泛之辈,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不速之客居然能闯入如此机关森严的密室。
涂钉歌表情几近崩溃,像将死一般,下意识地努力把憋在肺里的最后一口气吐出来:“推我……”他气若游丝地抬起手指,示意柳管家把轮椅推到监视器面前,翻查起了监控资料。
“是谁,是谁拿走了我的宝物?”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监控录像,一分一秒也不放过。和失去的宝物相比,涂钉歌更想看看那个隐形人是何方神圣!弄不好能从监控中一窥他的真容。盯着监控屏幕,涂钉歌沉重地思考着,在他身后的人都凑了上来。一群讨厌的围观者,涂钉歌嘴角轻蔑而厌恶地勾了起来。
屏幕里的录像被三倍加快了,时间在屏幕中飞速而过,所有人的眼神经紧迫,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奇怪的踪影。三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十五分钟过去了,走廊上空荡荡的,房间里安安静静,始终没什么不对。
最后密室里的警报却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发出的红光在墙壁上飞快地闪过去。
至此,录像结束。没有出现任何人,难道是警报失灵了?
“怎么回事?”涂钉歌再次慌了,手颤抖地点了回放,并换成了两倍加快。
摄像头仿佛是恶魔嘲弄的眼睛,缓慢了一倍地播放了来龙去脉,却没有反馈出任何信息。只有静静的,静静的密室……直到再次重放——“啊!”终于,围观者里发出轻轻的惊叹,有人注意到了,“看,门自动打开了!”
果然,从多个监控镜头的画面中可以看到,密室的门被悄悄打开了一条缝隙,刚好可以让一个人闪身进去。但是,要进入密室必须通过指纹验证,也就是除了涂钉歌只有陈淑媛能做到,或许是注意到涂钉歌斜睨过来的犀利视线,陈淑媛赶紧摆摆双手,以示清白。
“你别看我,这件事跟我无关。我当时跟你在大厅里,怎么可能分身来偷东西?我总不能砍掉自己的手指让别人进来吧!”她的十指再纤细漂亮不过了。
不是她,又能是谁?
这个指纹密码锁是他专门请美国顶尖的保密专家制作的,不可能有人能破解。更何况,不知道密室内部结构的人一定会触动机关。
而经常进入密室的人除了陈淑媛,还有另一个——
柳管家?涂钉歌斜眼瞄了瞄一旁的管家,心想他就算知道机关所在,也不可能打开指纹密码锁呀。
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来。
“把监控录像倒回去!”说话的人正是赖小桑,虽然语气依然那么不识大体,但涂钉歌忍住没发火,按照她的指示慢慢调回到某个时间点。
“你们看这里,抽屉被打开了!”
“咦?”所有人的眼睛一下子眯紧了,紧紧盯住办公桌的抽屉。他们这才注意到非常奇怪的一幕——抽屉似乎被什么遮住了,那一小块竟然在镜头里消失,这种现象就如同抽屉突然进入了异次元世界,让人怀疑监控画面是不是被人做了手脚。
抽屉里的宝物就是这时候被偷走了?
“犯人,果然是隐形人吗……”赖小桑轻声细语,陷入沉思。
那个来客真的是隐形人吗?涂钉歌想,之前他已经好几次入侵这座别墅,没人能发现他,除非用红外线才能探测到他的踪迹。这么说,他拥有另一件宝物,而那件宝物可以使人隐形!假如把那件宝物也弄到手,该多好啊!
赖小桑看到涂钉歌像断了根的大树,萎靡地靠在轮椅上,冷汗浸湿了他的眉头,顺着脸颊缓缓淌下来。
监控屏幕中,空荡荡的房间闯进了无声无息的幽灵,带走了那件神秘的宝物,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刺眼的红警灯诡异地独自轮转起来。
“可恶!”
正当密室气氛格外压抑之际,地狱预言师的声音像要撕碎这片沉寂般在空气中四处扩散。他出现在人群后面,带着突然逼近的黑暗,令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向一旁退避,心生敬畏之情。
“居然把属于我的宝物给偷走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阴森诡谲,散发出无感情的冰冷。而人们此时才算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他穿着黑袍,颜色跟外面的夜色一样漆黑;他的神秘感在于他戴着一张铁皮面具,真容不露,说话时仿佛噩梦般的声音就从面具后面飘出来。
他慢慢走进去,黑袍擦着人群的边缘。走到涂钉歌面前,他直直地伸出手指,如同下达死刑判决书那么冷漠地指着他:“你,把我的宝物弄丢了!”
“地狱预言师大人……是老朽保管不力……请你原谅我吧。”
涂钉歌连声音也无助地颤抖了起来,鸦雀无声的密室中,只剩下他欲哭无泪的声音。
“你必须把它找回来。不然,你的命运就如同我所预见的那样,会被杀死。”
听到这里,涂钉歌脸色更苍白了,干瘪的嘴巴紧紧闭着,就这样沉默不语。
没有人再说些什么,不只是保镖和涂钉歌,此时此刻,在场所有人的心头,都被一层沉默无声无息地覆上了。安静地看看周围人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异样的安静让赖小桑觉得很不舒服。
好像,有什么事情忘记了吧……对了!
赖小桑猛然想起来,丢东西事小,别忘了,大厅里还躺着一个人呢!
“喂喂,孟垂旭的尸体还在大厅里呢!”
被她这么一提醒,其他人也随即醒悟过来。
“对啊!我们快回去看看吧,小李,刚才的都拍下来了吧?”陈淑媛仍然不忘她的本职,而那位年轻的摄影师做出一个“ok”的手势,肩膀上抬着的摄像机继续运行。
“老爷,我推你先走吧。”柳管家关切地问他的主人。
“好……好。”涂钉歌失魂落魄地移动轮椅往客厅去,看来丢了这个宝物给他的打击,比外甥孟垂旭的死还大。
大家也稍稍放松了一下表情,有序地跟了上去。
出了密室,关好门,涂钉歌又多加了几个保镖来保护自己,而其他保镖则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因为有不明来客入侵,他们今夜工作必须更加小心谨慎了。
陈淑媛和摄影师走在最后面。在经过走廊的时候,陈淑媛因为脚下踢到什么东西而停下来。那件东西就躺在花盆的角落里,见到它的那一刻,陈淑媛心里顿时一惊。
她把它捡了起来并叫住走在前面的摄影师。
“小李,把摄影机借我一下。”
她不知道,此时一道隐匿在空气中的视线正凝视着她所做的一切。
这是怎么回事?
黑暗中,l先生看着走廊里的陈淑媛,心下困惑。他跟着赖小桑他们来到涂家,并且顺利进入密室,拿到了宝物。可这一切,顺利得太不自然了。
他拿出怀中的宝物看了看,又看了看陈淑媛那边。
她的手里也有一件宝物!
未来之镜不可能有两件!
而且,还有一个地方非常不对劲。
l先生想起了他是怎么进入密室的……
当陈淑媛和摄影师重新回到大厅时,她发现所有人都呆若木鸡地站着不动。
“怎么了?”她颇为困惑,但随即她也惊呆了。
这时的大厅已经被明亮的灯光笼罩,一扫之前的阴暗。地板上散落着破碎的酒杯,洒出来的葡萄酒挥发出来的香气在空气中隐隐浮动。但是,但是——那具尸体却不翼而飞了!
这正是众人目瞪口呆的原因。短短的几分钟内,孟垂旭的尸体就像人间蒸发一般,不见踪影。就算他已经死亡了,也至少是一个体重一百多斤的大汉。
扛着这么重的尸体,在守卫森严的涂家宅邸里飞快奔走又不被发现,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面对空荡荡的客厅,在场所有人的脑袋仿佛被搅成了一团稠稠的糨糊,散发着纠结的味道,完全弄不清楚头绪。
“还是看看监控器吧。”赖小桑的声音打破了这次聚会的第三次沉默,看来这真是个怪事连连的聚会。而她的助手阳简安,这时才摇摇晃晃地走回来,身上布满大大小小的脚印。他自被赖小桑摔晕后刚醒过来,还没翻过身,正赶上密室里的人一拥而出……踩在他脸上的那只脚印,正是赖小桑“到此一游”的证据!
“嗯。快看监控器!”
没人理会这个可怜的小安子,他存在的意义就是被华丽丽地忽视。只见涂钉歌马上向柳管家打了一个手势,此时他的脸色已经绿得好像一棵大莴苣,显然,他还没从打击中反应过来,可能一心想着他的宝物。
柳管家稍后的回答让他的脸色更加难看。“老爷,监控器不知道被谁弄歪了,拍不到大厅的情况。”顺着柳管家的手指,大家果然看到安装在天花板上的四个监视器全部被人为地弄歪了,以至于监控镜头根本没有对准大厅。
这是谁干的?是偷东西的隐形人?还是下毒杀孟垂旭的凶手?
这两者是同一个人?如果是隐形人所为,他何必多此一举破坏监视器呢?
“你们外面的监视器没有出状况吧?”赖小桑问道,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案件。这是只有在柯南与金田一的漫画里才会出现的场面啊,和以前办的偷内裤、猫偷鱼案完全不在一个级别!她血液里的推理细胞这时彻底沸腾起来了。
“别的监视器都没有问题。”柳管家打开笔记本电脑,电脑连接了每个监视器,所以能实时调阅画面。
“好的,让我来看看……”赖小桑搓了搓手掌抓住鼠标,大家一齐围了过来。
只有那个地狱预言师仍坐回到刚才的位置,一动不动,只不过换了一个姿势。
将每个监视器的画面都调回到十分钟以前,那差不多就是凶案发生的时候了。除了位于密室和走廊之间的监视器拍到他们这些人听到警报声而赶去密室的情景,其他的监视器只拍到保镖们来回不断地巡逻。从监视器的分布情况来看,监视范围连一个死角也没有放过,任何人的出入都被清清楚楚地记录下来。而其中,根本没有出现孟垂旭的尸体。
自然,也没有出现任何关于那个不明来客的蛛丝马迹。
有的时候,恰恰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却为你埋下了一个小线头,只要你轻轻一拉,整个事件就像织好的毛衣一样,一点点地被轻易解开。赖小桑的食指再次努力地按住额头,重播了一次画面。
那些监控摄像头就像一只只敏锐的眼睛在黑夜里来回扫视,交替检查着宅邸四周的人和物,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不用说有人从门口走进来或者孟垂旭自己溜出去,就算一只小狗,也会看得很清楚。况且,宅邸四周基本上每隔几米就有两三个保镖在守卫,要运走孟垂旭的尸体,根本不可能。
一定能发现什么……赖小桑默默地催促着自己,虽然表面装得很镇定,但嘴唇咬得更紧了。今天是福尔摩桑第一次出场的日子啊,她要让人们见识到她的厉害,不能太丢脸了。
可是,重新看了一遍监控录像,她依旧没找出破绽,冷汗悄然濡湿了发鬓。
苍天哪,大地啊,请赐给我柯南的头脑吧!
大概上帝今天刚好上班,居然真的听见了她心中的祈祷,并派了一个“天使”来搭救她。天使就在她身后说:“社长,你看,屋顶好像有什么飘走了!”
“咦,真的耶!”经“天使”一提醒,赖小桑这才注意到监控视频的最上角,隐隐有一缕黑影飘进夜空中。因为处在监控范围末端,背景是漆黑的夜色,所以一开始她并没有觉察到。赖小桑感激地回头看看那位“天使”,脸上的表情稍稍一僵,搭救她的人居然是阳简安。
她拍拍阳简安的肩膀:“不错不错,经过我的精心调教,你观察事物的能力提高了不少。其实刚才我就已经发现了,只不过是想借此来考验你而已,作为福尔摩桑的助手,你合格了!”
“真的?谢谢社长!”阳简安信以为真,激动地抱起拳头,一副萌死你不要命的模样。
“不用客气……”赖小桑已经对他的卖萌习以为常了,她将视线重新拉回到监控屏幕上。
那缕飘走的影子出现在画面中的时间只有短短几秒钟,幸好监视器有放大的功能,将那一小块画面定格放大后,所有人都僵住了。映在人们瞳孔里的那缕神秘的影子,似乎是一个人。将清晰度调到最高,人们的嘴巴也随之缓缓张大。
——在黑夜中飘走的那个人,衣着跟孟垂旭的十分相似,但由于光线模糊,所以看不清那个人的脸。更大的疑惑是,人怎么会在天空中飞?
这是怎么了?赖小桑苦恼地抬起头来,发现每个人都在专注地盯着自己,看来他们都需要一个答案,并且是希望从这里唯一的侦探——她的身上得到答案。
这可怎么办呢?赖小桑心里没什么底气。众所周知,人是不可能飞上天的,对于违反这一物理定律的现象,估计柯南从漫画里跳出来都无法解释。如果是借助热气球什么的,把一个成年人的尸体拉走又会如何?等……等一下!
脑海掠过一道闪电般,赖小桑猛地抬头望向天花板。大厅上方的天窗被打开了,切割出那一格狭窄的夜空。根据天窗的尺寸来看,通过一个人的尸体绰绰有余。
“啊哈哈哈!”
赖小桑侧脸浮现笑意,把肩上的狼牙棒拿了下来,显得胸有成竹。
“谜底已经揭开了!”下巴仰起四十五度,得意地提高声音,“尸体消失之谜,不过如此嘛。”
环视周围,大家的眼神正紧张地跟随着她,静静地等着她说下去。
“凶手是利用天窗,把尸体运走了!”赖小桑指指向天花板,众人立即跟着仰起头。似乎都认同了她的推理,随即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嘴角弯出微笑,赖小桑缓缓踱步,“如果利用大的氢气球,是可以把一个人吊起来的。”
“啊!是不是跟我们常见的那种广告红气球一样?”阳简安果然是个“问题”少年啊。
赖小桑看着她的助手,认真地说道:“是的。”
“可是,如果是红气球,应该会很显眼吧。别人一眼就能看到啊。”
这个家伙有点儿找碴的意思呢。赖小桑斜睨着鄙视他:“凶手不会把氢气球涂黑啊!笨!”
“是哦。可是,当时大厅里没有人呀,是谁把尸体吊起来运走的呢?”
阳简安马上又抛出另一个问题,他在努力做好一个助手的角色。这个问题一下子成了重点所在。没错,当时所有人都从大厅往密室的方向跑……
“能实施犯罪的只有跑在最后的那个人……”赖小桑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把视线调整一百八十度,望向坐在那里的地狱预言师。监视器画面显示,最后跑出大厅的人正是他!虽然他跑出大厅的时间只比别人晚了一分钟,但只要把尸体绑在绳子上就足以让氢气球自动带尸体离开,一分钟足够。
“哈哈。”
不知为何,位于质疑漩涡中的地狱预言师却发出爽朗的大笑。
他说:“没错,我确实是最值得怀疑的人。不过,请你想清楚,我从头至尾都没有离开过我的座位,我又如何下毒杀死孟垂旭?”
“这个嘛……”赖小桑皱起眉头。
正如他反驳的那样,在孟垂旭死之前,地狱预言师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座位,他根本没有下毒杀人的机会。但如果说这样就能把我们伟大的福尔摩桑侦探难住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啊哈哈哈!”很快,赖小桑又发出豪气万丈的大笑。她神采奕奕地看着地狱预言师,“不!孟垂旭不是你杀的!你有同谋,是你的同谋杀了孟垂旭!而你,只是负责处理尸体。”
如此一来,一个疑团便迎刃而解。地狱预言师那张铁面具看似永远冰冷,他嗤笑一声,说道:“那么,请问,我的同谋是谁?”
“这个……”
下毒的人是谁呢?赖小桑一时语塞,她环视一遍在场的人,目光渐渐停留在杨娇雪的身上。因为她是唯一接触葡萄酒的人,亦是唯一有机会下毒的人。
“不……不是我……”还没等赖小桑发话,杨娇雪便像预见了她想要说什么,慌忙摆手否认,“我没有下毒!刚才你们都看到了,我拿酒出来的时候还没开封呢。而且我也有份喝酒,我可能会把自己毒死啊!”
说着说着,她委屈得眼泪都掉出来了。赖小桑像个无辜的肇事者那样慌忙安慰她。
“没有,没有,我没有说你是凶手啦。”
“真的?”含着泪光,杨娇雪问道。
“真的!我从不说谎!”赖小桑点点头。不过这引起了别人的不满,张梓茵跷起双手,斜眼睨过来,嘴角勾出轻蔑的角度:“我说大侦探,凭什么说她不是凶手呢?”
“这个简单。”赖小桑胸有成竹地笑道,“让我们来案件重演吧。”
“案件重演?”
“没错,死者的角色就由阳简安来担任好了。”
被点名的阳简安表情一愣:“社长!我……我不会演戏啊!”
“你笨啊,连死者都不会演,以后还怎么跟我出来混!”
“可是……可是……”阳简安戳起手指,好不委屈。赖小桑已经如同导演般叫了起来:“大家各就各位,准备开拍了啊!”
这丫头……虽然不乐意被这么一个黄毛丫头指来点去,但看在她是侦探的面子上,刚才在大厅的人们又乖乖地坐回到原来的位置。至于刚才阳简安的角色,赖小桑临时拉了一个墨镜保镖来代替。
“好!开始!”
大导演赖小桑一声令下,所有演员只好配合着重演刚才的案情。
——杨娇雪把酒倒出来,几个酒杯齐齐地端放在盘子上,倒完酒后,她托着盘子走到众人的面前。先是张梓茵、陈淑媛,接着是阳简安扮演的孟垂旭……他们每个人都是自己挑酒杯。
“cut!”演到这里,赖小桑已经迫不及待叫停了,“看到没有!”她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威风八面,“这样,就算杨娇雪把毒药放进其中一个杯子里,她也无法确定孟垂旭会拿哪一杯酒,更别提她自己也会喝了。如果她喝的是有毒的怎么办?”
“说得也是……”
阳简安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别的人也找不到她推理的破绽,只得问:“那么,到底谁是凶手呀?”
“凶手就是杨娇雪!”
毫无预期,一道陌生的声音闯入这些人的聚会中。
这时候,有人从门口走了进来。
“都说了不是杨娇雪!”听到有人反驳自己,赖小桑有点儿生气地回过头。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猥琐地走了进来。
猥琐、憔悴的男性——这样的印象在短时间内就深植脑海。
只见这个人毫不客气地走进来,灰色西装加上蓝色领带,穿着非常不起眼,个头不高,体形偏瘦。长时间没有修整过的头发蓬乱毛燥,显得疲惫至极的脸上长满邋遢的胡楂,穿的衣服也带着一股霉味。
“你这个家伙是哪儿混的?”赖小桑不甘示弱地盯着这位不速之客,结果对方眼睛轻轻一斜,随即一个巴掌按在她的头上,把她推到一边去,“这里不是小孩子玩侦探游戏的地方!”
他随后掏出证件:“我是重案六组的陈子眇,这次的案件由我负责。”
原来警方已经赶来了。警笛声在宅邸外面袭来,穿着制服的警察鱼贯而入,和黑西装保镖并排而站。
“喂喂喂!”被推出好几米远的赖小桑马上又气势汹汹地杀回来,“我可是主人家请来的大侦探,你凭什么推开我?”
“就凭我是警察,怎么着?”
“我就不服你!”
两个年龄和身材差距甚大的人,当场就针锋相对地瞪视对方,谁也不退让。两双眼睛发出的阵阵电流在空气中摩擦得噼里啪啦地响。这种场面,跟华山论剑时欧阳锋和黄药师的决战差不多。
在紧张得剑拔弩张之际,涂钉歌咳嗽了两声,打破沉寂的场面:“我说两位,如果你们能一起破案,我是十分乐意的。”
“当然!”赖小桑立即不服输地拍拍胸口,“我可是预言中的大侦探福尔摩桑呢!”
“福尔摩桑?”陈子眇故意挠挠他那鸟窝似的头发,顿时头屑如雪花般飘落,他突然一拍手掌,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看着赖小桑怪笑,“原来你是洗脚妹呀!早说嘛!有时间我去你们店里光顾光顾!”
“啊呸!你才洗脚妹呢!敢骂我,吃我一棒!”
听到这话,阳简安吓得立刻捂上了眼睛。他领教过狼牙棒的厉害,也想象得到这位警官将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但他眯着眼睛好一会儿,现场却静如一片死水,仿佛时光停滞一般。怀着小小的疑问,阳简安慢慢张开手指缝隙,悄悄偷看出去,他看到赖小桑像中了定身符,一动不动,而她的狼牙棒也停在半空中。
这是怎么回事?很快,阳简安便明白了。因为一把手枪正指着赖小桑的鼻尖。
“你敢袭警?”陈子眇用枪口戳戳赖小桑的鼻孔。
她不得不认输了:“我哪有袭警,我只是挠挠痒而已。”她立即变换姿势,把狼牙棒当成挠挠棒,居然真的挠起后背来。
“谅你洗脚妹也不敢放肆!”
牺牲了诸多脑细胞才想出来的这么好听的名字,居然被人错认是桑拿沐浴按摩的洗脚妹,赖小桑气得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地瞪着这个可恶的警察。
“我是侦探,懂吗?”
“懂!”陈子眇似乎决心要跟她抬杠到底了,跷起双手,“侦探就是狗仔队,专挖一些隐私八卦,不是吗?”
“喂……”虽然他说的都是事实,“我可是高级侦探,专破杀人案的!”赖小桑心里呼唤自己要淡定,不能因这个家伙而气得大小便失禁。
“哦,原来如此啊!莫非我刚才在门外听到的推理就是你的杰作?”
“那自然是!”赖小桑得意地昂起头。
“只可惜啊,你推理错了,凶手就是杨娇雪!”
“喂,我说,你没听懂我的推理吗?杨娇雪如果是下毒的人,她怎么保证自己不喝到那杯有毒的葡萄酒啊?”
忍着冲上去暴扁这浑蛋的冲动,赖小桑尽量保持着“斯文败类”的外表。但陈子眇黑色的眼睛却隐约有点儿发笑的样子。
他说:“如果事先服下解药,那就不用怕自己中毒了。”
“啊……”她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但她不会就此缴械投降的。她慢慢地调匀了呼吸,重新组织攻势,“那她怎么保证孟垂旭喝下毒酒?”
陈子眇却显得不慌不忙:“在此之前,我先详细了解一下案情吧。请问是在哪里发现了尸体?”
所有人面面相觑,没有人回答他。
只有张梓茵默默地伸出手指,指了指陈子眇的脚下:“就在这里。”
“在这里?”陈子眇移开身体看着脚下空荡荡的地毯,地上只有一摊葡萄酒迹和破碎的玻璃杯,他十分不解,“那尸体呢?”
“不见了。”
“不见了?”最后一个字符,陈子眇长长地拉出他的疑问语气,眨了眨眼睛,显然很不相信,但他很快冷静下来,“是怎么回事?”
气氛再次陷入尴尬的沉默之中,大家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该怎么解释呢?这一切都显得那么难以描述。
“喂,洗脚妹,你来说一下。”陈子眇伸出手挠了挠那宛如北京奥运主场馆鸟巢的头发,马上空气中又飘落纷飞如雪的头屑。这家伙到底有多少天没有洗头了!更重要的是——“本姑娘不是洗脚妹,我是福尔摩桑!”
说完这句,赖小桑就“哼”地别过脸去。她才不要给这个可恶的家伙讲解呢!然而,她的手下却叛变了。阳简安本着热心助人的想法,说道:“警察叔叔,是这样子的,尸体被人用气球运走了,这是我们社长推理出来的哦。”
“用气球运走了?”陈子眇第一时间抬起头,看见天花板上的天窗敞开着,几缕星光遗漏在那一小方的夜空中,“尸体是被人从那里运走了吗?”
“是的,没有错!”阳简安还想继续解释些什么,但他突然感觉到一股非常刺骨的杀意,转眼一看,妈呀!赖小桑那吃人的眼神仿佛在说,“再说下去,我就掐死你”!她那双令武林中人闻风丧胆的九阴白骨爪已经“嘎吱吱”地响起来了。
阳简安哪里还敢多嘴,他用手捂住嘴巴,乖乖地回到主人的身边安分地扮演好路人甲的角色。
而随即涂钉歌苍老的声音响起来了,一头白发下面是一脸浓浓的忧愁,显然换成是谁都不会高兴。他说:“警官,事情是这样子的。我们今天举行了聚会,喝了葡萄酒之后,他就倒在这里,暴毙身亡了。”
“当时所有人都在场吗?”陈子眇掏出了自己的笔记本,“你们在这里聚会?”
“是的,我们正打算聊聊,”涂钉歌抬了抬眼镜,在这座城市,很多人都知道他是有名的大富翁,“当时我们在品尝葡萄酒,只是他喝了一口,就倒在大家面前了。”
“葡萄酒?”陈子眇停顿了一下,视线落在地上那摊葡萄酒上。然后他朝后面的鉴证科人员点了点头,几位穿整齐西装佩戴证件的鉴证人员戴起手套,像猎鹰一般,开始搜寻房间里的每个角落,其中一位蹲在地上开始检测葡萄酒的毒性。
“那么他就是被毒死的了,你们都在场,冒昧地问一句,你们为什么在这里聚会呢?”
“我是这里的女主人,”张梓茵显然比在座的其他人更清醒一些,“至于这些,是我家老爷的朋友。大家聚集起来,是被人邀请来的,因为有大事要发生。”
“大事吗?”陈子眇看了一眼陈淑媛和扛着摄影机的摄影师,他即使很少看电视,也认得这位当红主播。既然连电视台也来了,就证明这件事情非同寻常。
“不过,难道这件事情还和这两个小屁孩有关?”他转身盯上了这群人中年龄最小的孩子——赖小桑和阳简安。再怎么说,这两个高中生和如今在场这些人的身份完全格格不入。
“谁是小屁孩?”赖小桑快要气疯了,但陈子眇直接无视她,目光依然看着涂钉歌。
“这位叫福尔摩桑的侦探,还有她的朋友,是我请来破案的。”涂钉歌坐在轮椅上回答,“陈主播他们也是我邀请来的,这都是地狱预言师的指示。”
“地狱预言师?”陈子眇眉头一皱,他进来之后第一次听到这号人物,他立即向四周张望,“地狱预言师在哪里?”
大家的视线立即习惯性地朝那边的角落望去,只是那儿空荡荡的,地狱预言师的踪影早已消失了。估计他是趁刚才人们注意力分散的时候悄悄溜走了。
“刚才他还在那里,怎么现在跑了!”赖小桑着急地抬起手指,“他就是处理尸体的那个人啊,快把他捉回来。”
“不得无礼!”正欲冲出门的赖小桑突然被涂钉歌喝止了。他冷眼相待:“地狱预言师大人不会是犯人,这个我敢以我的名誉担保。他不习惯这种公开的场合,特别是不愿意跟警方接触,所以还请你们见谅。”
赖小桑还想说些什么,但都被涂钉歌冰冷的目光逼退回去了。陈子眇也略显无奈地耸耸肩:“那能告诉我,你们聚集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吗?”
“地狱预言师说,会有人死。结果,孟垂旭就真的喝酒中毒死了!”陈淑媛用略带兴奋的语气说道,“刚才那一幕我们都用摄影机拍下来了。可以查看哦!”
既然如此,刚才直接看摄影机不就行了,何必还来一次案件重演!赖小桑顿觉一股热血涌上喉咙,差点儿吐血身亡。
大家一起查看摄影机里的内容,具体情节跟刚才的案件重演几乎一致。
杨娇雪负责倒酒,而大家都是随意选择酒杯。这样要毒死自己想要杀的人,概率只有六分之一。
“我说了嘛,杨娇雪不会是凶手的。”
赖小桑刚说完,又“哇”地大叫一声,被陈子眇一把不知推飞到哪里去了。他挠挠那好几天没洗过的头:“也就是说,这是随机杀人。”
“随机杀人?”大家一愣。
“没错。如果杨娇雪和地狱预言师是同谋,那么一切就合情合理了。地狱预言师要让他的预言成功,所以让杨娇雪配合他杀人。杀死谁并不重要,只要有人死了,就说明预言成功了。”
“咦,这样也说得通耶!”阳简安一拍手掌。突然,一只手如同贞子出现般搭在他的肩膀上,“哇,社长,你没事吧?”低头一看,被推飞的赖小桑已经披头散发地站起来了,两道血流从她的鼻孔里流出来。倘不细看,她真的有成为女鬼贞子的潜能。
这回,她算遇上劲敌了!能把身经百战的黑道大姐头推飞,这个邋遢警官的功力不可小觑啊。
“怎么样?大侦探,我说的可有错?”陈子眇理了理乱蓬蓬的头发,用蔑视的目光瞥了一眼赖小桑。
“这个……也算对啦……”说出这话,赖小桑心不甘情不愿地擦掉两道鼻血,她的双颊肌肉拉长,却不得不承认,陈子眇的推理有点儿道理。
“不……我是冤枉的!我真的没做过!”杨娇雪皱起她那纤细的眉毛,担心得都要哭出来。现在的她可是百口莫辩了,她向赖小桑投过去求助的目光,但赖小桑不敢直视她,赶紧别过脸。一向以维持正义自居的斗鱼社首领,居然袖手旁观,真丢人啊。
而这时候,半跪在地上的鉴证人员工作完毕,站起身来。
“警官,地上的葡萄酒检查过了,确实有毒药成分。”鉴证人员低声向陈子眇陈述搜查的结果。同时,另一位鉴证人员也检查完毕:“据检测,桌上的几杯葡萄酒,除了这杯之外,别的都没有毒。”
“等一下!”陈子眇和赖小桑同时叫出声,“你是说,还有另一杯酒有毒?”
“是的。”那位鉴证人员举起杨娇雪刚才喝过一口的杯子,“这个酒杯里检测到微量的毒性。”
“也就是两杯酒里有毒……”赖小桑和陈子眇同时陷入沉思。
这是为什么呢?如果要随意毒死一个人,一杯酒就够了,再多一杯,岂不是多此一举?
“还有,这杯酒的毒性不足以毒死一个人。”鉴证人员补充道。
这更令人困惑了,凶手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是你使用的苦肉计吧!”陈子眇盯着杨娇雪,“让自己也喝下毒酒,但是毒性不大,把自己也伪装成受害人。”
“不,我没有做过……”杨娇雪拼命摇头否认。但是,她无力反驳,即使她表现得多么委屈和无辜,也没有人相信她是清白的。不,应该说,只有赖小桑是唯一相信她的人。
“喂,如果杨娇雪让自己喝下毒酒,为什么她没有中毒的症状?”
“不是说过了吗?她事先吃了解药。”
“不,本社长说的是,为什么杨娇雪没有使用苦肉计,假装中毒。如果她在自己的酒里下毒是为了让别人以为她也是受害者,那么她应该是和孟垂旭同时倒地,再表现得如何如何痛苦,而刚才她一直都像没事的人一样。这不是很可疑吗?”
“这个……”
陈子眇找不出任何话来解释了。
这一连串的谜团,犹如迷宫,无论怎么走,都是死胡同。
这个疑团令在场的人都难以理解,空气中氤氲着一片死寂。
涂钉歌又发话了:“先不要管谁是凶手,你们先帮我把宝物找出来再说!”
“宝物?什么宝物?”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陈子眇差点儿被弄混乱了。待涂钉歌吩咐柳管家耐心地将事情再重述一遍时,陈子眇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
“所以说,隐形人闯进了你的密室,把宝物偷走了吗?”
刚才还是杀人案,一转眼就变成了宝物失窃案,这跳跃性大得陈子眇有点儿难以适应。
“检查一下他的密室吧。”陈子眇下达命令后,警员陆陆续续地过去了。涂钉歌并没有阻止他人在他的秘密基地里面四处搜查。显然,没有宝物的密室,只能算一座空壳了吧。
可是警官们又能发现些什么呢?他们在什么也没监控到的监控录像上仔细研究着,尸体消失了,罪犯没有留下指纹,只有那零零散散的、碎片般的小痕迹。更重要的是,涂钉歌怎么也不肯说出那件神秘的宝物是什么样子的。这让警方根本无从下手。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夜色悄悄地侵袭,赖小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警察们还在那里头像拨浪鼓似的摇着。
陈子眇再次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走到大家面前:“大家暂时可以先离开了,最近不要出本市,我们会先回警局立案。这两盒监控录像带,我就带走了。”
“啊,终于可以回家了……”赖小桑忍不住伸了个懒腰往外走。
“慢着!”又是涂钉歌苍老的声音,保镖们立即从外头拥了进来,显然,已经准备好了要拦住大家,“十分抱歉,由于失窃的东西非常重要,大家搜搜身再走吧。”
虽然心生不满,但似乎不通过搜身就不能离开,在聚会现场的每个人只好乖乖地接受保镖们的搜身。从张梓茵到陈淑媛、杨娇雪,包括柳管家,总之涂钉歌的部下仔细得连阳简安的腿毛都没放过,大家被里里外外搜个遍以后,宝物并没有找到。
此时涂钉歌真的可以用面如屎色来形容了。赖小桑看到那张老脸愁成一团的样子,不禁开始有些同情这个老头儿了。
涂钉歌最终身心俱疲地叹了一声:“算了,你们回去吧!”语气中透出无尽的绝望,他低着头,转过轮椅,丝毫不想理会任何人的样子。
大家这才纷纷松了一口气,折腾了一晚上,终于能回家了。
事情的解决是以将杨娇雪作为嫌疑人被逮捕结束的。
“我是无辜的,真的不关我的事!”这个可怜的女孩,在被铐上冰冷的手铐时,眼泪夺眶而出,“小桑,大侦探,救救我!”她向赖小桑求救,眼中流露出哀求的神色。
赖小桑涨红了脸,羞愧得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作为一名侦探,无法捉到真正的凶手,反而令无辜的人受牵连,赖小桑今夜的心情糟透了。或许,她开始懂得了,真正的侦探并不像漫画或者小说里描写的那么轻松。
侦探,必须在黑夜里找出一丝隐隐约约的光明。
这个时候,一片安静的房间中,响起了一阵异常的声音。
“吱吱,嘎,嗖嗖嗖……”是什么机器运作起来了,应该是打印机的墨盒,被拉着来回移动。
大家一齐诧异地转过身来,发现放在客厅里的传真机正缓缓打出一张传真,柳管家立即走过去,拿过来递给涂钉歌。当目光接触到上面可怕的内容时,涂钉歌惊讶的声音在大家背后响了起来。
“这,这……”他的声音几乎被哽在喉咙里。传真纸随着颤抖而苍老的双手轻轻抖动,大家用眼神相互交流一下,不约而同地围了上去。本来心急跑在最前面的赖小桑被后来追上来的陈子眇一屁股顶飞到九霄云外了。
“宝物已在我手,地狱之门已经打开。——隐形人。”陈子眇拿着传真纸细细念出声。
隐形人……指的是那个神鬼莫测的盗贼吗?
而地狱之门,又指的是什么呢?或许,他要表达的是,接下来还会出现杀人案……
一阵阴凉悄悄爬上大家的脊背,而当经历了无数次被撞飞的赖小桑艰苦地从地上爬起来时,她差点儿因为貌似女鬼而被人狂殴。
“给我……看看……”赖小桑颤巍巍地伸出手,她的骨架都快被陈子眇撞散了。她发誓,这种欺负小孩的警察绝对不是好警察!
“社长,我帮你读!”阳简安怀着帮助残疾人的热心肠,拿起传真纸就读给赖小桑听。
听到隐形人这个名字时,赖小桑如同触电般,猛地身子一抖。
他这是公然向正义挑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