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席城这才回过神来，笑道。“没事，关于我们这个案子……”
  “不说案子了。”电话那端语笑嫣然的女人说道。仔细一看，这人正是申城和顾席城合伙的华女士。
  多日不见，她并没有因为这个案子的事情有太多的变化。一如从前的豁达，开朗。
  见顾席城不说话，她笑道。“怎么？怕被我看穿？”
  顾席城摇头，“您可以试试。”
  “难得！那我可一定要试试了！”华女士笑道，“顾总刚才走神，一定是在观察身边的人或者事吧？我猜是人。”
  “为什么？”顾席城说道。
  华女士没有直接回答，依旧道。“我不仅仅是猜是人，我还可以猜到，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人，是顾总喜欢的人吧？”
  顾席城唇角微微翘起，“您凭什么说，是我喜欢的人？”
  “当然是看你的眼神，你方才走神的时候，眼睛里是有光的。这种光，和我说话的时候没有。和下属说话的时候，当然也不会有。”
  “您又没见过，为什么就觉得所谓的光可以判断一个人的喜好？”
  “谁说我没有见过？”华女士笑道。“当初你看项顾问的时候，就有这种光……”
  顾席城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所以您当初在申城的时候，说要将自己的儿子介绍，是故意……”
  华女士闻言，狡黠一笑。“那倒也不是完全是假的，我是真的有儿子的。”话音未落，她很满意的又从顾席城的脸上看见了不悦。
  华女士顿时哈哈大笑，“想不到顾总也会有软肋啊！我算是见识到了，怎么，还不叫项顾问来打个招呼吗？”
  顾席城有些无奈的看了华女士一眼，这位华女士在职场上倒真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和队友。
  可这个抓住软肋，捉弄人的脾气是真的不好。
  华女士显然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见他不动她再一次要求。这一次，顾席城才不情不愿的起身，走过去敲了敲项宁的桌面。
  项宁被他从思绪中惊醒，身形一晃，抬起头，唇上的笔，她还没有取下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仰视着他，像个小兔子。
  对，就是小兔子。
  顾席城难得看见她这样慌乱的样子，心下一热，下意识的伸出手。刚触碰到手，项宁已经反应过来，将笔拿了下来。
  “顾总，怎么了？”又恢复了平时的刻板，她问道。
  顾席城伸出去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两秒，旋即收回去自然的朝进裤兜。“申城的客人说要和你打个招呼。”
  项宁闻言，顺着他的目光，才想起他刚才好像是在视频会议。
  思及此，她起身走过去，这才发现原来是华女士。视频那段，华女士亲切的脸庞，让项宁的神情放松了些。
  “华女士，好久不见。”项宁道。
  “项顾问，确实好久不见了。上次建筑还没出事 的时候，你们来考察，我以为你会来呢，还想和你好好聚一聚，结果来的不是你。”
  华女士这样一说，项宁想起顾席城带着苏蕴去申城的那件事。
  “是你们俩吵架了吗？”华女士十分八卦的问道。“所以，你才没有陪他去申城？”
  项宁，“……其实……”
  “做得好！”华女士说罢，有些挑衅的看了一眼站在项宁身后的顾席城。“对男人，就要这样。”
  项宁，“……其实……”
  “阿宁，你别怕！虽然有些男人确实不好对付，但是，你要相信自己，是很有魅力的。要是那个人对你不好，你别忘了，还有我的儿子。”
  项宁，“……”
  华女士说完，顾席城的脸色瞬间成了锅底色。大概是不想被她看见，他扭身离开了视频的范围。
  华女士抿唇一笑，见调侃的差不多了，华女士才挂断视频，深藏功与名。
  项宁将视频关好，起身尴尬的看了一眼脸色不太好看的顾席城。起身正要走，顾席城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在你心里，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项宁，“嗯？”她没想到顾席城会突然问这种话。她以为，他会和以前一样，生气，再然后两人不欢而散。
  “小气？不苟言笑，老学究？还有呢？”
  项宁，“……”他竟然全部记得她吐槽他的话。而且，他仿佛真的有些难过……
  难过这个词语，让项宁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了。她好像因为一点不悦，伤害了别人呢？
  甚至，伤害的还是顾席城这样铜墙铁壁的男人。
  “其实，我说的那些也不是完全对的。我只是当时心情不好，随口胡说的，其实你有时候也挺好的。”
  项宁有些语无伦次，她最害怕的就是伤害别人。
  小时候，孤儿院里那么多心思细腻的孩子。一个不小心，就容易戳中别人的内心。
  她还记得，有一次，孤儿院里面举行一个活动。当时选了好多个小姑娘排练一个舞蹈，其中有个小姑娘学了很久都没学会。
  被老师随口说了一句，谁知道那小孩子就不见了。他们一院子里的人，找了一个晚上，最后在孤儿院外面的一个深山里找到她。
  当时她已经滚下了山坡。浑身都是血迹。
  是她最先发现的，现在想到都还心有余悸。那个孩子，最终没有救回来，就那么走了。
  项宁都还记得，她活着的时候，说长大了要当一个舞蹈家。那时候，他们还是关系十分好的小姐妹。
  后来，她学医，就是想做一个可以帮助别人解除伤痛、可是，即便如此，也只能医治一个人身体上的病痛。
  伤心，是很难医治的。
  见顾席城不说话，项宁又道。“其实你长的很好看，又有才华。毕业于世界知名大学，又有一个美好的未来，谁敢说你不好？”
  她十分的真诚，小心翼翼的像是个捧着鸡蛋的小女孩。这样的她，让顾席城的心软了又软，终究还是没有办法对她说出什么来。
  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无奈道。“马屁精！”
  见他这样，项宁顿时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啦？”
  顾席城睨了她一眼，“你觉得呢？要是你被人这样诋毁，会没事？”
  项宁撇了撇嘴，小声道。“我才没那么玻璃心。”
  顾席城，“嗯？”
  “没有，我是说，你真的很厉害。”
  顾席城没有再理她，可在项宁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唇角微微上扬，被阳光映照着，璀璨夺目。
  原来，被人夸奖，也是一件极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