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07章 罚的是她自己
作者:棠溪      更新:2022-03-06 07:22      字数:2107
  这次的梦不一样。
  梦里的她忘记了在盛乐发生的一切,时间线还停留在大焉的日子,楚诏则是彻底忘记了她,甚至觉得自己爱的人是上官澜歌。
  死在楚诏怀里后,她的意识其实没有离开——这是她的梦境,她怕自己离开后梦境就会崩塌,楚诏会永远留在这里出不去,所以她拼尽全力留下,一直就在楚诏的身边。
  她监视过上官澜歌,才知道这里不仅是她的梦境,也是上官澜歌的“梦境”。
  在这个梦境里,她想要楚诏“双腿”如常,想要楚诏只爱她一个人,想要楚诏称王称帝最后迎娶她做皇后,楚诏的行为在一定程度上也受她的影响。
  所以楚诏最后能把她想起来,甚至亲手杀了上官澜歌,带着她离开梦境,她也很惊讶,这就等于……
  “一个傀儡,挣脱了主人的束缚。”开阳微微一笑,用最准确的形容词描述出来。
  清辞点点头,这么说没有错。
  开阳似感慨又似赞叹:“他是对你爱得太深。”
  既然爱的那么深,当初她又为什么会在和他的新婚之日跑到桑国呢?清楚蹙眉,发现关于这件事,楚诏一个字都没跟她说过。
  这两次噩梦经历,对清辞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好歹让她想起了很多过往的记忆,如果说全部的记忆是一杯水的话,那么她现在想起的记忆,就是这杯水的三分之二。
  最后那三分之一,可能要接触到相关的人和事后,方才会记起来。
  白珩舟就在这三分之一里,他现在已经来到她的身边,多和他相处,应该对记忆有所帮助。
  “娘娘,小白少爷来了。”才想到白珩舟,小雨就说他来了。
  清辞放下笔,笑着抬起头,刘唯景只是不准她出去,但别人还是能来探望她的。
  “我刚才在想你,你就来了。”
  白珩舟在她对面坐下,就看着他,现在清辞都习惯他话少了,兀自解释:“想你就是我缺失的那部分记忆。”然后又道,“你可以再和我说说,我们的事情吗?”
  白珩舟颔首:“嗯。”
  “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会离开大焉,来到桑国吗?”清辞问着。
  白珩舟眸光一闪,她当初为什么会离开……
  就在清辞听故事时,苏顾去了一趟东宫,放下公函就走。
  不想却在宫道上遇到了太子,苏顾顿了一顿,而后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太子走过后,她便直起腰,继续出宫。
  然而没走几步,那男人便是一声冷沉的喝道:“苏顾,你给孤站住。”
  苏顾回头:“不知太子殿下有何指教?”
  “你是在躲着孤吗?”太子眯眸。
  苏顾面不改色,从容回答:“太子殿下想多了,苏顾每天都是走这条路,如果真在躲着谁,太子殿下又如何能遇到苏顾?”
  太子最恨的就是她这幅好像无动于衷的样子,他盯着她看了片刻,才说:“跟孤去东宫。”
  苏顾没有动:“殿下若有私事,在这里说就可以,如果是有公事,便劳烦殿下随苏顾去丹凤军大营。”
  “要孤跟你走?你未免也太拿自己当回事。”太子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
  怎么会呢?她明明是太不拿自己当回事,所以这么多年才都做了他的禁脔,听听他的语气,是那样的不屑,理所当然地觉得他们之间,她就是低她一等。
  苏顾淡淡地笑了笑,抬起头对他说:“苏顾不敢拿自己当回事,只是本身丹凤军军务就不能外带,这是规矩,之前苏顾违反多次,已经领过罚,现在是万万不敢再有冒犯。”
  是领过罚了,自己去领了五十军棍,在床上躺着大半个月才下床,她是要彻底斩断和他的纠葛,也是在告诉他,她的态度!
  太子广袖下的手捏紧了:“你,很好。”
  苏顾并无表情:“多谢殿下夸奖。”
  太子拂袖而去。
  “殿下,那日在春狩场上,我说我不欠你,是真的,纯淳的死与我无关,你不妨自己去查清楚。”
  太子霍然回头:“苏顾,你连纯淳都要狡辩,你真以为这笔账已经翻篇,我不会跟你算了吗?”
  “殿下既然那么笃定,就不必害怕调查,查个清楚,也是告慰纯淳在天有灵,你怕什么?”苏顾淡淡嘲讽,“你怕的,是你发现这些年,一直都是误会我,没有了理所当然折磨我的借口。”
  不等他动怒,苏顾便后退一步抱拳:“恭送太子殿下。”
  她没有再抬起头看太子的神情,也不知道他这一刻是什么脸色,总之她弯着腰许久,他终于走了。
  苏顾闭上眼睛,将陡然间荡漾起的万般情绪重新压回心底,然后直起腰,转身,无意间抬起头,看到白玉栏杆边站着一个人。
  是她的二哥,正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苏顾喉咙滚了一下,二哥从台阶上走下来,和她一起出宫,到底没忍住说:“你这又是何苦?”
  明明就还喜欢着,明明就还在意着,那五十军棍,罚的不是她不守规矩,罚的是她自己犯贱,时至今日,心里竟然还有他。
  二哥一向跟她最亲近,他看得出来。
  可就算如此又如何,苏顾提了提嘴角,说:“我不会再对他有任何妄想,我是苏家的女儿,我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给家族蒙羞。”她不能总做他见不得光的禁脔,不能再让苏家再在别人议论,这是她身为苏家子孙,应该维护的体面。
  二哥道:“我早就说过,他非良配,如今你能想通,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苏顾吸了一口气,一股辛辣从鼻间窜上心头,声音陡然哑了:“可是心好疼怎么办?”她都记不清楚,自己喜欢了他多少年,最后竟然是这样狼狈收场。
  二哥搂住她的肩膀,对家里最小的妹妹循循善诱:“捱过去就好了,都是这样的。”
  就像是胸口中了一箭,想要痊愈,总要先忍着疼把箭头拔掉,再慢慢用药治疗。
  伤是这样,感情也是这样,但总会有好的一天。
  二哥说的话很对,苏顾也都懂,可她就怕自己不是一时受伤,而是经年已久的顽疾,无药可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