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一章 怨男
作者:牧野少年      更新:2022-03-04 03:16      字数:2119
  “虽然他死了,你还活着,但那又怎么样呢?你也说了,你事前不知道。你是无辜的。”
  他死了,她还活着,她不无辜,她一点都不无辜……
  “要怪,也该怪害死他的人。冤有头债有主,你不要往自己身上想,只去记得是有人害了他,是别人害了他……”
  是的,他是叫人害死了,死得那般凄惨,她一天都忘不掉害死他的人,把他从她身边夺走的人……
  “谁害死的他?”
  “许……”
  她咬牙切齿,才发出个气声,硬生生顿住了,一双泪眼盯着舒德音,眼里满是怀疑和惊惧。
  舒德音无辜地看回来,坦坦荡荡没有任何污浊的样子:“白姐姐,是谁害了他?你可有报官了?可为他讨回公道了?”
  白琉朱再不敢多说了,自个儿将眼泪都擦干了,勉强笑道:“瞧咱们,竟说得这样远。也不知你家里的小公子如何了,这么久了都没有消息,真是叫人悬心……”
  互相伤害啊!你舒德音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就不要怪人家拿你被掳走的小侄子说事,来转移你的注意力啦!
  奈何舒德音知道,此刻小侄子只怕快活似神仙,真心实意的牵挂比之白琉朱来都不如呢!
  她唱念做打地,竟有老大的意外收获:
  怕人觊觎白琉朱,未婚夫做了安排。而结合两阿的情报,白府的西北军出现是在白琉朱定亲之后,那么几乎可以断定了,这西北军就是她未婚夫给的。
  又年轻又英俊,还能随手给出一队西北军都神不知鬼不觉,要不是说她未婚夫死了,怎么觉着都能往许厚璞身上套?
  还有哪里与许厚璞不符呢?时间线。白琉朱的未婚夫出现之时,许厚璞还在京城里立志当纨绔呢。
  而舒德音问起到底是谁害死了白琉朱的未婚夫时,她仓促咽下去的一声气音,舒德音怎么想,都觉得是个“许”字。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白琉朱接近她,不是为了讨好拉关系,而是为了……找许家人复仇?
  舒德音脑海子翻腾着无数种猜测,一时两人相对都是沉默。
  一直到了夜深,还是没有传回来许寻峪的消息。舒德音已经焦灼不安,再也坐不住了,直说要去州府找人援手。
  白琉朱劝道:“州府每日里管整个州的事务,这样的事情是不会管的。妹妹,你是关心则乱了,不若再等等,人手撒了出去,总会有线索传回来。”
  她何尝不着急呢?起身告辞道:“我再回去问问,我家里在耀州这些年,还有些经营,总能有些收获。”
  舒德音自然不会留着,她就是等着白琉朱把所有的底牌都亮出来,跟着上去的人都摸清楚了,到时候是人是鬼,总能看出七八分了。
  许韧进来时,舒德音已经摊开了一张宣纸,把收集到的线索都列出来:白琉朱的未婚夫何时出现在耀州,白琉朱的身边何时多了西北军做护卫,白琉朱的未婚夫在何时传了死讯……
  她的面色不太好看,在白琉朱未婚夫死去的时间上点了点:这是三年之前的早春,而那时候西北军发生了什么大事?
  许韧看着宣纸上的时间,也有些哑然:“呦呦,这……这个事情太大了。”
  是的,舒德音苦笑:“先生,我们是不是自带什么导火索的体质啊?怎么不管走到哪个地方,都要惹出天大的事来呢?”我只想快快活活游山玩水、岁月静好啊喂!
  许韧忍不住就刮刮她的鼻子:“自然是因为咱们的呦呦小姑娘火眼金睛,无论走到哪处,都能精准地把最不对劲的因素寻出来,叫它无所遁形。”
  舒德音觉得有许韧在身边,她日常是要飘一飘的,对自己的真实水平还能不能有数了?
  “本来只是想‘打草惊蛇’,这会儿怕是捅了马蜂窝。”
  许韧也笑,想了想,道:“之前在黎州的时候,你给许小三写信,想叫他去黎州参一脚铁矿的事情,他是怎么回复的?”
  舒德音的视线移回到宣纸上头,上面赫然写着三年前的早春,“定远侯通敌疑云,西岐王子阿谷穷率兵突袭莫开关,西北军参将云起里通国外。”
  她的手指在“云起”两个字上头点了点:许厚璞之前就说,西北军一直在查云起通敌的事情,最近才有了些许的头绪。具体是什么,许厚璞倒没有同舒德音详细说。
  可是这样不就说得通了吗?白琉朱的未婚夫年轻英俊,还能调出西北军给她做护卫,三年前死于“做不愿意做的事情”,云起还有哪一点不符合这个描述?
  顺着这条线索理下去,还有许多疑团也迎刃而解:白琉朱故意搞了个塞上江南,为她的来历做背景和铺垫;白琉朱口味上对于西北或者说西岐风味的偏爱;白琉朱家里缺失的祠堂;她以大花房为平台,与耀州有头脸人物结交,尤其是对知州的影响……
  身边的人手几乎都遣出去盯梢白琉朱去了,阿司眼巴巴看着舒德音,还盼着她能想个什么大招来,弄出个大场面什么的,她最喜欢了。
  舒德音却是和许韧对坐着,整个人有些沮丧的样子。
  “本来弄这一出,是想揪住了白小姐的尾巴,以后再不用同她虚与委蛇了。谁知道……”
  谁知道拔出萝卜带出泥,这白小姐背后的秘密竟然非比寻常。舒德音不光要继续同她应酬,还得要多给她吃些甜头,将她好生拢住了,好把她的真实身份和意图挖出来。
  许韧觉得她这可怜兮兮的样子实在可爱,故意道:“不愿意应酬也是无妨的,便将你抓到的线头都交给了许小三,他再来按图索骥,也是本分嘛!”
  舒德音皱皱鼻子,有些怀疑地打量着许韧:“先生不会是又醋了,存心要我不管三哥的闲事,好同三哥拉开距离吧?”
  许韧郑重其事点头,眼睛眨巴眨巴期盼地看着她:“都叫你看穿了,那你……”
  “不成!”
  许韧就大声叹气,背着手在房间里走了几圈,摇头晃脑的,好像很是难为的样子。时不时还要转过头来欲言又止看舒德音,说是旷世怨男也不为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