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六章 臆测
作者:牧野少年      更新:2022-03-04 03:15      字数:2035
  白府在耀州经营日久,舒德音一行人带了一小队的西北军前来,当然引起了白府的注意。
  他们开始确实只当许韧有些钱财权势,能砸钱驱使西北军做马前卒。只是之后,他们又收到消息,说起荒野客栈的深夜惊魂:好好睡到半夜,无数匹马奔腾而来,震得地动山摇。人人都以为是马匪夜袭,吓得魂不守舍时,却是个西北军的小将到此与亲属匆匆会面,留下了一队人马给亲属做护卫。
  能整出这样大阵仗和声势的西北军小将,年纪和官职符合描述的,除了许厚璞不做第二人之想。
  那么问题来了:这群重要到能让许厚璞留下西北军做护卫的亲属,究竟是何人呢?
  白琉朱就此对舒德音一行产生了兴趣,她问得仔细,这行人中的女眷是叫许厚璞为“三哥”,而那个孩子叫的是“三叔”——这就意味着他们大概率是定远侯府的人。
  可无论他们是谁,白府的当务之急都是和他们建立交情。
  恰好舒德音想要租借莫兰山山的林地,而知州想在其中发一笔横财;佘子义也建议佘少奶奶同舒德音拉拉交情,一来二去,白琉朱趁机就建议佘少奶奶将花宴开在自家的花房里。
  等舒德音前来赴宴,又有了意外收获:舒德音做的那番惊世骇俗的自我介绍,也在她心里掀起了巨浪。她对许家的谱系了如指掌,面前的这个人压根就不是许厚璞的什么姐妹,反而是他和离的童养媳!
  她在心理上对舒德音难免就小看了两分,可行动上却更要和舒德音做对一见如故的好姐妹。
  那时白老爷不太赞同,总觉得此举有些冒进。
  “一个和离的妇人罢了,同定远侯府的关系已然远了。咱们贸然贴上去,万一叫人看出了破绽,岂不是自找麻烦?”
  白琉朱对白老爷的谨小慎微很不以为然。机会来时,你过分慎重,那就是胆小。
  “你不要只想着蜷缩着不要叫人家看见,而是要想想,如果搭上了这条线,能有什么天大的好处!”
  白老爷欲言又止:许厚璞的和离前妻是舒皇后的侄女,他们岂能不知?可舒皇后困在深宫,他们的经营却是在西北,没必要去嗑铁板崩坏自个儿的牙。
  白琉朱却觉得白老爷想得太浅了。
  “只说西北和许家。你想想,那舒家小姐哪怕同许厚璞和离了,还能叫许厚璞如此待她,可见夫妻缘浅,交情却深。咱们同舒小姐往来密切了,谁说一定不能搭上许厚璞这条线呢?再不济,日后京城里许家的消息,说不定都能多打听到一二。”
  她打定了主意,自然要谋划如何同舒德音建立交情。说起来,租借山林之事也确实是她从中作梗。
  她的思路同舒德音要养兰花时的思路竟不谋而合:没有需求那便创造需求。
  此刻舒德音和她没有旁的交集,硬要打着一见如故的旗号套近乎,万一人家不买账,连退路都没有。可若是她能卖舒德音一个人情,一个比替舒德音和佘少奶奶牵线搭桥勾兑交易要大得多的人情,这段交情就有根基了。
  白琉朱将这件事想得很深:她既然知道舒德音身边的西北军是如何来的,再听舒德一次次说起西北军是靠她未婚夫走路子请来的,总难免替舒德音感到有些凄凉——想来她如今的未婚夫并没有拿得出手的地方,只能让舒德音硬着头皮、睁着眼睛说瞎话在他的脸上疯狂贴金。
  她昨天晚上还同白老爷说呢,舒德音好好的京城不呆,如何要在耀州置办产业呢?
  “西北对她们这样的京城娇小姐来说,又有什么好的?漫天的风沙,要么冰天雪地,风呼啸起来能叫耳朵都聋了去;夏天太阳晒起来,又能蜕好几层皮。她巴巴儿要来这里修庄子,为的什么呢?”
  白老爷皱着眉头,跟上了白琉朱的思路:“你的意思,这是为了许厚璞?”
  白琉朱有些讥讽地笑了:“不然呢?还有比她想吃回头草,要重新赢回许厚璞更好的理由吗?”
  白老爷左右想想,也确实想不到更合理的动机了。
  白琉朱抿了口蜜水,比玫瑰花更好看。白老爷有点分心,被她瞪了一眼,赶紧凝聚心神。
  “听说,那日许小公子同那未婚夫吵架,闹着要出走的时候,口口声声也是嚷着,要叫姑姑重新嫁给自家的三叔!”
  是了,白琉朱眼中的嘲讽笑意更深了:“那未婚夫想必就是叫她利用,专门来让许厚璞吃味的工具。想来家里有点钱,想去攀附权势罢了。要真是什么上得台面的人物,哪里至于被丢在客栈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偏偏还不敢计较,每日里要去巴巴地送早饭,去讨好,还搞什么烤全羊的噱头……”
  于是,她就这么合情合理给舒德音和许韧、许厚璞三人分派了三角恋的戏码,其中许厚璞人设没什么变化,只有舒德音成了想吃回头草的愚蠢心机女;而许韧则领了“备胎舔狗”戏份,意外地,竟然和他的行事没有丝毫违和呢!
  当然,抛却那些臆测和轻视,白琉朱与舒德音再说起话来,更是花团锦簇,必须要加倍的亲热,才没有叫讽刺溢出来的机会嘛!
  许寻峪在旁边听的好奇怪的,为什么每次姑姑和许韧说话,他都觉得好有意思。不管他们是分析局势也好,算计人也好,哪怕是坐着说些无意义的废话,他也可喜欢听了,就想坐在旁边听他们一直说下去。
  可面前的白小姐说话又漂亮又风趣又亲热,他却一句话都不想听下去,瞧着她的一颦一笑,只觉得度日如年。
  他忍耐着听了半响,突然问白琉朱:“我听说你家也请了西北军做护卫,你们是从哪里请来的?”
  白琉朱心里咯噔一声,这说不定就是定远侯府家的小公子,对于西北军的问题,只怕比谁都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