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粉饰
作者:牧野少年      更新:2022-03-04 03:15      字数:2112
  说好的骗中骗、计中计呢?设计出来要推动了边市管理变革的事件,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惊心动魄、热血沸腾呐!
  舒德音忍着笑,觑着许先生:听着了没?小家伙嫌弃你做局不够复杂呢!
  许韧已经没眼看许寻峪了,这孩子没见着世面,以为要骗人嘛,当然要一波三折,反转了再反转,一句话里藏三四个活扣,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的,你迷雾重重,我云山雾罩,那才烧脑和刺激嘛!
  可即便是朝堂的权谋,也并没有那许多弯绕,为何?做局算计人心,可人心经不起算计。
  更何况这西北的生意场上,你搞得云里雾里的,人家看不明白你的动机目的,反而是大忌。这不是找人看风水,来个神神叨叨的人,说几句似是而非,大家齐刷刷就跪下了,直呼世外高人。生意场上,人家只要觉得你故弄玄虚,何必要捧着钱跟你玩?
  所以许韧只给自己塑造个为了大义要和别一凛打擂台的形象,这就足够立得住脚了。谈生意嘛,更是这样,争利嘛,你死我活地争就是了,拐的弯太多了,人家还可以撤退呀!
  “还有呢,先生做这事,确实是为了叫这边市换个气象。事情整得太复杂了,传出去故事也讲不明白,百姓连听都听不懂,还怎么去议论?便是议论了,说不定都不说是官府没管好,只觉得先生手段高明,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许寻峪有点恍然大悟的意思,可碍于他男子汉大丈夫的面子,他偷瞄着许韧,只对着姑姑傻笑:“原来是这样啊,原来是我错怪了先生。”
  许韧在旁边冷哼,充分表达出来他被错怪和轻视的不满以及对许寻峪的控诉。舒德音觉得自己蠢蠢欲动,又想劝他们去打一架定个输赢了呢!
  本来想着下午没事,还可以在房间里窝着,看看书写写字,把许寻峪野了的心往回拉拉。结果佘子义又上门来,却不是为了生意,只说舒德音弱质纤纤的闺秀,在西北吃风沙,实在是受了委屈。他女儿不是嫁到知州家里么?正好是个爱结交人的,想来问问,愿不愿意去同少奶奶做个伴。
  佘子义话语里就流露出来,到耀州来发财的富商不知凡几,能得到这个待遇的可只有舒德音一个。
  舒德音才不觉得荣幸呢,佘子义他们讨好,并不是冲着他们有钱来的,主要是冲着这对未婚夫妻钱多偏还人傻。见识是有,心机全无,身边还没个长辈给掌舵,如此肥羊到了耀州,一句话: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舒德音想得没错,里头还有一桩,知州是觉着舒德音要租借山林是大有可为的,若是能发展一二,多租出去几家,创收的空间大大的。
  不过他们注定要失望了,舒德音一行在黎州可是住过州府的,还不够惊魂的吗?到别人家里当客人跟在客栈当客人,还是后者舒适百倍。无它,自个儿花了钱,心里没有负担呀!
  再说了,她又不是独个儿出行,身边还有许韧和许寻峪呢,把他们丢下自个儿离开?舒德音单是想想,都觉得身后会是相爱相杀闹出人命的修罗场,简直不寒而栗啊有木有!
  佘子义想不到她竟然会拒绝了这样的邀请,寻常商人若是能到州府去喝杯茶,都当是祖坟上冒青烟了。这小姑娘说不去就不去,脸上连丝毫的挣扎和可惜都没有。他一时竟没有被拒绝的恼怒,反而……更觉得人家必定是见多了大场面,对州府什么的,反而不太当回事了。
  许寻峪最旁边听着,心里有个疑问冒出来,简直心痒难耐。好几次眼巴巴看着舒德音,只盼着她把客人打发走了,他好同姑姑请教呢!
  好不容易才盼走了佘子义,许寻峪迫不及待扑过去,小声问舒德音:“姑姑,可你在他面前,好像也摸不清你的来历,岂不是也云山雾罩的,为何你不怕他觉着你故弄玄虚,不同你做生意呢?”
  瞧瞧,这小家伙,举一反三的水平可高着呢!舒德音爱得很,捏捏他的鼻子,笑道:
  “我们从前不是说过么,人和事,这两样都要去认真看。旁人看我们,有钱,似乎有来历背景,只是到底什么来历,不可说。不可说与没得说,这中间的微妙区别,峪儿可以细细品品。”
  许寻峪砸吧着小嘴,用脑子和嘴巴都细细品味了一番,好似品出来什么意味了:“所以,姑姑没说来历背景,可人家只觉得,你怕是真有来历的。不然就要像任公子和林公子那样,到处张扬了才是。”
  倒也并非张扬才是真,真真假假嘛,冒充皇亲国戚就为了脸上贴金的也有,谁不知道谁的那点虚荣呢?
  “关键是,人可以不可说,但你这事,得落到实处呀!若你本来就对身份来历不曾坦言以告,做的事情又是弯弯绕绕,人家可不是要说你花花肚肠?你做事确凿可信,人家为了从这事里找好处,便要为你这个人做粉饰的。”
  许寻峪这会子,突然有些武将人家对于清流的那种难以言说的感觉:你们的脑子,怎么就有这许多的弯弯绕绕呢!左也是道理,右也合逻辑,正着说反着说,从头看从脚看,怨不得明明手无缚鸡之力,偏能翻云覆雨呢!
  别说,人家清流家庭里出身的小姐姐,脑回路当真是和武将家里的小公子不一样呢!许寻峪此刻正在头痛以后要学的无穷无尽的学问道理,疑心自己到老了都没法变成姑姑那样心有七窍玲珑的人物;
  可舒德音呢,她心里咯噔了一声,觉得有什么事情被她忽略了。什么事情呢?应当很重要的,就是想不起来。
  她冥思苦想了半天,连许先生都没法替她分担一二:你总要给点线索,人家才能帮得上忙呀!
  线索在哪里呢?她找啊找啊,想啊想啊,在房里烦恼地踱步,直到夜幕西垂了,阿西进来提醒她。
  “二小姐,该用饭了。西北军去市场里要了一扇羊肉,煮了羊汤,你要不要下去喝?”
  舒德音眼前灵光乍现:西北军!她身边带着一队西北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