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火候
作者:牧野少年      更新:2022-03-04 03:13      字数:2066
  姚六爷受过的苦头实在太少了,第二天早上就口吐白沫的,直道自己不成了。
  包过给他把了脉,对着他心口又踹了一脚:“且死不了!”
  姚六爷气得吐血,这帮人真是胆大包天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了!
  他呵呵笑起来,嗜血的杀意从刚吐过白沫的脸上散发出来,真是叫人害怕呢!
  “你们嚣张什么,我们手里有知州那许多的把柄,你以为他会真心和你们合作吗?”
  包过都懒得和他掰扯:一个大男人,所有的能耐都冲着对黑暗一无所知也无法反抗的孩子去了,虫豸都不如的东西。
  姚六爷那无知的心里有再多筹码,这会儿小命捏在人家手里,也由不得自己啊!他又把气势收回来,十万分能屈能伸地看着包过。
  “小哥,烦你把贵主请来,我有话同他说。天大的事情,要命的话。”
  包过看他一眼,转身出去,朝院里的阿停打了个眼色。
  “先生,我去会会他,好么?”
  舒德音睁着无辜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许韧。明明她自己做主旁人也只能由着的事情,她这样一问,反倒把许韧架起来。
  许韧不太想要她去见:“且晾一晾他,不到火候。”
  舒德音撇撇嘴:“他是我放倒的,总要他再见见我才服气呀!我留在这里也是烦恼,一会儿知州夫人和他家的小姐又要巴巴来见我。见吧,我也懒得应酬;不见吧,咱们还在人家的地头上呢,客人老这样驳主人的面子,显得我怪不懂礼数的。”
  这小嘴巴巴的,说得许韧好想叹气啊!
  “叫包过和阿停都陪着你去见,他要是不明不白说什么瞎话,你就不许再听了,趁早出来。”
  许韧倒想自己陪着他去呢,奈何那姚家的二爷大清早就着人赶了十几辆马车过来,头两辆马车装的是什么?礼单!
  他还没见过地头蛇这种暴发户作派呢,总要去瞧瞧才是啊!
  按说姚家几百年的底蕴,真要讨好人,其实拿出一两件有年头的东西,怎么也能抵得上这么大的阵仗了。可姚二爷偏不,他就要叫许韧和世人看看,他们和解的诚意有多么大。
  “公子和家眷是黎州的贵客,你们所遭遇的,我也知道了。实在是舍弟胡来惯了,有眼不识泰山。”
  许韧很有些骄矜地坐在上位,道:“其实说来,事情发展到今日地步,也是我们始料未及的。原以为是去黎州的大族见识百年积蕴。哪里知道转眼间就是清白不保、小命不保。”
  姚二爷讪讪的:“都是误会,都是误会。舍弟本是家慈的老来子,养得无法无天了些。他性子有些急躁,受不得一点挫折。这不是就……也是情绪上头了,其实并没有恶意。”
  许韧扬扬眉:“哄骗了地方官府配合追杀平民百姓,原来在姚家眼中算不得恶意。”
  姚二爷皱了眉,将矛头转到了知州头上:“原来六弟竟哄骗了知州为他作恶吗?”
  知州心里一跳,就听许韧淡淡道:“借着地方世家的身份,假称我等是匪徒,要求知州配合剿灭,这不是欺骗,又是什么呢?”
  知州已然喜上眉梢:许师叔这是替自己把后路铺好了吗?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天无亡人之路,他这一步走对了!
  姚二爷面沉如水,许韧已经站了起来:“姚家二爷,此事初始,是我与姚六爷的私怨。然而如今已经不是我说了算,京城定远侯府已经收到了信,这便要来处置此事。姚家要保姚六爷,只怕是不成的。”
  舒德音这会儿舒舒服服坐在姚六爷面前,笑眯眯看着他。
  “你觉得姚家会怎么选呢?是会把你扔出去平了祸事,还是要搭上满门富贵,来换你一条性命呢?”
  姚六爷觉得自己真是瞎了眼啊!一时脑子进水,错将红妆当儿郎,竟酿成祸事,到今日失控的地步!
  关键是,看她穿回了女装才知道,这相貌,勉强也就是清秀罢了,什么好看得不得了的小哥儿!上当受骗了呀!
  人间不值得,太虚无,满是陷阱,满是套路……
  他竟还有心思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可见是脑子还没有清醒过来,认不清残酷的现实啊!
  舒德音有些挫败,不情不愿站起来,走到院子里生闷气。先生说的对,火候不到,姚六爷怎么可能轻易就倒戈谈判呢?
  许韧却被她气呼呼的样子逗笑了,揪了揪她头上的小发髻:“也不全然如此,那是极为懦弱又极为自大膨胀的人。他的威风都对着孩童和软弱的人使去了,自然看不起女子。他哪里有那个眼神,能看出我们呦呦是多么了不起的人呢?”
  舒德音突然有种感觉:“先生,你要是有个女儿,是不是就这样哄她啊?”
  许韧愣了愣,脑海中不自觉就脑补出一个粉妆玉砌的小玉人儿,唇红齿白的,脸如春日骄阳,更如秋月当空,如初雪盈怀。小人儿娇娇俏俏笑着,歪着头看他,出谷黄莺样的小嗓门叫着他:“爹爹,爹爹……”
  “先生,先生……”舒德音小手掌在他面前晃着,努力要把他从神游的状态里寻回来。
  他下意识地就抓住了这只手,仔细看她:“你喜欢女儿吗?”
  舒德音张张嘴,想把手抽回来却不能够,她个小怂小怂的小姑娘,戏弄了先生就想跑的,在互相调戏的场上坚持不到半个回合就得败下阵来。
  她脸红红的,小声嘟囔:“我是说,你拿我当女儿来哄啦……”
  许韧抓着那只手捏了捏,又捏了捏,再捏了捏,真是货真价实地“爱不释手”了。
  “我对着女儿可不是这个样子,”他到底还是依依不舍把她放开了,“以后可不能叫我的女儿知道,她的爹爹,其实是个没有半分自制的登徒子呀!”
  这话里的意味叫舒德音不敢多想,只能胡乱把手背在身后,侧了身不去看他,要去看院子一角飘香的桂树。
  “你想用姚六爷做那只推倒了姚家的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