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舆论
作者:牧野少年      更新:2022-03-04 03:12      字数:2084
  京城里并没有所谓的“秘密”,舒德音这事做得并不低调,就在二太太被宫里的马车强行送去静思院的时候,差不多京城也都知道了消息。
  赵家的老夫人深深皱了眉:“这样目中无人的孩子,忤逆不孝,如何……”
  她的一盏好茶都喝不下去了,将甜白瓷的茶碗放下了,带了薄怒,可这茶碗与桌子的碰撞,也不过悦耳的一声轻轻的“叮”。
  “你做娘的,还是要好好同雁儿说一说。万事任性胡闹不得。如今已经大龄不嫁,不和女子天伦。若再同舒家二小姐这样的出门一遭,只怕一生就毁于此。”
  她是对着赵雁的母亲吩咐的,可那做儿媳妇的,又能如何呢?
  “雁儿的性子,看似柔弱,可自己拿定了注意的事情,便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况且,此次出京游历一事,父亲已经亲口应允了。媳妇实在是……”
  她再去苦劝,一来无用,二来难免有忤逆公公的嫌疑啊!
  赵老夫人心中恼怒,平添了几分躁意:“你公公真是越来越不知所谓了!雁儿之事,本是后宅女眷做主的,他却来拿了主意,这算什么呢?”
  做儿媳的可不敢接这个话,只眼观鼻鼻观心罢了。
  类似的对话,也不知在多少人家里上演过,连周大生家里的两个庶女,都心里生了不知多少闲气。
  “这个舒德音,自己没规没矩的,那便知丢了她舒家的脸便是!偏生母亲认不清她那副面目,认了这么个人做义女,我们周家女子的名声也带累了!以后……”
  这是周家的大小姐,她生起气来,也不敢砸杯子砸东西,只把一个绣绷支在身前,拈着针一顿胡乱地扎刺,绣布算是毁了,心里也只当对着舒德音发泄过一通,到底好过了一些。
  周家的二小姐默不作声的,许绍诤要认谁做义女,她们其实没有任何立场去置喙。但人心的得陇望蜀、攀高踩低,在哪里都不是稀罕事。
  其实她们多虑了,京城人说起舒德音,都只说她这个人了。甚至连舒家和舒万里,都很少出现在议论的背景里——舒德音的翻脸无情、手段狠辣,大家都自觉有了新的认知。那实在不是什么好女子。
  世子夫人出门做客,都有人来寻她说舒德音的八卦。
  她不假辞色地,只问一句:“你可在当场看到了舒德音和我家二太太的针锋相对?”
  这谁见过呢?可没见过,你再来嚼舌,那是犯了女诫里的“口舌”之罪,世子夫人能把你怼得怀疑人生。
  许璐知道了,和许瑷携手来求是园,没遮没拦就说了。
  “我瞧着你做得对!二婶在庄子里的时候都不太安分,还总想借着大姐姐的手搞东搞西的。本来大姐姐坚持要把她接回来,我就说这事不靠谱。现在如何呢?”
  许瑷微微叹息了一声:是啊,许玥一直都知道二太太的杀伤力,可总想着那是自己的母亲。
  然而,只看到了二太太的委屈和苦楚,却忘了,你多体恤二太太几分,她就多了几分依仗。那些破坏力却是要冲着像是舒德音这样的无辜人去的(舒德音:好像也没那么无辜~~)。到头来,谁能想得到呢?二太太这把利刃,最后捅进的是许玥的身体。
  许玥如今的心情,怕是任何人都不能体会的。她见人、吃饭、说话,好似忘记了自己失去过一个孩子。
  可她的心里呢?日日盼着死去的那个人是自己,问自己为何总要一片自以为好的心,去做出一件件错的事……
  她或许能把身子调养好了,可心里的伤痛,却需要漫长岁月来慢慢抚平。
  而定远侯呢,他也不来求是园,只跑到老燕王府上,把人家的酒窖给糟蹋了个遍。
  “我想岔了啊,想岔了。我以为看得上舒德音,欣赏那个小小的女孩子,就是看得上女人了,没有!我看轻的女人,我从来也没放在眼里的蠢笨之人,要坏起事来,那真是……”堪比千军万马啊!
  老燕王还真是瞧不上他:“你早干嘛去了?那样一个蠢妇,赶出去了,为何要再接回来!”
  是啊,为什么呢?不过是鬼迷了心窍,一瞬间觉得许绍诚看上的女人,或许也没那么一无是处?或许关了这许多年,她已经改了?舒德音对许厚璞的一大心结,就着落在这个婆婆身上,要是二太太改好了,岂不是叫舒德音又少了个顾虑?
  老燕王噗嗤一笑:“你什么时候顾虑这些个婆婆妈妈的事情了?”
  定远侯也四十五度角忧伤地望着天空,是啊,他什么时候想这些没用的了?要把舒德音留在许家,什么雷霆手段不能用呢?
  “……强扭的瓜不甜,我这不是,爱才心切吗?”
  老燕王啧啧出声,在定远侯伤口上再撒了一把盐。
  “你消停消停回去睡吧,舒德音我已经定下了。”
  “什么?”
  “你自己说说,搞到这个地步,舒德音和你家小三还能有戏?既然不能成,难道别人不来挖墙角了?我这里有一个大好的儿郎,已是对她情根深种。你啊,以后等着喝喜酒吧!”
  定远侯呆呆看着老燕王,简直如丧考妣:“我跟你拼了!”
  老燕王那叫一个得意:谁叫你养出一群不肖子孙的?好好的孙媳妇,愣是从你手里头放走了,怪得了谁?说不定你祖坟上就没冒这股子青烟呢!
  舒德音从头至尾的,就不知道定远侯心里这些小九九。
  她自然也给许厚璞写了信,把前因后果的说了一遍:你我如今也算得上是挚友,你若能接受我的做法,我盼着能和你继续这段情谊。可是请恕我再不能为了你,纵容二太太半分。
  二太太就这么在舒德音的人生中,彻底翻过了篇去。舒德音之后几乎也没有想起过她,因为人生要面对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了,二太太又算得上什么呢?
  她如今紧锣密鼓地,就要出京了。该拜访的亲朋好友都已经走动过了,该道别的也没有遗漏过,啊,还剩了一个定远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