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叹息
作者:牧野少年      更新:2022-03-04 03:12      字数:2409
  舒德音觉得脑子有点乱:“许……那位叔叔,他为何要给你这个?”
  许寻峪鬼精灵地一笑:“叔叔说我可爱,拿这个给我玩。后来看姑父喝醉了酒,我好怕姑父会忘了拿红封给我呀。叔叔就说不要急,他和姑父是很好的朋友,替姑父给我啦!”
  舒德音握着那个玉扳指,只觉得分外烫手。
  “峪儿,姑姑跟你说哦,这个东西分外珍贵,寻常不能随意拿出来给人玩的。那位叔叔说不定是吃醉了酒,那时候糊涂了。你不要同人说给过我,只拿去给你爹爹,问问爹爹当不当收。请爹爹处置好不好?”
  许寻峪乖乖应了,伸出手来,舒德音也慢慢伸了手,要把扳指给他。当真要放手的时候,又犹豫了一瞬,手指下意识曲了曲,似乎要合上手掌留住什么。
  许寻峪就瞪着大眼睛看着她,她低头一笑,轻轻将扳指交给许寻峪。
  “这是十分珍贵的东西,我们峪儿,要将它拿好了呀。”
  待到许厚璋亲自去拜访了许韧,将玉扳指原样归还的时候,许韧什么话都没有说,只定定看了那荷包,良久,才问了一句。
  “是她请你还的吗?”
  许厚璋好似什么都不知晓:“倒不是谁请我还的。只是小儿在路上拿着荷包同我说,是许学弟你赏的玩意儿。他小孩子家的,哪里知道此物的珍贵之处。我心里谢了你对他的厚爱,只是这份赏,实在重了些。”
  许韧静静听了,眼睛望着那个荷包,仿佛和自己做了很久的斗争,才能有力气慢慢将扳指拿出来,在手上把玩着。
  他眼神晦涩难明地,盯着扳指上那一抹明媚的翠色:“她的意思,我明白了。”
  许厚璋欲言又止的,可是也知道对方本就是聪明绝顶的人物,再多的粉饰都是无用。
  他颇有些感慨地回府,想了许久,去找了定远侯。
  “如今西北稳固,两国往来互有制约,一时不会有什么大事。小三此去三年未回,何不叫他回来养伤。也好同祖父说说这几年的领悟,受些祖父的教导。”
  定远侯面对长孙,倒是说了几句真心话:“那孩子长于妇人之手,心志本就不够坚定。这京中诸事牵绊,二房.都不是脑子清楚的。回来了只会故态复萌,不若就在外头锤炼,哪日当真有钢筋铁骨、不折不弯,那时就成了。”
  许厚璋当然知道定远侯用心良苦:“可如今四妹妹.已然长成了.”
  已经有人把她盯上了!以那人的人才、样貌、心性、手段,只怕,小三的追妻之路,不是火葬场,而是地狱直通车啊!
  “小三的心,还没有回转来。便是叫他回来又有何用呢?只是把那个骄傲的人推得越来越远罢了。”
  定远侯是舍不得舒德音这么个孙媳妇的,在古先生面前使那些小手段,为的还不是叫舒德音别当真议起亲来?
  这要不是于礼不合,怕会伤了舒德音的自尊,定远侯当真要把许厚珏和许厚琦都推出去,问她一声:你可看中了哪一个?随便挑!
  舒德音自然是不可能知道定远侯心里这许多怅惘和不甘的,许瑷成了亲,也没有旁的事情绊着她在京里了,她也加紧了出京的步伐。
  她特特去书院里和古先生说了这事,古先生早听过一些风声,这一天真到来时,他还是难以理解。
  “咱们学的是数学,数学!多少奇伟瑰丽,都只在数字之间。你出去行千里路的,又能在数学进益上有何帮助呢?”
  舒德音实在不敢同他解释:自己的生命里,不可能只有数学啊!
  看着古先生已然不年轻的脸,她把话都咽了下去:“先生,学生还年轻,什么都没有见识过。先生说世上最美丽的便是数学,可学生总是还有些疑虑。若是我出门见识一番,看过了万里江山、千帆过尽,那是学生再说,果然人间最值得的,还是数学。那时岂不是再无动摇和悔恨呢?”
  这孩子要忽悠起老先生来,那是一挠一个准。
  古先生明显被她的说辞打动了,觉得这孩子说得有道理啊!她现在动不动对数学不够专一,还时不时想要做个生意、嫁个儿郎的,实在耽误进益。不若就让社会真正地教她做人吧!
  舒德音得逞了,心里又不太得劲,絮絮叨叨地叮嘱古先生。
  “先生,我不在京里的时候,您也要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为了数学废寝忘食虽然是值得的,可也是短视的。万一您……那数学,可就少了一个守夜人了。”
  古先生笑眯眯点着头,示意她先别说话,跟着他大摇大摆往外走,一路走到宋老先生的书房门口,才示意她。
  “有什么叮嘱的话,你尽管说吧!”
  说完还眨眨眼,表示你多说点啊!说得老宋羡慕嫉妒恨,深刻地认识到你是我的关门弟子,和他并没有半毛钱的关系,那就足够了。
  舒德音:……先生您莫不是只有三岁吧?学生我的心好累!
  折腾了一通,好不容易把两位先生都哄好了,舒德音才能脱身而去,走了几步,又站住了。
  许韧先生一身清朗,偏斜斜倚在回廊的黑木柱子上,黑色的木上枕了黑色的发,底下是白如冠玉的面和翩然如风的身躯,端的一副醉人水墨。
  舒德音莫名有些心虚,定住了脚步,攥了攥拳头,才笑着往前。
  “先生在这里做什么?可是要寻宋老先生?”
  许韧慢慢直起身来,慢慢走了过来,舒德音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两个人都是愣住的样子,中间隔了几步的距离,再不能亲近半寸。
  舒德音心中鼓噪,拼命跟自己说,我要说点什么啊,要说点什么啊,不能就这么沉默下去啊!
  越是这样着急,越是头脑一片空白。她脸涨得通红,嘴巴微张,翕动了半响,也只是口干舌燥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许韧何尝不是心中复杂,他定定看着这个大失了常态的孩子,心里闪过无数种情绪,最终,只归结到一声叹息里。
  他轻轻叹了口气,走了过来,探手到舒德音脑袋上,似是犹豫了许久,还是拍了拍。
  “傻子,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
  舒德音鼻子募地一酸,抬起头看他,开口都带了鼻音:“先生……”
  明明不是刻意为之,就是有些撒娇和求和的意味。
  许韧心里又是一声长叹,手在离开舒德音小脑袋之前,忍不住就揉了揉她满头浓密的秀发:“我寻宋老先生有事,你去吧。”
  舒德音又是想快点逃开,又是有些莫名的不舍,走出去两步,回头看到许韧没有移开的视线。她抿抿嘴,脸颊边几缕被许韧弄乱的发,英气的脸上多了几分娇憨和含苞欲放的媚意。
  “先生,宋老先生被我家先生气着了,你帮着哄哄呀!”
  许韧这回将眼光移开了,不敢再看:“知道了,快走吧!”
  是啊,我有无数种方法不再喜欢你,我都想去试,可我不会让自己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