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打劫
作者:牧野少年      更新:2022-03-04 03:10      字数:2714
  那台上的说书先生也不认识这一家子人啊!丝毫感受不到危险的逼近。
  他还在绘声绘色说着:“……那元帅寻思着,自家给朝廷做了这许多贡献,便是做出些国法难容之事,也自能拿功劳抵了。一时间,仇恨蒙蔽了双眼,桌子一拍,就叫来了心腹的死士。对那死士说道,老夫豢养你数十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证明自己能为和忠诚的时候到了……”
  许绍诤不由嗤笑出声:这是什么狗血的对话?
  “……等到官差赶来时,那死士早已逃离了现场。去了哪里呢?却是那元帅的一方别院。早就说好了的,办好了刺杀的差事,那元帅就将死士的身契还他,从此天高海阔,任君遨游。他哪里知道,踏入别院的那一刻起,他的姓名,也在阎王的生死簿上画了把叉……”
  这说的就是元帅杀人灭口,整了个死无对证,以此洗清了罪名。
  话本先生讲完了,可吃瓜群众们才正要开始发挥。
  “这么说来,定远侯还真是个血性汉子,杀子之仇岂能不报呢?”
  “屁的杀子之仇!他守的是西北,打的是西岐人。都是国仇!许绍诚技不如人,死在敌将手上。真要说什么血性,定远侯怎么不亲自动手呢?坐在幕后还死不认账的,算什么好汉!”
  “守西北是为了一方安宁,杀了个西岐使臣,还有屁的安宁。趁早打起来算了!”
  “我有个想法,不一定对啊。你们说定远侯这么干,不会就是为了破坏和谈吧?他们家就是靠打仗发家的,要真两国和平、没仗可打了,这许家,不就没用了吗?”
  ……
  这些人说得口沫横飞的,许家人个个山雨欲来的神情,认出他们的人只悄悄隐在人群里,不叫他们认出来罢了。去提醒一声大放厥词的人?不好意思,你们说得越多越好啊!
  许绍谦只觉得一颗心都要爆裂开来,不嘶喊出来,不足以表达愤怒的万一。
  许绍诤一把拉住大哥,在拥挤的人群里,和侄子们一一对视。
  “你们记得这种感觉,记得这些声音,记得他们说的每一句话!以后你们得意的时候,拿出来想一想,提醒自己不要跌倒;以后你们落魄的时候,拿出来想一想,告诉自己,你越落魄,就有人越欢喜。”
  三个儿郎就站着不动了,只拿眼睛去看,耳朵去听。从前西北事件里没有彻底领悟的人情冷暖、世情如霜,这一刻如倾盆大雨,向他们兜头浇来。
  做完了家庭教育,许绍诤终于可以心无旁骛搞事情了。
  她锐利的目光在人群里扫视了一圈,找了个说得最起劲的。
  她挤了过去,笑眯眯看着对方:“你也觉得定远侯嚣张跋扈?”
  那人理所当然点头,下个瞬间鼻子一痛,鼻梁骨断了。
  他本能捂住鼻子,鼻血从指缝间奔涌而出。人群里阵阵惊呼,男子和许绍诤水泄不通的周围,一瞬间硬是空出了一小片地方。
  “你说定远侯尸位素餐,其实德不配位?”
  这回他没有点头,可许绍诤的拳头还是挟带着雷霆重重落到他脸上。
  “你说许绍诚不顾大局,死有余辜?”
  男人已经听不清她在问什么了,脸颊迅速肿成了馒头,满脸的血看着吓人。
  但这个惨状,也不能阻止许绍诤继续揍得他满脸开花啊!
  周围的人只以为她疯了,有那见不得女人嚣张的要来拉她,许家的四个男丁齐刷刷围上来,做了许绍诤的护法。
  认识他们的人满脸黑线:怎么许家老是女人出面搞事情,男人也就是抬轿子递梯子帮把手?这分工,不太科学啊!
  许家的男人们:让出舞台,叫女子尽情展现她们的才能,方是男子的胸襟和气概!
  许绍诤:一边儿去!舞台什么的自己能搭,用不着你让!
  贾老板挺着弥勒佛般的肚子“滚”下来时,至少那个承受了许绍诤怒火的男子,这辈子都难以面如冠玉了。
  贾老板哪里认识眼前的几尊大佛啊,只陪着笑脸:“几位贵人,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
  “你是这里的老板?”
  贾老板莫名觉得背有些寒,眼前的女子怎么让他有点似曾相识的意味?这神情,这气场,像谁呢?
  许绍诤哪里有耐心等他去想这么无关紧要的问题。
  她将那男子信手一扔,沾了鲜血的拳头舒展开来,缓缓活动了一番手指,再紧紧握成拳。
  “找的就是你!”
  说好的女子之手柔若无骨呢?许绍诤的手砸过来,如岩石,如黑铁,如摆脱不了的梦靥。
  贾老板连后退两步缓冲了攻势都做不到,他的菩萨脸直接被砸得重重一仰,整个人原地轰然倒塌。
  许绍诤上前去,踩着他胖乎乎高耸的肚子:“定远侯也是你能诋毁的么?”
  贾老板那一刻满脑子只有两个字:完了。
  许家的人从不嚣张跋扈,在京城里算是难得低调的人家。但其实钟鸣鼎食圈子里出来的人,真要嚣张起来难道还不得其法吗?
  一时如是观满目狼藉,贾老板被死死踩在许绍诤脚下,一动都不敢动。
  围观的人惊呼着,方才说得热闹,恨不得化作正义的使者制裁许家满门。等到许家的人站到他们面前时,又都哑了,只惊呼着看了场热闹。
  舒德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连眼睛里都是笑:许绍诤这样的,也算是活出自在的典范了。
  她决心要和许绍诤学习一番,也自在一回,做一做自个儿想做的事情。
  她就吩咐人套马车出门,径自去了大理寺,只和人说有事情要寻定远侯。
  大理寺的门子算是长了见识:旁人坐监战战兢兢的,这定远侯坐监,到了大理寺比到了家里还自在——占了鲁栋昌的书房,一日三餐好酒好菜招待;鲁大人还要抛开了公务,专程陪着聊天下棋解闷儿,唯恐他住得不痛快;三不五时的,还有大人物上门拜访……
  那你能不放人家进去吗?定远侯嫡亲的孙媳妇,有要事上门,你给拦了。到时耽误了大事,算谁的?就担不起那点责任。
  舒德音叫人引着进去,远远的在回廊里,就看到一个人影:脚下带风的,脸上春风含笑的,眼泛销魂精光的。
  舒德音实在好奇:“王爷,您怎么在这里?”
  小顺王爷正喜气升腾呢,看着谁都要分享喜悦:“好事,大好事,这定远侯只怕要倒霉了。”
  舒德音:??
  “我倒不知道,侯爷何时将王爷得罪狠了。”
  不然怎么幸灾乐祸到这个忘乎所以的地步呢?
  小顺王爷哈哈一笑,冲她飞了个眼神:“你个小丫头,不懂。”
  舒德音更是满头雾水,小顺王爷从前也没这么对她啊?怎么今天平白多了这许多亲切出来,叫他的喜气一衬托,活生生整出几分轻浮的意味。
  小顺王爷摇头晃脑的,对自己办的事情很是得意的样子,朝舒德音神秘兮兮一笑:“小三少奶奶,以后多多关照啊!”
  他露了这么一句话,舒德音的眼睛就瞪大了,还待要把他喊住证实一番,他已一阵风样去了。
  舒德音真是百爪挠心:不明不白的,难道小顺王爷玩了一出趁火打劫?
  去了鲁栋昌书房,他一脸笑模样地端坐着,也并不回避一二:定远侯到底还是个疑犯啊!
  舒德音先关切了一番定远侯吃得好吗睡得好吗心情愉悦吗,鲁栋昌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们祖孙的对答,觉得人家定远侯可不是个人生赢家吗?
  世人都以为他坠落谷底了,他偏生好好在大理寺作威作福的,刚还捡了个天大的便宜。鲁栋昌还没来得及把酸水咽下去了,紧接着又来了贴心的孙媳妇,对答起来和亲祖孙也无异了。
  鲁栋昌放射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下一息就狠狠被舒德音打脸了。
  “祖父,德音今日前来,是自请下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