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掳走
作者:牧野少年      更新:2022-03-04 03:10      字数:3089
  却说舒德音和许韧两人分别后,本是要回去的。
  只是那碧影撩开车帘,好风景看不足的样子,倒叫舒德音笑了。
  “不若再去瞧瞧布料首饰吧,日后姐姐在庄园里弹琴,总要体体面面的。”
  她都说是为了琴师的体面了,碧影自然不推拒了:万万不能丢了哥儿的脸呀。
  舒德音对女孩儿当真是耐心的,认认真真坐在绸缎庄子里,看着碧影在眼前比划了各色的布料,每一种都说了自个儿的意见。
  那绸缎庄子的掌事娘子都不由咋舌:世上竟有这么温柔的哥儿,莫不是在脂粉窝里养出来的?瞧着是将姐姐捧在手心里的情形,日后娶了媳妇,该当如何恩爱体贴呢?
  再一看,只见舒德音眉眼清晰,白生生的一张脸儿,虽然尚幼,已能看出几分风流体态。
  美中不足,就是在轮椅里坐着。
  掌事娘子多少嗟叹,陪着选料子都多了几分殷勤:便为了多听几句那哥儿的清脆笑语,哪怕他们最后什么都不买,只是空着手出门,她也没有半句怨言的。
  舒德音并不缺钱,不光给碧影买了,身边的丫头婆子,并红袖招里的姐姐们,谁都没有落下。
  掌事娘子啧啧叹息,上楼见了交好的娘子,忍不住就多说了几句。
  “……当真是从没见过的好样貌,比之观音菩萨面前的仙童,只怕都要好看几分。偏生也不是男生女相……对待女子何等的温柔呢,我初时只当是有腿疾,只能和姐姐妹妹顽,这才小意待着。可听那姐姐的意思,只是出了事,很快将好的。唉,这样的儿郎,当真不知哪家的福气得了去……”
  她这头絮絮叨叨的,身后一群人听在耳边,为首的人就挑起了眉。
  “你说的是哪家的小公子?”
  掌事娘子闻言,慌忙回身,见了那华裳艳容的女子,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长公主……”
  云阳长公主最不耐人含含糊糊的,只朝她点点下巴:“你方才说的,是哪家的公子?”
  于是,舒德音等人刚在首饰楼里坐下,一本厚厚的首饰册子还未翻开呢,就有几个黑面侍卫推门而入。
  阿停和阿司绷紧了神经,拦在来人面前。
  舒德音拍拍碧影的手——她如惊弓之鸟跳了起来。
  “不知来者何人,找在下有何贵干?”
  那几个黑面侍卫办老了差事,一见舒德音的长相,便知道是那掌事娘子说的人没错了。
  “我家主人听闻公子长得出色,想请公子移步一见。”
  何等的嚣张之言,舒德音眉头皱紧了:“贵主人是哪位?”
  那就不能多说了,京中云阳长公主惹不起的人,几乎是没有的。一个从没听过的小公子,能是什么显赫的人家出身?虽然丫头婆子围了一圈,想必也就是哪里来的富商出身罢了。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一方要强硬地带人走,一方肯定不会束手就擒。
  阿停和阿西就同黑面侍卫动起手来,呯呯砰砰的,将个雅间砸得稀烂了,也并没有人来瞧:黑面侍卫一进店,都知道不是好惹的。客人彼此间的事情,首饰楼哪里敢插手呢?
  况且,打成这个样子,想插手,也是有心无力啊。
  对方有四个人,阿停和阿西再是艺高人胆大,也不是敌手。
  舒德音也看出来了,厉声喝道:“住手!”
  阿停反应最快,一跃回身,护在舒德音的身侧;阿司却是打到兴起,偏不信这个邪,定要分个胜负出来。
  舒德音左右看看,叫清河捧了个硕果仅存的花瓶来,猛地在地上砸碎了:“还不住手么!”
  黑面侍卫一试便知,这位小公子身边的并非什么充数的侍卫,武艺当真是高强的。
  他们倒比阿西更快地闪开,抱拳对舒德音道:“我家主人只是听说公子事迹,一时好奇,想见见公子。公子不必如此抗拒。”呵呵,多少硬气人一到了长公主面前,就软了骨头呢!
  舒德音已认清了现实:“几位带路吧。”
  阿司不甘:“公子!”
  舒德音朝她摇摇头,瞥了阿停一眼,阿停便推着她往外走。
  出得首饰楼,趁着马车过来的空挡,阿停忽地松手,人影已离了几丈远。一名黑面侍卫反应极快,立马追了过去。
  舒德音只看着领头的那人:“这位大哥,我不过是令手下回家报个平安罢了。须知我家在京中并不是没根没底的人家。我也不知贵主人要请我做客多久,万一家人久候不归,着急了就不好了。”
  黑面侍卫没说什么,云阳长公主不过起了好奇之心,到底要不要收了这哥儿做入幕之宾,谁也说不准。此刻并没有什么必要闹大了。
  你说说,你家主人要找入幕之宾,你早说啊!人舒德音直接告诉你,咱是姑娘家,没那个功能,不是万事大吉了吗?偏要避讳几分,云遮雾绕的,闹了个大乌龙。
  只说阿停叫人追赶着,也来不及回去搬救兵。她脑子一转,一路就往食肆去了,心里拜遍了漫天神佛,只期盼着小顺王爷当真去了食肆用饭。
  看了食肆招牌,一股气提着半分不得放松,扑了进去就问:“小顺王爷在不在?”
  便是在,人家也不能说啊!
  今日在堂上看顾的是三掌柜,便是王三舅舅。他是见过阿停的,一见之下,眼睛就眯了眯。
  “不知您是?找小顺王爷有何贵干呢?”
  阿停哪里知道他是装相呢?当即不提舒德音,只道:“我是小顺王爷家的丫头,来寻王爷有要事。还请掌柜的告知一声,王爷在哪一间用饭?”
  王三舅舅似笑非笑的:“我看不像吧?王爷家的丫头哪里会如此粗鄙,大呼小叫的?”
  他听多了王三舅母的枕头风,对舒德音那是一等一的不待见。看着阿停着急,难道还要急人之所急不成?
  换做阿司在这里,只怕就要暴起伤人了。
  阿停只是凉凉看王三舅舅一眼,推开了他就往楼上的雅间去,一路走一路喊“王爷”。
  王三舅舅气得口鼻歪斜,支使着小二们去拦,谁拦得了阿停?只得让她畅通无阻去了。
  王三舅舅追在后头,阿停到了小顺王爷面前,还未说话,他冲过来一把拉住了。
  “王爷,恕罪,这不知道是谁家的丫头,没规没矩的冒犯了王爷。再不会唐突了。”
  阿停将他甩开,王爷的护卫雷电般上前将他拖走了,从始至终,连话都没和小顺王爷搭上一句。
  隔壁的雅间的人再也坐不住了,忙行了出来,本是要去为王三舅舅解围,听了阿停着急的话语,又站住了脚。
  “……将少奶奶掳走了……”
  小顺王爷行走如风地出来,紧接着是阿停,再是嘴抿得死紧,眼中酝酿着风暴的许韧。
  他们在长长的回廊里头也不回地离开,留给那人的唯有刹那间在泪水里模糊的背影,以及王三舅舅丝毫不体面的求饶声。
  “玥儿,你替舅舅说句话。舅舅纯是好心啊!王爷在这里用饭,咱们只有伺候好了,哪里敢让人惊扰了他呢?玥儿……”
  许玥已听不清他的声音了,她脑海里只有那一张压抑着担忧的脸。
  若今日是我遇险,你会如此焦急吗?你……不会的。
  小顺王爷一行人赶到时,那绸缎庄子的掌事娘子已经只会磕头如捣蒜了。
  “长公主将小公子带走了。婆子真的什么都没有说,婆子该死……”
  “长公主?云阳?”
  这却是不太好办,因着历史原因太复杂,小顺王爷作为京中的小透明,一向只和老燕王那一支往来的。他要掺和进去,只怕带不回舒德音来,还要将事情搅合得更复杂。
  “守正,只怕还要找你老姑父出面。”
  许韧却皱了眉,这事不太对:“阿停,长公主的人来寻你主子,是什么情形?”
  阿停原原本本说了,疑云也升了上来:“……却是不识得少奶奶的模样……”
  那就不是冲着“舒二小姐”或是“许三少奶奶”去的。
  “长公主如何起意要去带那个小公子,你可知道?”问的是那个掌事娘子。
  人家也不敢知道啊:“婆子……婆子不知。”
  小顺王爷那个着急啊:“甭管什么意思,先叫你老姑父把人要回来再说!”
  云阳那就是个疯婆子,谁知道她把舒德音拉去要做什么?早点把人救出魔爪为要啊。
  许韧还是盯着掌事娘子不放:“那你只说,那时是个什么情形。”
  掌事娘子想了想,这个是能说的,赶紧着把自己的话复述一遍给贵人们听了,许韧闭了闭眼,将人斥退了。
  小顺王爷似懂非懂的:“这……这是几个意思啊?”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就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这事说起来好像极简单的:等云阳长公主知道了舒德音是女儿身,再没有扣着不放的道理。
  可许韧深知人心不是这么回事,尤其是云阳长公主,她本就有些左性的人,只怕恼羞成怒,要生些枝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