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意外
作者:牧野少年      更新:2022-03-04 03:09      字数:2208
  舒德音再知道于礼不合,也忍不住对许韧呲了呲牙。
  “学生真是恨自个儿,若是用上先生教给我的手段,去对付古先生,那也不必惹一身嫌疑了。”
  许韧浑身一震,舒德音已挥手朝着先生们和师母告辞了。
  她的轮椅还没推出门外,古先生的好基友——裴先生,已眯着眼将许韧盯牢了。
  “教学生对付古先生?来,说给我听听,你都有些什么好手段?”
  轮椅和马车再平稳,那轻微的震荡也痛得舒德音死去活来。
  她有点模糊地想着几个月前的自个儿,为了从二太太的人手下逃出来,手被磨得白骨森森都面不改色的。如今是有什么变了呢?竟娇气成这般了?
  她软在许瑷的怀里,又想,怕是因为有了会心疼她、为她落泪的人,所以她便爱娇了几分。
  许璐才不心疼她、为她落泪呢!看了她这幅鬼样子,简直能骂一句笨蛋。
  “你个小丫头,没功夫没马术的,凑什么热闹啊你!”
  好好地躲在一边保平安不成么。
  舒德音讨好地对许璐笑:“我下回定听了二姐姐教导,做个缩头乌龟的。”
  听听,这说的是真心实意的人话吗?许璐倒想再“教导”她几句呢,看着她忍痛到快要裂成三瓣的嘴,算了算了,先记着罢。
  许寻峪在妈妈的怀里,睁着大眼睛看着舒德音。
  从前看舒德音都是向上或是平视的,冷不丁居高临下,舒德音又口眼歪斜(舒德音:?),他竟认不出来了。
  许寻峪指着舒德音,“啊”了几声,半天想起来要怎么问:“⋯⋯啊,啊⋯⋯哪个?”
  许璐又好气又好笑:“你三婶婶!”
  许寻峪知道三婶婶,但不认识这个陌生的女子啊:“不!不是!”
  他生起气来,对着许璐嘟嘴巴。
  许璐也不理解他什么意思,倒是许瑷,想了想,问:“峪儿是说,眼前的不是三婶婶?”
  “不是!”绝对不是!
  舒德音这就心酸了,同时失去健康的腿和许寻峪软萌的爱,她不相信自己有这般倒霉。
  “峪儿,是我啊,三婶婶啊,”想想不对,又挤出笑来,“我是姑姑啊。”
  “不是!不好看!”
  许璐:大仇得报,让我叉会儿腰。
  许寻峪却又后悔,觉得那样说是不对的,自己说错了:“丑!”
  斩钉截铁盖章了,还认真点点头:这回准确了。
  被他刺激得哟,舒德音简直是哭着睡过去的。
  在梦里,她走路一瘸一拐地,半天走不出十来步。大家伙同去春游,人家放风筝啊,打马球啊,只有她孤零零地坐在草地上。
  她正伤心呢,许寻峪蹦蹦跳跳走过来,歪着头盯着她,下一刻,已是笑得前仰后合:“丑八怪!”
  舒德音又难过又生气,觉得峪儿怎么这样呢,以貌取人是不对的啊。
  场景变换,她到了姑姑的凤仪宫中。姑姑怔怔立在阴影处,前方的大殿里,洪元帝和赵语嫣、郑莹莹还有一群女子追逐嬉戏。
  她看到舒皇后的脸上有泪,眼中有阴霾。她想走过去抱一抱姑姑,告诉她“您不喜欢他,就不会受伤啦”。可她瘸着腿,怎么都走不过去。
  她正着急得满头大汗呢,场景又是一变:赵宽提着一副绊马索,竟是勒住了舒灼华的脖子,眼见着姐姐挣扎着再喘不过气来了,她冲了过去,不过两步,已然重重跌倒。
  她望着舒灼华充血红肿的眼睛,努力向前爬,姐姐,我来了,我这就来了。
  爬了一步,身子一轻。她竟是被许韧用两根手指头就拎在手里,提在半空中荡秋千。
  “舒德音,我瞧着你就是罪魁祸首,快快束手就擒。”
  舒德音胆战心惊地,就怕许韧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不小心就把她呱唧摔地上了。
  怕什么来什么,许韧装相地将她一抛,再一抛,哎呀,手滑了。
  舒德音直直摔到地面上,竟是腹部着地,紧接着就是毁天灭地的剧痛。
  活生生把舒德音从梦里痛醒了,她泪流满面;什么仇什么怨啊⋯⋯
  舒德音哆嗦着唇,本想忍一忍不将丫头们闹醒。
  可那疼痛竟十分邪性,有了生命一般,从腿一路爬到小腹。一抽一抽的,怕是能把肚腹里头的经脉揉成一团,打成疙瘩,再被一双暴力的手奋力扯开,生生扯得七零八落的。
  她只能让呻吟溢出咬紧的齿间,手死死地按住小腹。她直想将右腿齐根砍断了,再将肚腹剖开,把里头的经脉血管一根根捋直。
  清河和阿英奔过来时,见她竟是这般模样,吓得不轻。
  清河甚至拉了阿英,胡乱道:“你们可有什么止疼的秘药,拿出来给少奶奶缓了这一阵也好啊。”
  阿英要有那东西,早就拿出来了。而且大夫也说了,既然接好了,便不能再给开麻沸散,唯恐她吃多了损脑子。
  舒德音胡乱吸着气:“肚子⋯⋯肚子痛⋯⋯”
  曹妈妈也守在外间,听了里头的动静进来:“可是要更衣?”
  舒德音咬牙摇头:“不是那样的痛,是⋯⋯扯着筋的痛。”
  曹妈妈上前来,搓了搓手确保是热乎乎的,轻轻探手进被子里,摸了摸她的肚子:“这里?”
  舒德音感受了一下:“下去一点儿。”
  曹妈妈顿了顿,从善如流地移动到她小腹的位置:“这里?”
  舒德音下唇都咬得发白了,只哼了一声,曹妈妈便有了八分的猜测。
  “您往下摸摸小裤。”
  清河还有阿英也似乎明白了什么,面面相觑:不会有这么巧吧?
  真有这么巧:就在舒德音断了腿行动不便时,她的天葵,不期而至。
  这下子,三个人都应付不来这局面。清河叫了清宴来,又把孙妈妈请来了;阿英也叫醒了阿西和阿司,一时间内室里挤满了人。
  舒德音红着脸——半是痛的,半是羞的——,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两位妈妈:“不用这许多人吧?”
  曹妈妈就算给她听:“自然是要的。总不能就这么糟污着,要去烧了水来,想法子给您⋯⋯”洗澡就不用想了,擦一擦敷衍着吧,“婆子们倒是给您把要用的物事备好了。只是放在箱子里这许久,也不能直接用,必要再洗了烘干。待会儿换下这一身衣裤,再换上新的⋯⋯”
  这可算得上大工程了:才是接骨的当天晚上,一不小心错位了咋办?且受着这围观的阵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