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撒娇
作者:牧野少年      更新:2022-03-04 03:09      字数:2083
  “你说,师母知无不言。”
  “为什么⋯⋯大夫不事先备好了麻沸散啊?他真的有点靠不住啊!”叫他给我接腿,学生有点不放心啊!
  大夫险些扑倒在地,只得自己硬着头皮解释了:“少奶奶,实在是,给您灌过麻醉散的,谁知道您不太受药性啊!”
  还以为灌了药就可以随意施为,可谁知道你又醒得这么快啊!
  舒德音:怪我咯?
  师母也觉得慌乱中想得不周到,没能多备着两碗药,实在是叫孩子受苦了。又是一阵心疼,舒德音反笑了出来,一边吸冷气一边牙齿打颤一边咯咯笑的,着实有些叫人害怕。
  “阿稳啊⋯⋯”
  许瑷都没力气应她,只泪眼盈盈看着她。
  “你下次抄佛经带着点我吧!我好像确实有点,流年不利⋯⋯”
  许瑷不知该哭该笑:“我明天就去寺里为你祈福。”
  舒德音摇头:“不行⋯⋯”
  她对着师母乖巧地一笑:“明天要进学呢。”
  好好好,你勤学上进是个好学生,师母知道了山长知道了先生都知道了!
  端的是个大阵仗,又喝了一大碗的麻沸散,精神抖擞的:“大夫,来吧!”
  大夫有点疑虑,手小心地搁上了她的腿:“疼么?”
  她摇摇头,一挥手:“来个痛快的!”
  大夫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勇敢,想必两碗麻沸散叠加起来效果喜人。
  他再微微用了点力,舒德音的双手就跳舞似的摆起来了:“不成不成不成。”
  大夫只得停了半息,等药见效,舒德音再次下定了决心,把帕子塞嘴里:“来!”
  大夫再来,她只咬着帕子,用力得腮帮子鼓起来。
  大夫正要感叹这孩子倒挺坚强,她已吐出了帕子,哇哇乱喊起来。
  “我不接了不接了!大夫放过我吧!不接了不接了,”喊着,又可怜巴巴看着师母,“师母,快救救我,不接了不接了。”
  简直是仗恃着病人的身份,刻意求抚摸求亲亲抱抱举高高了。
  师母也只能坐到床头来,将她搂在怀里,摸着头发抚慰她:“只疼一会儿,接好了,就全不疼了的!”
  这话,也只有孩子能信了。
  舒德音可不是个孩子啊,她是个很成熟、有判断能力的大人了:“许先生好好接受了我的道歉我才接!”
  隔着屏风,外间就有个没好气的声音响起来:“接受了!认真接受了!”
  她得寸进尺:“宋老先生也不生我的气才行。”
  又有个声音急急道:“不生,不生,本来就没生气。”
  她苍白的脸上就浮起笑容来,这回简直是蹬鼻子上脸了:“古先生也不逼着我专精数学那我才⋯⋯”
  根本就没容她说完,那个没好气的声音已经发出不容辩驳的指令:“接!现在就接!”
  大夫一哆嗦,下意识伸手,这么一推那么一拧再如此一按这般一拉,舒德音惨叫一声,脸埋在师母怀里抖如筛糠。
  许瑷已然软倒在徐掌珠怀里了,阿司和清河死死按着舒德音的身子,脸上也是汗出如浆。
  外间坐着宋老先生、许韧还有裴先生三位,听着里头的惨叫声都忍不住嘴角抽搐。
  尤其是许韧,他也才经历过断腿的黑历史,这下子把他的记忆都栩栩如生地带到眼前,他简直跟着腿生疼起来。
  他叹口气:“也不知道大夫什么时候弄好,早点出来也替我复诊一下多好。”
  这还是人话么!宋老先生和裴先生都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他还坦坦荡荡看回去,甚至给他们展示自个儿腿疼痛的部位。
  “从这里,到这里,现在可痛可痛了,再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痛的⋯⋯”
  他在舒德音杀猪般惨烈的叫声中,说着“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痛的”,宋老先生想替舒德音打死他:“你还有同理心吗?”
  许韧想了想,一拍他方才还“可痛可痛”的腿:“我就说为何如此疼痛呢!原来是我太有同理心,竟对他人的痛苦感同身受呢!宋老先生⋯⋯”
  他洋洋得意看着面前吹胡子瞪眼睛的宋老先生:“我还记得从前您说,我压根就不是做先生的料,如今您可服了?像我这般关心学生到同痛同悲的先生,还有谁?还有谁!”
  不管有谁,横竖在这个房间里,宋老先生和裴先生肯定是在“感同身受”的师德比拼中,毫无悬念地败北了。
  宋老先生已顾不得舒德音了,只对许韧的“不要脸”难以置信。他脑海里有许多批判的长篇大论,但他都觉得无法准确形容自己的心情。
  还是裴先生,简单二字,戳中他的心声:“xx。”
  裴先生,这位德高望重的经学先生,在私底下,原来对市井骂人话颇有研究。
  他每每体察世俗民情,时常在看了粗莽之人相骂时迈不动腿:语言着实生动有趣,得劲!大俗即大雅!
  宋老先生作为礼学先生,早就为自己一瞬间的舒爽忏悔了,只对那裴先生严肃道:“非礼勿言!”
  许韧也谴责看着裴先生:“先生慎言。”
  裴先生动了动耳朵:“咦,接好了?”
  许韧和宋老先生都是身子一松,看向内室的方向,隔着屏风,确实没了舒德音呼痛的声音。
  白马是被柯先生和徐掌珠、阿司、涉水合力绊住的。
  放倒在地时,柯先生仔细查看了,一个尖锐的铁钉连通马鞍和马背。用了巧劲将马鞍取下来,柯先生探手在马背上慢慢摸索。
  在白马的哀鸣声中,柯先生心中沉重不已:即便将铁钉取出来,这马也大概率再不能跑动了。
  赵语嫣呆呆在白马身边跪着,好久了才惊魂未定:“先生!”
  柯先生看过来,她已泪流满面:“有人要害我!”
  柯先生没有说话:这个铁钉总不至于是自己跑到马鞍上头去的。那到底是何人放置?为何放置?针对的是否便是赵语嫣?
  “先生们自会查探清楚。若真是有人存心害人,书院断不会姑息!”
  牧弘在后面接了这一句,等赵语嫣走了,他便问柯先生:“你可有什么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