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王爷
作者:牧野少年      更新:2022-03-04 03:09      字数:3086
  等见了小顺王爷,那小顺王爷才叫一个浮夸:厚实的大掌往桌上一拍,许厚琦和阿司差点没扑过来护住舒德音,好免遭小顺王爷的毒手。
  “好个许守正!这么好的一个小姑娘,他也忍心编排,硬是把你说得跟个妖婆是的!枉为人师,实在枉为人师!许家少奶奶,你放心,我从此只和你这等人品端正的人来往。什么许先生许后生,再不配和咱们做朋友的!”
  舒德音这回倒是穿了男装来,小顺王爷看着这个俏生生的小哥,真个喜欢。
  “别听你先生的胡说八道!我这双眼看透了太多,一眼就知道你是个好的!”
  舒德音低头笑着,再抬头时,就道:“王爷您的演技实在出众。”
  “啊?”
  “您同许先生,是交情极好的朋友吗?”
  小顺王爷还急着紧跟剧本走向呢:“什么朋友!割袍断义了!以后我就是你们的朋友!”
  舒德音被逗得止不住地笑,连许厚琦都看出端倪来:小顺王爷即便和许韧割袍断义了,也犯不着来和三嫂牵扯啊!据他所知,小顺王爷并没有不良的癖好啊!
  “王爷,我猜,定是因着我是个不知感恩的人,竟因了先生在其中帮忙就萌生退意。先生不想叫我丢了这桩好事,更不想叫我承了他的情为难,所以和您闹这一场是么?”
  小顺王爷又是一拍桌子,这回大家都习惯了,只把自己面前的杯子护住就是了:“他说你是个聪慧的,竟没有夸张。”
  舒德音又软弱了一下:“先生还说我什么了?”
  “说你不想欠他人情,要给他一成干股买断牵线的情分。”
  许厚琦“啊”地一声,古怪地看了舒德音一眼。
  舒德音莫名就矮了一截,小心翼翼看着许厚琦:“所以我做的很不妥是吗?”
  许厚琦简直不敢相信,这么傻不愣登的事情,居然是舒德音干出来的——她不是智计百出,在府里危机时,都能出主意对付朝中重臣吗?这智商下降得有点厉害啊!
  好吧,舒德音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不是什么正常人干出来的事。
  她有些虚弱地看着小顺王爷:“先生很生气吧?”
  小顺王爷点点头:“气得心肝肺都痛,道德受到了很大的侮辱,情感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从此怕是不敢再做好人好事,更不敢给人牵线搭桥了。”
  舒德音:⋯⋯
  许厚琦:⋯⋯我竟白崇拜了三嫂这许久!把天才少女的人设维持下去,有这么难吗?
  小顺王爷紧接着又笑眯眯看着舒德音:“干得好!叫他自诩清高,还当自己餐风饮露活着呢!黄白之物才是人间的真理正义。感情值什么?凡是不舍得给钱的,都是假模假式!舍得掏钱的,才是真感情啊!你先生迂腐,不懂。”
  一席话说得舒德音竟然有些心有戚戚怎么回事!
  小顺王爷胡说八道起来那是能把人忽悠得找不到北啊!他的良心也不会痛,不像许韧似的,他压根就没有半点会带坏小朋友的忧虑啊。
  “你别怕,租金多多的给,我不怕你用钱来侮辱我!”
  许厚琦简直没眼看啊:这小王爷,年纪一大把了,怎么这德行啊!这三嫂要不是女儿家,他能搂着肩膀叫一声“弟弟”,再把你哄得把命掏出来给他啊!
  舒德音觉得出来见人还是好的,见了许多不一样的人,接触了许多不一样的思想和作风,想问题的方法就不一样了。
  比如非黑即白的接受或拒绝别人的好意;比如你要不支持我那就是反对我,等等等等。
  舒德音同小顺王爷好好说了开西园子的计划,笑道:“王爷是个爽快人,我也同您直说了。我并不想打着定远侯府的旗号做这个事情。但没根没基地操持这么大的营生,我虽然天真,也知道必有许多台面下的不易。因此,是真真想巴结了王爷,借王爷的名头用一用。”
  小顺王爷没有说话,舒德音就硬着头皮继续道:“王爷若是愿意,不如还是按先生那个主意,以您的庄园入股,对外也只说是您的生意。”
  她说了,就忐忑地看着小顺王爷,一意想着他若是拒绝时,那便如何再劝一劝。
  “要用我的产业,要借我的名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在沾我的便宜?”
  “是⋯⋯好像是有点。”
  小顺王爷隔空点点她:“面皮子嫩。你记得了,出来做生意,没人会同情怜悯你,更没人会委屈自个儿。你以为我答应了你先生,便是为了两人的情意勉为其难给你开方便之门么?”
  舒德音不说话了,她若不是这么想,也不会觉得欠了许韧太大的情,无法承受了。
  小顺王爷施施然站起来,笑道:“你且想一想,若是想明白了,同你的先生说一声,到时我们再谈吧。”
  舒德音简直想哀嚎一声:所以许先生这一茬是绕不过去了是吗?她很想逃避一阵子的啊!
  既然出来了,那小顺王爷还兴致勃勃邀请他们去望江楼听清谈:今日休沐,国子监和云集书院的学子们相约,在望江楼论一论治学之本。
  舒德音还不好意思看了许厚琦:“啊,为了我的事,倒害的你不能去参加盛会了。”
  许厚琦摸了摸头,没好意思说:许厚珏倒是有份参与的,只是他自己有些不学无术,连做听众都容易迷糊啊!
  舒德音当然不能真的跟小顺王爷还有许厚琦出去招摇过市。
  于是就分开了,许厚琦叫小顺王爷拉着先走了。舒德音在雅间里又坐了半响,才走了出来,准备去望江楼听一听。
  才走出大门呢,就见一个人在不远处站着,对她微微一笑:乱语先生!
  舒德音站了一息,并没有往前,而是径自往马车走去。
  这下乱语先生不淡定了,眼看着她要是爬上马车走了,也只能把姿态放下来,快步过来喊道:“舒二⋯⋯公子!”
  舒德音这下子真觉得这就是个跳梁小丑了:都说到那份上了,还来可着自己纠缠,想必真是没别的能为了。
  她直接就上了马车。那乱语先生再生气,也只能一把拉住她的马缰绳,倒把车夫吓了一跳。一马鞭子抽过去,乱语先生只得闪开了。
  舒德音看了颇有些唏嘘,冲着这点狼狈,道:“乱语先生别来无恙。”
  乱语先生努力维持着仪态,道:“舒二公子别来无恙。看您出来与友人相会,想必交情甚好?”
  “我不知乱语先生说的是谁。”
  “小顺王爷,你来见的人,是小顺王爷。”
  原来是认出了小顺王爷,所以苍蝇闻臭般扑了上来么?
  舒德音心念电转,笑道:“原来乱语先生连小顺王爷都识得。你可是需要我为你引荐一二。”
  乱语先生退了一步,审慎地看向她:“公子可能够?”
  舒德音哈哈一笑:“自然能够!先生等我消息罢!”
  乱语先生这回是真疑心舒德音和小顺王爷间有见不得人的勾当了:不然他还没认真威胁呢,怎么就答应得这般痛快!
  阿停以前派人盯过乱语先生和贾老板,如今人都撤了回来,再放出去,也是轻车熟路的。
  等阿停回来汇报时,只说那乱语先生和贾老板好像有了龃龉,两人颇有些桥归桥路归路的意思。
  那如是观还好好开着,讲的都是从前的话本子。但如是观本就主打针砭时弊的旗号,话本子只讽刺些旧人旧事,实在令人索然无味。
  偏那贾老板四处寻摸得用的写手,也找了几个落魄书生试水。
  要么就是用力过猛,能叫人听的面相觑,唯恐因“听”获罪;要么就是牵强附会,针砭软绵无力,可尖酸刻薄却听的人大摇其头。
  贾老板也一心求变求新,到此舒德音算是知道了:这个如是观,应当真是贾老板的产业。而乱语先生,不过是他背后一道阴影。
  舒德音在“发疯”时,把乱语先生给的那一匣子“把柄”也给烧了,后来她每每想起,都并没有什么动力去默写出来。
  光是一个杭州知州的案子,就引逗得她焦灼不安。奈何发作不得,一时也没有能力去查个底掉,可不是气闷么!
  舒德音想了想,觉着倒颇能利用一番此事。
  她又去寻了舒灼华,把乱语先生找上门来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个人多少有些本事。但蝇营狗苟的,实在叫人讨厌。我想着,他怕是也控制不住那贾老板,正是绝望的时候。撞见了我和小顺王爷见面,自然当成一根救命稻草,只想威胁了我,去贴上那小顺王爷。”
  舒灼华简直连瞪她一眼都当自己浪费表情了:“你还是尽快将那园子建起来,在自己的地方见人,总归不怕别人的眼睛盯着。”
  舒德音就睁大眼睛:“你竟没有训我,又叫人抓住了把柄?”
  “我算是瞧明白了,你如今正是人憎狗嫌的时候。你不怕人抓住了你的把柄,你巴不得人抓了你的把柄,送到你面前叫你咬一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