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衬托
作者:牧野少年      更新:2022-03-04 03:08      字数:3122
  闹腾了这半天,回到府里也晚了。
  两人照例去许璐院里看许寻峪,又被教训了一通:丢下她出去快活!没有姊妹情意!过分!
  这段时间府里只有这几个人,许璐难免寂寞了些。
  纵然能有许寻峪排遣一二(许璐:!!峪儿是给我排遣寂寞的吗?分明是缠住我脚步的嘤嘤嘤嘤婴⋯⋯),但如何能有手帕交们在一处谈笑来得松快呢?
  舒德音就同许璐保证了:下个休沐日,她来照管许寻峪。许璐便出去访友去吧!好生玩个一天!
  结果许璐千盼万盼的,好不容易到了这一天,正好是忠勤伯府安馥儿的生辰。她精心选了礼物上门,却根本没有想象中开怀,反而是早早就气鼓鼓回来了。
  回来时舒德音和许瑷正扶着许寻峪在暖炕上练走路。他脚还是跟软面条似的,但两个人好生扶着,也能假模假式地迈几步。
  许璐本是回来就要狠狠瞪舒德音一眼的,只是看她那么有“婶母爱”地照看峪儿,峪儿也是笑嘻嘻的极乐呵的样子,许璐就迁怒不来了。
  但心里的气总要有个发作的对象啊!她并不是个憋着自苦的性子啊!
  于是板着小脸蛋在一旁重重坐了,把个茶盏、点心盘子碰得叮叮作响;还时不时鼻子出气,发出一声“哼”:我不开心!谁快来认领一下我的怒气!
  舒德音和许瑷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她怎么了,都害怕变成炮灰啊!
  舒德音就举着许寻峪,递到许瑷面前,模仿着许寻峪的奶音儿:“姑姑,姑姑,你看我乖不乖呀!今天没看到姑姑,好想你!姑姑笑起来真好看,姑姑笑一笑呀!”
  许寻峪好似也被舒德音的声音逗笑了,咯咯笑着,还蹬起腿来!呵,好家伙,飞起一脚就瞪到许瑷肩膀上!
  舒德音颤抖啊!谁知道许寻峪还有这个技能啊!平时深藏不露啊!关键时候坑婶子啊!
  许璐都气笑了,抱过许寻峪在他屁股上轻轻拍了拍:“好呀,连你都欺负姑姑!”
  哎哟!这是在外头被人欺负了?
  舒德音拳头一挥:“二姐姐,谁欺负你?告诉我,揍她!”
  许瑷缩了缩脖子,她可不敢出去揍人,不过:“我帮你骂她?”
  许璐有再多的火气,也没法再迁怒,只得隔空骂那起子捧高踩低的:“什么东西!我算是看错了人!以后再不用往来的!”
  原来她本想今日在家里开一桌小宴,单请几个玩得好的手帕交。不过大家都回了帖子,说那日是忠勤伯府安馥儿的生辰,她们要去贺寿。
  许璐原还有些奇怪呢,因为大家原来同安馥儿不算亲热,如何就去贺生辰了?
  她还去问许瑷呢,许瑷也说不知道这回事:
  三夫人虽然出自忠勤伯府,但三房并没有嫡女;许瑷的姨娘又是安家隔房的庶女,安家的小姐们觉着同她相处起来不好算这个关系,和她并没有什么交情。
  许璐迟疑了许久,还是备了礼物,给安家写了帖子说要上门——她就是想同自个儿的好友聚一聚。
  好嘛,去了大家都围着安馥儿转,没口子的赞美。
  冷眼看了半天,许璐总算是明白了:安馥儿得了舒皇后一柄如意,都说她是内定的四妃人选,大家赶着来烧热灶呢!
  许璐就无语了:平日里大家都是清高的,出身都不差,怕是以前看安馥儿都是眼高于顶的。何至于就来巴结她了?巴结她能得着什么好处?安馥儿自己都不一定能进宫呢,难道她就有这个能为把你们拉拔进去?
  想不通,真是想不通。不就是一个做妾的位置,真就让大家疯魔了么?
  她不是个心机深沉的,当着昔日的手帕交,实在没有忍住,不由就露了点态度出来。这下好了,不是揭人家的面皮子么?
  塑料姐妹花友谊的小船当场破裂,就有人冷笑:“我们同馥儿如何却不是你来说的,怎就将人家的交情说得这般功利龌龊!你既觉着同馥儿一向不曾深交,今日如何要巴巴来呢!”
  许璐气得哟:我来是见你们的呀!
  但她到底站在忠勤伯府的地界儿上,叫人看出来她不以为然,本就是她的不是了,难道还要为着这个吵架么?
  只能闭口不言,冷冷在一旁坐了,只等宴席结束了,她就回家拉倒。
  可哪里知道,那手帕交还把这事气呼呼说给安馥儿听呢!
  安馥儿正是得意的时候,当下也冷了脸:“定远侯府地位超然,我原本是不配同她玩的!”
  你说两家还是姻亲呢!许璐说的,不过是从前交情不深,那是源于各自志趣是否相投的交情,难道全是看门第高低么!
  她怎么不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还有人笑嘻嘻道:“莫不是馥儿姐姐得了如意,璐儿眼红了?”
  “可别这般说!璐儿的弟媳妇,正是皇后娘娘的侄女儿。这辈分上就不对!璐儿为着这个,春日宴都借故不去呢!”
  “璐儿还讲究这个?我却知道她家的三少奶奶最是不被世俗拘束,难道竟还在意这些?”
  这群人也是可笑了,她们对那个位置趋之若鹜,便以为人人和她们一般了。须知有些人不去争,不是不能,而是不为!
  许璐便觉着夏虫不可语冰,何必同她们一般见识呢?意兴阑珊地回来了。
  可路上,又生起气来:我怎么就是瞎了眼,和这么帮子人姐姐妹妹地顽了几年!竟还不如一个舒德音懂得我呢!
  是的,她不得不承认,连舒德音都懂得她那份骨子里的清高和骄傲的。
  她腾地就生起气来:好你个舒德音!你懂得那么多干什么!尽显得你的玲珑剔透了是吧!你是要活生生把我衬托成一个瞎了眼的大傻子啊!
  得,就为了舒德音理解她懂得她,她生了一路的气!
  这些弯弯绕绕,当然不好意思说给舒德音和许瑷听。
  她抱着许寻峪,只道:“姐妹们大了,心思性情和以往不一样了。志不同道不合的,不来往便不来往罢了!”
  是啊,倒未必是从前瞎了眼。只不过从前不曾有那许多诱惑和野望,大家都是天真单纯的小姐;如今却不是了,大家一齐长大迈进婚姻市场了,说不得,从此就昔日姐妹变情敌了。
  想着这些,她又想通了。
  清河最近也在发生重大变化。
  她很惊慌地发现:她十分想念铁七。
  明明发现了铁七和铁三感情深厚(?),明明告诉自己要收起不该有的念头,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啊!
  那天舒德音在同阿停说起南边的一些营生,阿停说到了铁匠铺子。
  那清河一听个“铁”字,就丢了魂了:拿凉透的水给舒德音倒茶啦;把舒德音特特挑选出来、最好的书法丢进火盆里化了啦;提了吃过的食盒出正房,在门口站了会儿,记不得自己要干什么,又返回来,看了看手里的食盒,把里头的空盘子摆了一桌啦⋯⋯
  四阿看了摇头,孙妈妈和曹妈妈看了沉默,舒德音看了流泪:那是我最近写的最好的馆阁体书法呀!山长对我不满很久了!
  她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把清河清宴和四阿召集到一起——波心和波光还太小了,就等下一波再开展两性关系专题讲座吧!
  她倒忘了,自己比两波更小呢!怎么就厚颜无耻当起了讲座的主持人?
  唉,自从听了赵雁和舒嘉言之间的故事,舒德音觉得自己比眼前六个人的所知,恐怕还是要深刻一些的。
  两清四阿:哈?少奶奶你是对自己有误会,还是对我们有误会,或者,你是对“男女之情”这个东西有误会?
  舒德音不管!她们是她的丫头,她就要担起责任来!
  孙妈妈和曹妈妈:婆子很情愿为少奶奶分忧!
  好吧,舒德音就是想和她们座谈一下啦!赵雁所说的生死不渝,清河的魂牵梦萦(清河:好像也没到那地步啊少奶奶!),都叫她十分好奇。
  须知她实在无法代入其中:若是脑补一下她和许厚璞,怎么感觉,十分不自然呢?
  几位豆蔻少女表情都很凝重,还以为舒德音要和她们讨论关乎前程命运的重大问题。
  等到舒德音清清喉咙,问“你们对婚事有什么看法”的时候,她们瞬间就凌乱了。
  阿司一挥手:“没什么看法!少奶奶您自己开心就成!我们听您的!”
  舒德音震惊了:竟然!这么草率的吗?我只有十三岁,你把婚事都交给我,这压力太大我不能承受啊!
  清河和阿西不知为何就对视了一眼。
  清河:“少奶奶无论怎么做,我们都支持您!”
  阿西也道:“您怎么决定,我们都跟着您走就是!”
  舒德音表示茫然:这是你们的终身大事,为何要支持我啊?还有走?走到哪里去啊?
  大家也糊涂了:“少奶奶您说的,难道不是您和三少爷的婚事吗?”
  舒德音更是一头雾水:“我和三哥的婚事?我们的婚事有什么好说的?”
  “那您说的婚事是?”
  “你们的啊!傻丫头们!你们也要嫁人成家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