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线索
作者:牧野少年      更新:2022-03-04 03:07      字数:3159
  一整堂课,个个都是安静如鸡。秦玉儿趴在座位上,一直没把头抬起来。
  也有同窗愤慨的:明明就是舒德音没理在先,秦小姐怎么要羞耻成那般呢!好好和先生说个前因后果是非曲直,难道先生会偏向舒德音吗?
  但也就是想想,偷眼看看坐得笔直、认真听讲的舒德音,到底没一个人站出来打抱不平:舒德音,不是她们熟悉的闺秀,她不按常理出牌的。
  她们,轻易斗不过的。
  舒德音还觉得自己胜之不武呢:“唉,她们的脸皮子要有我这么厚,这一招就不好用了。”
  她倒是忘了吸小鹿吸得神志不清时,被许韧现场撞破时,她把脸埋到小鹿身上那个怂样。
  徐掌珠快要笑死了,只拉着许瑷说个不住:“你是没瞧见秦玉儿那个表情⋯⋯”说是天打雷劈也不为过了。
  许瑷也是忍不住偷笑:“你这般促狭,都要叫你吓住了。”
  徐掌珠不以为意:“吓住了才好!我看以后谁还敢在背后嚼舌根子!德音,你不要怕的!那样的人,也没什么好来往的。小人行径,还怕得罪了她们不成?”
  舒德音也不太怕得罪别人。赵语嫣那样的,其实得罪了不得罪,也差不多。
  况且,真是得罪了她才闹到今天这个地步么?要不是赵家背后有那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赵语嫣能掀起什么水花来?
  赵语嫣若是自己有几分能为,舒德音说不得就要高看她一眼,奈何奈何。
  三个人躲在假山后面叽叽咕咕的,再绕出来时,都站住了脚:那许韧就坐在不远处,“慈祥”地看着她们。
  这真是脸皮再厚都要红一红了:在背后道人是非什么的,哪怕是闺蜜小团体内部的行为,那也羞耻啊!
  许韧半点都没有非礼勿听的自觉,还朝舒德音招招手:“舒二小姐。”
  舒德音犹疑了一下,还是磨磨蹭蹭过去了。
  许瑷和徐掌珠不放心,也跟在后面,暗搓搓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随时出手把舒德音从许韧的魔爪里解救出来的架势。
  许韧:“⋯⋯你今日是拿我做了筏子?”
  舒德音的头皮阵阵发麻,这确实是她心虚了:“先生,我⋯⋯”
  实在无话可说啊!难道要说都怪你魅力太大吗?!
  许韧板起脸,道:“拿先生作伐子,你可知错了?”
  舒德音站得笔直:虽然不好意思。但也⋯⋯没有悔恨。
  “⋯⋯赢了场口角又有什么意思?那些人找上门来,你怎不把燕王妃的名头搬出来?她荐你入的书院,自然和你连坐。”
  舒德音脑海中飞快闪过一道思绪,但太细太快,她没有抓住:“先生,这件事,我们家里已经有了计较。多谢先生关怀,但其实并不用搬出燕王妃的名头来的。”
  燕王妃做错了什么呐!好心好意要她做伴读;被拒绝了也没放心上,还荐她入书院;还准她吸小鹿⋯⋯
  也不知道她那句话没说好了,许韧就有点不高兴。眯着眼睛又盯她半响:“下次不许拿我作弄人!”
  舒德音:“⋯⋯再不敢的。”
  十分虚心乖巧的样子,许韧“啧”了一声,不是很信:“山长和宋先生时常在这里散步论道的。”
  丢了这么句不明不白的话,他就转着轮椅走了,一边转一边还抱怨:“这什么路!”
  累死他金贵的胳膊了!
  三只姑娘紧紧握住了彼此的手:逃过一劫!要是宋先生听到她们方才的话⋯⋯不敢想象,不敢想象!
  下了学,舒德音先叫许瑷回去了,她自己换了装,换了马车,去了红袖招。
  近日来了个新姑娘,叫碧影。她才起身下楼呢,冷不丁就见了个俊俏的小哥走了进来,一颗芳心撞得胸腔子都疼了。
  她痴痴迎了上去:“小哥儿⋯⋯”一开口,心也在痛,怎么就年纪这么小,“来啦?”
  舒德音哪里知道,凡是上门来的,她们都要这么自来熟的。一时还以为她见过自个儿呢:“嗯,来啦!”
  碧影的笑意更深了,拉着舒德音就往楼上返:“来,跟姐姐去坐坐!”
  这样的小哥儿,看着就觉得干净,敞亮,就觉得日子是值得过的。
  舒德音一脸懵逼被她拉着往上走,还以为她是要陪自己去见舒灼华呢!
  待要被拉到她屋里去了,舒德音赶紧扒住了门:“姐姐,我是来寻我姐姐的。”
  碧影呼吸都滞住了:“你⋯⋯你已有相好的了?”
  “⋯⋯我亲生的姐姐。叫舒灼华的。”
  碧影又活了过来!她粲然一笑,摸摸舒德音的小脸:“可吓死姐姐了!淘气!”
  舒德音丝毫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叫人吃了豆腐,被摸得晕晕乎乎往舒灼华房里去了。
  进去了也是晕晕一笑:“姐姐!”
  舒灼华捂脸,上前也在她脸上一摸:“这是什么?”却是碧影手上残留的一抹胭脂,又印到舒德音脸上来了。
  舒德音还笑呢:“那个姐姐,手好软哦!”
  舒灼华脸色变了变,其实碧影一双温柔手,真正的柔若无骨。也因了这个,叫人多少觊觎呢。
  这些她自然不去和舒德音说,只笑道:“她怕是真把你当小哥儿了。”
  碧影这人看得开,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唯独多情,喜欢好颜色。
  舒德音还挺荣幸:“那是你妹妹长得俊啊!”
  两人亲香了一会儿,舒德音就说起了正事:“⋯⋯我从来不知道爹有这么个莫逆之交。若那如是观真是爹给人开的,怎的从来不同我们说呢?”
  舒灼华也是蹙了眉头:“呦呦,你渐渐长大,又走到人前;如今姑姑看着也是起来了,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你最好的办法,其实是和过去斩断联系。无论是祖父还是爹爹的旧关系,别人找上门来,你都可以不理会。”
  舒德音点点头:“我会多留几个心眼的。我记得上回丹娘姐姐同我们说过,她是从杭州来的⋯⋯”
  于是榆钱儿去请了丹娘来。她昨夜接了客人,还没睡够呢。被榆钱儿吵醒了,脸色臭烘烘的,也懒得洗了。没骨头地挪到舒灼华房里,在榻上一倒:“妹子可是想我了?”
  “我记得姐姐从前在杭州,可听说过董培元?”
  丹娘蹭地坐起来:“怎么问起他来?”
  “害死你妹妹的,是不是有董培元的亲眷?”
  丹娘盯着舒德音,眯了眯眼:“妹子可要替我报仇?”
  舒灼华不赞同地看她一眼,舒德音已点了头:“说不定就能呢?”
  舒灼华张了张口,到底没说出什么来。如今舒德音很会哄她了,“姐姐我听你的”,“姐姐你放心”,“姐姐我省得的”⋯⋯
  其实呢?想干的一件没少干。赵宽家的事传得满城风雨那会儿,她夜夜揪着心睡不着,十万分疑心是舒德音的手笔。
  可递了纸条进去,舒德音怎么回的?“我若动手,还是会顾全赵家小姐一二,不叫她们带累了名声”。
  论据这么强大,由不得舒灼华不信。
  但丹娘不信啊:“一定是你妹子干的!就算一开始不是她,她也会跟着下手的!”说得她多了解舒德音似的。
  人家还偏说对了!哪里说理去?
  “⋯⋯那天的东道主,正是董培元的独生子,董沁文。我死都记得他的长相和嘴脸,记得⋯⋯”她压了压情绪,问舒德音:“你怎的就说起董培元来了?”
  舒德音看舒灼华一眼,见姐姐点了头,便道:“董培元在杭州风评如何?可有⋯⋯贪名?”
  “杭州瘦西湖边不远,有个近千亩的园子,亭台楼阁,假山名木,里头的太湖石就费了好几万两银子。你说他贪不贪?”
  舒德音觉得没那么简单:“你可知道那园子是在谁名下?”
  丹娘就知道舒德音是可以与之谋的人:“无人知晓!有说是苏州巨富在杭州置的别院;有说是开国的勋贵路过杭州,从前朝官员手里抄来的;有说是京城的一位王爷的私产⋯⋯”
  “那姐姐怎知是和董培元有干系呢?”
  “因为,在我妹妹死后,我想找董沁文报仇。他就是把我带到那个园子里,把我⋯⋯园子里的管家,叫他小少爷。”
  舒灼华摇头:“这不够的。江南有许多园子是拿出来租的,租约或几个月或几十年,只能说那管家是董家的。”
  丹娘脸白了白:“我去看了几次,都是那个管家在里头管事,我⋯⋯”
  舒灼华忙道:“我只说有租赁的可能。依你说的,董沁文能荒唐无耻到这等地步,董培元恐怕清白不到哪里去。”
  丹娘这才回转了脸色:“妹子,你要查董培元贪赃枉法的事情?我⋯⋯我可以去击鼓鸣冤状告董沁文,给你做个引子!”
  舒德音忙道:“姐姐先不忙。这件事到底如何,不是一时半会能查出来的。我也是得了这么条线索,想慢慢理顺了。需要姐姐时,我定然要找姐姐出力的。”
  等只剩姐妹俩了,舒灼华叹口气,道:“有件事,我本不打算托人告诉侯爷的。但你无论如何都不安静待着,便同你说了罢。”
  舒德音讨好地一笑,舒灼华揪了揪她的脸:“锦衣卫的蔡靖,他和长公主闹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