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这笔钱,莫非是舒万里留的后手?
作者:牧野少年      更新:2022-03-04 03:05      字数:3083
  送走了曹妈妈,舒德音马不停蹄又叫了铁七进来:“铁师傅,你是否可以帮我去找一趟姐姐?”
  铁七的视线就落到她手头的一个匣子上:“送钱?”
  舒德音点头:“有些钱傍身,多少有点用处。烦请你帮我同姐姐说一说舅老爷来这事,看姐姐是怎么个说法。”
  铁七应声抱着匣子出去,迎面就遇上了二太太。
  二太太锐利的目光立马黏着匣子不放了:“这是做什么?”
  舒德音皱眉,二太太都进屋了,竟没有人回报。
  紧接着,清河气喘吁吁扑进来,脸都白了:“奴婢有错!”
  舒德音问:“错在哪里?”
  清河飞快地瞥一眼二太太,低头道:“有客人进院,奴婢通报不及,请少奶奶责罚。”
  实在是今日事情多,丫头们都忙乱。一时没注意,二太太已无声无息进了正房。
  二太太将目光努力从匣子上拉扯下来,下意识开喷道:“你这是打谁的脸呢?我是你婆婆,你的院子,我还进不得吗?”
  舒德音没有理她,只对清河道:“知错就好,下次不要再犯了。罚半个月的月钱,长点记性。”
  清河躬身应了,二太太气得呼吸都不顺畅了。
  舒德音还是不理她,对铁七道:“去吧。”
  铁七就往外走,二太太急忙要把他喊住:“等等,那匣子里是什么?”
  铁七如何会听她指派,脚步不停地扬长而去。
  二太太气得嘴唇都要咬出血来:“你调教的好下人!”
  舒德音可不认领这个罪名:“母亲这话说得不对,铁师傅是侯爷一手调教出来的。且他是侯爷给的护卫,怎么是我的下人呢?”
  二太太真恨她这张利嘴,索性不同她争执:“那匣子里是什么?他带去哪里了?”
  舒德音浅笑一声:“母亲何时对我的事情,如此关心了?”
  二太太一拍桌子:“你老老实实回话,会死吗?”
  舒德音就直视着她的眼睛:“匣子里是银票,我请铁师傅去送给我姐姐。”
  二太太就猜到是这样:“你个败家子!你⋯⋯你去要回来!”
  舒德音知她从来不是什么明白人,只是糊涂到这份上,也实在出乎意料:“凭什么?”
  “你是我许家的媳妇,你把许家的银子拿出去给你那个不要脸的姐姐⋯⋯”
  舒德音已抄起手边的茶碗,信手砸到二太太脚下。
  面对吓得尖叫的二太太,她冷声道:“你再诋毁我姐姐一句!”
  二太太咽咽口水:“你⋯⋯你这是忤逆不孝!”
  舒德音眯了眯眼:“那我们便去找人评评理。我得的嫁妆,我到底有没有资格处置?”
  二太太也明白自己不占理的,又下不来台,硬着脖子道:“女人的嫁妆,谁不是要留给子女的?你这么没成算,以后拿什么给我孙子?”
  舒德音头一回见二太太这般有远见,忍不住笑出声来:“母亲,就在不久前,您还在卯着劲给三哥抬姨娘呢!您还是说清楚为好。您说的孙子,不会是预备叫姨娘们生的庶孙吧?”
  其实二太太的注意力早已被许玥成凰的事儿给转移了,近日哪有心思逼许厚璞纳姨娘的事儿。
  故而她回答起来也很有底气:“我这不是怕你受委屈,早不提这事儿了吗?你要是个好的,能和小三好好过,不胳膊肘往外拐,补贴这个挂念那个的,我还能盼着你们小两口离心吗?”
  这话说的,竟是个苦口婆心的,舒德音顺势放软了声音,道:“母亲能这般想,德音只有感激母亲的。”
  二太太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女人啊,嫁了人,最亲的就不是娘家了。是丈夫、婆婆,咱们才是嫡嫡亲的一家人呢。”
  舒德音一本正经点头:“母亲说的是。”
  二太太见她如此温顺,思路越来越清晰:“好,好。从前我们娘俩有些误会,好在一家骨肉亲人,没有隔夜的仇,这一页就揭过去了。以后,好好相处吧!咱们二房,在侯府实在不容易的。也只有依靠着彼此,挣扎着上进罢了。”
  舒德音叹口气:“母亲说的是。”
  原来,她竟不是全不懂道理,只是,选择不去懂罢了。
  二太太的心情雀跃了几分,竟伸出手拍拍舒德音,全不知舒德音一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今日你补贴你姐姐的事情,我就不说你了。只是你以后需知道分寸,再不要这般没有成算了。”
  舒德音抬起头,看着二太太,似笑非笑:“我知道了。”
  二太太又教导了她好几句,最后是带着笑离开的湘仪院。
  舒德音在原地坐了良久,清河轻手轻脚将地上的狼藉清理了,又折身进来:“清宴来了。”
  舒德音点点头,看清宴走了进来,带笑道:“让我猜一猜,清心师太来过了?”
  清宴应是,道:“上午见了嫁妆后,二太太就叫人把清心师太请来了。谈了许久,还留了饭。那头清心师太才走,二太太就往您这里来了。”
  舒德音哼笑道:“清心师太倒是个好智囊,只可惜⋯⋯”
  二太太演技不好。剧本写得再情真意切,二太太演来,遮不住眼里那贪婪的光,到底是白费了一场好戏。
  “二太太所图,不过是我这一库房的嫁妆。只是,我不信她说什么为了日后孙辈。她能压住脾气,放下—身段,定是要打主意的。”
  清宴眯了眯眼,道:“有一事,奴婢觉得蹊跷。”
  舒德音坐正了:“你说。”
  “奴婢听来的消息,说大小姐和二太太从前时常起争执。近日,大小姐那头忍耐了许多,在二太太跟前收起了一身的刺。大小姐比从前懂事了,这是说得过去的。但是,二太太也不对劲。这些日子,二太太对大小姐言听计从不说,光是那份亲热,就很不寻常。竟不像是母亲对女儿的亲热,反带了讨好的。”
  舒德音蹙眉听着,这一点,她隐隐也见过几回,只没有放在心上:“可是大姐姐的婚事有了眉目?”
  若是能说个好人家,二太太盼着姑爷提携许厚璞,讨好也是说得过去的。
  “这是另一桩蹊跷。二太太最愁的就是大小姐的婚事,誓要找个高门公子风光出阁的。只不知是不是定了人选,近日全不提这事,只道人的姻缘都是天定之类的话。多的,再不肯和身边人透露的。”
  舒德音把这事记在心里,对清宴道:“你做得很好。以后,着意多打听这件事儿,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没道理大姐姐有了良配人选,府里却没个动静的。”
  心里有道思绪像小虾米在水中划过,只一瞬间,拨开的涟漪已平息了,不见踪迹:“波心已在探查清心其人,你们有机会,多互通有无。一起看看这位佛家高人究竟是什么成色。”
  清宴应了,笑道:“师太名清心,怕是注定要栽在奴婢和波心手上的。”
  舒德音愣了一息,再一想,清宴,波心,清心:“你也是个促狭的,说不准还真是这样。这也是清心师太的孽缘了。”
  主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佛门中人,何必招惹尘世恩怨呢,可不是因果不修惹的孽债么。
  被这笔嫁妆晃花眼的,何止是二太太。连世子夫人听了,也是久久无语。
  上午她忙着过年的事,且世子要出面,她便没有去。头日那份嫁妆册子她为了避嫌,并没有去看。私心里想着,纵是添妆,怕也有限。谁知,竟是这么大一注财。
  她和二太太思维方式不一样。
  二太太初见嫁妆,全心里都是嫉妒,觉得被舒德音压下来了;接着就是想要,想抢夺过来,恨不能舒德音立时便死了,这钱财好归了小三。哪还有心思想一想,真死了,也轮不着小三,人外家是有权利来要回去的。
  还是清心耐心劝了,叫她同舒德音修好,一是保守了许玥的秘密;二呢,若是许玥真的进宫,光是打点银子,就不是小数目。侯府会拿出来么?二太太拿得出来么?
  说不得,还要着落在舒德音的银箱子上。
  清心一条条掰碎了揉开了给二太太分析。二太太遇到利益攸关的事情,并不是个傻的——真傻,也嫁不了二爷了——自然深以为然,好处这么多,就算要她哄着舒德音,又如何呢?
  等钱财都哄到手了,再算总账不迟。
  而世子夫人第一时间想的,却是:这笔钱,莫非是舒万里留的后手?
  她的怀疑,是很有道理的。舅老爷来时,虽托了余家的名,但余家目前的情况,信息灵通的人都知道,怎么就会巴巴来送添妆呢?
  那么大一笔嫁妆,余家的家业,真能撑得起给个破落的外孙女做这么大面子?
  又说是三舅爷给的,那三舅爷,不过是余家的庶子,少有人听过的。一没当官二不经商,哪来的钱?
  世子夫人想,最大的可能,是舒万里早知自家不长久,已做好了安排,这笔嫁妆,就是安顿舒德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