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是母亲将我绑出府,打算叫人卖到外地去
作者:牧野少年      更新:2022-03-04 03:05      字数:3337
  于是其乐融融(?)地吃暖锅,许厚璞这些天躲着舒德音,心里有些不自在,不停地给舒德音夹菜,嘴里也很是殷切“媳妇儿,这个好吃”;“媳妇儿,要加点辣不”⋯⋯
  舒德音投桃报李,给许厚璞添茶夹菜,不时偷瞄眼脸黑成锅底的婆婆,又是头疼又是想笑。
  她在桌子底下轻轻碰碰许厚璞,冲他使个眼色:多伺候点你娘!
  许厚璞会错意,脸刷地通红,不动声色地坐得离舒德音远了点,就算你想霸占我,也悠着点啊!我又不是好那口的禽兽,是真的不能回应你啊!
  二太太眼皮子跳了跳,剐舒德音一眼,又对许厚璞厉声道:“舒德音年纪小,你不许胡来听到没有!闯出祸事来,侯府都跟着没脸!”
  舒德音:⋯⋯咦?并不太懂你在说什么。
  许玥:⋯⋯
  许厚璞:“⋯⋯儿子知道的。”再往外挪挪。
  舒德音:⋯⋯到底发生了什么?跟不上剧情节奏啊!
  二太太立马就带舒德音进入节奏:“娘给你的丫头,懂事恭顺,伺候你是极好的。今日就给开了脸,收房吧。”
  许厚璞:“⋯⋯啊?哦⋯⋯可⋯⋯”心好乱!没想好!
  舒德音放下筷子,敛去脸上的暖意。
  许玥看她一眼,伸手在桌下狠狠拧许厚璞一把:“娘,小三还在进学呢,这事不急。对吧,小三?”
  许厚璞呲牙咧嘴,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姐说的都对。”
  二太太敲敲桌子,用严厉的眼神迫着许玥收回手:“你还没许人家,甭管这些事,没得坏了名声。”
  许玥羞恼交加,舒德音开口问许厚璞:“三哥,你怎么说?”
  三个女人齐刷刷看着他,许厚璞如坐针毡:“我⋯⋯我⋯⋯”我好怕怕!
  二太太实在没想到,舒德音这么快就把许厚璞辖制成这般模样:“我竟不知,舒家的女儿本事这般大!英国公府的小姐并没说错你们嘛!”
  好好一顿饭吃成这样,舒德音心内也是叹息,她站起身,道:“您是三哥的母亲,慈母之心,媳妇是理解的。只是,三哥房里是否添人,我希望您能让三哥自己想好,自己决定。”
  二太太拍桌子:“我做娘的,给他安排了,天经地义!”
  舒德音转向许厚璞:“三哥,我知道,你实在要找人伺候,我是拦不住的。我只希望你明白我的态度,我不愿意!”
  二太太目瞪口呆:“你有什么资格不愿意!你算什么东西!你个丧门星⋯⋯”
  许玥来拉二太太,被二太太挥着手推到一边,碗碟碎了一地:“抬了浣纱做姨娘!明日就敬茶定名分!”
  “这是干什么呀!”这是许玥。
  “娘⋯⋯”这是许厚璞。
  舒德音冰冷地看二太太一眼,当她不存在:“三哥,你怎么说。”
  许厚璞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半响,也生了薄怒:“抬吧抬吧!”
  二太太得意神色还没爬上脸,许厚璞紧跟着又道:“我一步也不踏到她房里去,这总行了吧!”
  不欢而散。
  舒德音回到湘仪院,突然苦笑起来,罢了,罢了,心平气和劝过了,针尖对麦芒吵过了,再往下,就太难看了。
  她要的婚姻,并不是垂怜和讨好,实在达不成一致,她就把他当一个亲人,也是过日子的一种方式。
  至于二太太,她默然,二太太固然讨厌,但自己,也实在不够聪明,直通通地不敬婆母,娘若是还在,是要打她手板心的。
  娘,教教我,教教我。
  二太太倒没有完全失去理智,第二日并没有真的给浣纱一个姨娘的名分。
  舒德音和自己斗争了一夜,早起没用饭,就去了水云居:“媳妇来同母亲商议一下,开食肆的章程。”
  说话时,眼睛是下垂的,心结还在,实在无法和二太太对视。
  二太太以为她这是低头了:“你的妇德和女诫,是该找个人来教一教了。”
  舒德音没说话,帮着丫头摆早饭,二太太还待再说,许玥进来了,楞了楞,赶上来:“听说今日厨房熬的好山药粥。“
  舒德音道:“是了,一味素山药,一味山药肉糜,大姐姐先尝哪一味?”
  许玥笑道:“母亲爱吃素的,你先给母亲盛一碗,我自己来就好。”
  两人把吃食碗筷摆好,二太太坐下来,瞥了舒德音一眼:“站着伺候吧。”
  舒德音顿了顿,退到一边,不动声色地看水云居伺候的大丫头一眼,丫头们就默默地站上来,为二太太夹菜添粥。
  许玥还想着打个圆场,舒德音笑道:“非是媳妇不敬婆母,实在是手臂细弱无力,恐伺候不好,烫了母亲,可如何是好。”
  不怕自个儿失手,就怕二太太舍得使苦肉计,宁吃点苦也要往舒德音身上安罪名,那就撇不清了。
  二太太最恨舒德音一张利嘴,把忤逆、嫉妒都说得冠冕堂皇的:“你的孝心要真有嘴里说的那般好,那我真是死也瞑目了。”
  舒德音低头道:“日久见人心,我总不会叫母亲失望的。”
  二太太恨得埋头撕咬一张饼子,权当那是舒德音的一身硬骨头。
  许玥也是叹息,这个舒德音,说她什么好呢,愣是把一场和解,整成了另一场交锋。
  这脾气,实在是太⋯⋯像二房的人了。
  暗流汹涌地吃完早饭,三个女人坐下来谈食肆的事情。舒德音很好说话,出账都交给了许玥,入账就交给二太太,她恨不能账本都不看的。
  许玥出身大家,吃穿不愁,可也少见这般视钱财如无物的。知道她是为了二房和睦,暗暗决心要多为二太太找补,别真屈了这么位媳妇,小三也实在很难娶到比这更好的媳妇了。
  许厚璞此时才不这么想呢!这个媳妇,人真的不错,和她一起说话玩笑,也是十分相处得来,许厚璞早已改观,再不为这桩婚事委屈发愁的。
  哪里知道,娘亲这头贴心地给他添置了暖床丫头,媳妇就马上露出了霸道的真面目,说不让纳妾就不让纳妾,说什么公平,男人三妻四妾的,女人难道也行?这不是乱套了吗?
  他本一腔热血,被娘和媳妇儿两个一闹,跟迎面泼了冰水实在没有差别。美美的通房丫头,睡还是不睡,这是个问题。
  心中郁闷,索性不呆在家里,拉上狐朋狗友,给食肆找铺面去。
  这天舒德音在湘仪院练字,才提起笔,就听清河来回报:“大小姐来了。”
  舒德音赶紧放下笔,迎了出去,两人携手进了屋,坐下了,许玥叫丫头拿出几罐子茶:“这云雾茶,从前在祖父那里饶来的,见我喜欢,祖父每得了,都送来给我喝了。我估摸着,你不定也喜欢,且喝喝看吧。”
  “祖父待大姐姐真是好。”
  许玥露出一个浅笑,渐渐又笼上轻愁:“不过是怜惜我没了⋯⋯”看到舒德音,又把话咽了下去。
  舒德音自然知道她的好心:“大姐姐,你待人,也是极好的。”
  许玥自嘲道:“我一个傻子,想使坏,也没有那个脸皮和脑子啊。”
  舒德音心中一跳,这是,什么意思?这一瞬间,她想得很多。
  许玥却知二太太背后的算计,样样不叫舒德音好过的。一时暗恨自己管不住嘴。自听娘说了,虽然当即拒绝了,又和娘起了争执,到底心被扰乱了,不知不觉,就拔腿来了湘仪院。
  舒德音也不追问,待丫头们退下去了,她轻声道:“大姐姐,你是否想过,若有一日,你出阁了,二房会如何。”
  许玥怎么没有想过?她日也想,夜也想,恨不能永远找不到如意郎君,就能留下来,看护她不着调的娘和弟弟,撑起这个家来。
  “等你出了阁,二房就只剩了母亲、三哥,还有我。无论以后分家与否,二房要立起来,实在是难。我同母亲之间,这般下去,迟早有一日,会势同水火。后宅不宁,三哥的前程,只怕有限。”
  “我何尝不知,只是娘她⋯⋯说来不怕你笑话,这些年,我和娘也没少斗气,我想改造她,她想掌控我,谁都没讨着好。”
  舒德音轻笑一声:“我还记得围炉宴那日的大姐姐,像震碎了一身的冰霜,找到了活气儿。”
  许玥也是微笑:“我也是自苦了多年,突然想通了,跟卸了一身重担似的。只是有时候又觉着,想通了又如何,这世道、周遭的这些人,并没有改变一点,怪没意思的。”
  “怎么没有改变呢?至少我知道了,大姐姐多么回护我。”
  许玥想起一开始对舒德音的冷淡,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曾给过你冷脸。”
  “那是大姐姐疼爱三哥的缘故,我有什么好怪责你的呢?就是母亲,也不过是为三哥着想,又为他不值,我也是明白的。”
  许玥感激地拍拍舒德音的手,又听舒德音说道:“只是,大姐姐,你如今变了,你觉得母亲会有一日似你这般,改变对我的态度吗?”
  许玥默然,她太了解娘了,心地窄,势利得紧,也最是偏执不过的。
  “我身边的妈妈劝我,先做一个贤惠、孝顺的媳妇,把心掏给母亲看了,自然能焐热她的一颗心。大姐姐,我做不到。”
  许玥惊讶地看着舒德音。她扪心自问,若面对娘这样一个婆婆,怕也做不到就此收敛了所有锋芒,一意奉承讨好。
  但舒德音竟跑到大姑姐面前,坦承自己做不到,这走向,就太出人意表了。
  难道舒德音竟不明白“疏不间亲”的道理?自己再对舒德音的处境感同身受,也不能背弃亲娘,一意为她撑腰子啊!
  “大姐姐,我和三哥成亲那日,是母亲将我绑出府,打算叫人卖到外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