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我想去书院读书
作者:牧野少年      更新:2022-03-04 03:05      字数:3858
  小百合看得一愣,心说乖乖,这小哥长成了,怕是个祸害,可惜那时自己人老珠黄,沾不上了。
  舒德音哪知道她想这些乱七八糟的,问许厚璞:“要走了吗?”
  许厚璞正说到兴头上呢,哪里肯走:“还没听完呢。你可不知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守正学兄摔断了腿,学里在传一个荒唐的谣言么?我今儿才知道,什么谣言,原来竟是真的。”
  舒德音听得一头雾水,但觉得不好在这里说书院学兄的闲话:“回去说吧?”
  小百合扑哧一笑,柔若无骨的手按着舒德音坐下:“急什么,你这⋯⋯这哥哥还未尽兴呢!”
  说着,塞了一杯酒在舒德音手里,柔胰仿似无意地在她掌心一划,舒德音只觉温柔无限。
  许厚璞赶紧把酒杯拿过来,一口干了:“可使不得,音弟还小,喝不得酒,我来替她。”
  小百合也不勉强,挨着许厚璞坐了,捂嘴笑道:“爷,您可不许出去说嘴,让人知道许爷的事儿,我跟您露过风,回头惹了祸,奴找您算账去!”
  许厚璞眉飞色舞:“这事京城都传遍了,还用我传么!音弟,我跟你说⋯⋯”
  原来云集书院的山长许大儒,正是老燕王的小舅子。
  他本就比老燕王小了一轮多,又是到了四十几岁,才努力生了个儿子许韧,字守正。
  许韧年纪小,辈分却高,老燕王的一众孙子们,哪怕比他大的,都得叫他一声表叔。
  侄子们个个跳脱,跟这个一本正经的表叔的关系,却是再好不过的。
  据说,只是据说,这个不解世事的书呆子许韧,到了十八岁,还没有梦遗⋯⋯
  舒德音虚心请教:“什么是梦遗?”
  小百合一脸坏笑,许厚璞呛了口风:“咳咳,就是跟你说的,做梦抱着媳妇儿睡觉的事儿。”
  舒德音皱眉,还是没明白,但也知道在外边,不好问,就放过了这个话题。
  再说回许韧。他在书院的师兄弟和在王府的表侄子们,都很为他忧心,纷纷出谋划策,要为他解决这个问题。
  于是呢,这帮损人不利己的公子哥儿们,把老实人许韧骗到了红袖招,关到了小百合房中,交代她使出千般手段,帮许韧开窍~~
  许韧他不从啊,一个大男人,为了贞操,也是拼了,面对守着门口搔首弄姿的小百合,毅然决然从窗台往楼下跳。
  天可怜见,这个许韧,他自幼爱书成痴,把个眼睛看成了近视。这回趴在窗台往下一望,绿油油的一片,应该是草丛吧,那这楼也不高嘛!勇敢的少年,跳吧!
  跳了才知道,那是葡萄架来的,于是,葡萄架砸倒了,腿也摔断了,把一众师兄弟和表侄子们吓得够呛,当晚回家,一个个都挨了责罚。
  不幸中的万幸(?),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刺激,当晚,许韧就梦遗了,腿脚不便,毁尸灭迹都做不到,只能喊小厮收拾。
  小厮激动啊,爷总算是长大成人了!云开月明了有木有!
  顿时,合府上下都知道了,全书院都知道了,整个朋友圈也都知道了!
  舒德音:“⋯⋯⋯幸好你没有去看望他。”
  虽然还是不知道梦遗是什么,但想也知道,这整件事,那位学兄一定够丢脸的,要是有人上门探病,他反而不自在吧。
  许厚璞为这事笑了一路,陪舒德音回了湘仪院,也还在叽叽咕咕笑着,直叫舒德音担心他笑岔了气,不得已扫兴道:
  “母亲还病着,你去瞧瞧去?”赶紧做孝子去!
  许厚璞这才收了笑,往水云居去了。
  清河进来,犹豫再三,道:“红鲤那边还闹腾呢。”
  舒德音敛了表情,先以为清河不知如何处置,却见她是欲言又止的神情。
  “你有什么要同我说的?”
  清河扑通跪下了:“奴婢⋯⋯奴婢僭越,有一言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说就是。”
  清河磕了个头:“奴婢是想,是想⋯⋯”
  终究还是个闺中姑娘家,有些话明明关切,却说不出口:“奴婢同孙妈妈提过,还是请孙妈妈来说吧。”
  其实这事,清河跟孙妈妈想到一块去了,但孙妈妈到底在内宅混了几十年,觉着说了,总会让主子心中有芥蒂,犹豫不定;清河关心则乱,又是少年心性,只想替舒德音分忧,酝酿了一天要说,终究还是面皮薄。
  待孙妈妈进来,看清河还跪在一旁,就叹口气:“是老婆子想岔了,还是这丫头忠心。”
  舒德音被她们整糊涂了:“妈妈有事,就请直言。”
  孙妈妈便束手道:“今日二太太赏人的事,合府都知道了。阴阳之事,都是大事,耽搁不得。老婆子和清河丫头都想着,少奶奶年纪还小,这几年,三少爷身边也缺不得人。二太太那边说不得还会再赏人,到时三少爷身边,少奶奶就伸不进手去了。”
  她偷眼看舒德音面色沉沉,硬着头皮道:“咱们院里,那两个二太太选来的丫头,并不安分的,实在不行⋯⋯三少奶奶或可收服了她们,再放到三少爷身边,几年之后,清理起来也方便。”
  说完,她和清河都不由自主屏住呼吸,仿佛在等舒德音一个宣判。
  她说的这些,舒德音懂得大半,只有几个小细节,连同许厚璞今日在她脑中产生的疑问,叫她费解。
  舒德音便同孙妈妈请教了一番,连梦遗是什么都问了。
  清河脸红得要滴血,孙妈妈也是一身的冷汗,结结巴巴地答了,舒德音算是勉强明白了,小脸也是一红:早知道私底下叫了孙妈妈悄悄问了。
  她对一老一少正色道:“你们的话,我明白了,你们都是一心为我着想,我有什么可怪罪的呢。只是,”她笑了笑,“二太太如何做,我自然管不了的;三少爷如何做,我也拦不住;但我自己,无论是出自什么目的,不会,永不会,为我的丈夫安排其他女子。”
  孙妈妈还想再劝,被舒德音阻住了:“我虽不知男女之事,却也知道,用这个方法拢住丈夫的心,实在没有什么意思。他的心,若在我身上,再好不过;若不在我身上,我也活得下去。”
  孙妈妈在心里苦笑,三少奶奶这是没到怀春之年,心中并没有三少爷,不知情之一事的苦处。
  这种事,如何苦劝呢!也罢也罢!
  清宴办起事来,还是有些方法。
  过得几日,连许厚璞都听到了“今上欲废后重立”的传闻,赶来湘仪院找舒德音。
  舒德音不好同他说太多,只谢过了他一片焦灼的心:“姐姐说会没事的,你放心。”
  许厚璞只以为舒灼华在达官贵人往来的红袖招,有什么更可靠的消息,也不多问,就信了,道:“要有人听了谣言为难你,你跟我说,我替你出头。”
  舒德音往许厚璞荷包里塞了一握点心:“三哥,你真好。”
  许厚璞讪讪地,娘这阵子还老给媳妇儿穿小鞋,他这不是替娘觉着愧疚么,太愧疚了,连丫头都不好意思受用,就怕真伤了舒德音的心。娘啊,您坑的可是您亲亲儿子呀!
  世子夫人心里也为此事忧虑,但她是当家主母,府里的主心骨,一个传言还不至于让她乱了手脚。
  于是,坐在二太太病床前,拉着舒德音怜爱道:“我们许家娶的,就是一个德音,可不是谁的孙女,谁的侄女。要有那猪油蒙了心、不把三少奶奶放在眼里的,你只管同伯母说,伯母扒了她的皮!”
  二太太疑心她是指桑骂槐,说的是自己呢,又不好真的跳出来认领,只好胡乱发作一通:“只是你也需自己争气,忤逆婆婆、不贤惠又爱嫉妒,这是最要不得的!我们二房人丁单薄,最要紧的是开枝散叶,你也经心些!小小年纪的别拢着小三,耽搁了二房的香火!”
  舒德音低着头只做没听见。二太太说的是香火传承的大事,世子夫人和三夫人也能理解她的做法,并不好插话,一个不好,二太太说不得就疑心大房和三房合谋断她二房香火,图谋那份家私。
  三夫人就转移了话题,安慰舒德音:“下头的人,闲着没事最爱嚼舌,你别多想,陛下最讲情意的,”说这一句,也算妄议皇家了,当下拍拍自己嘴巴,“瞧我,一看你就心疼得不行,都口无遮拦起来了,该打,该打。”
  舒德音对她微微一笑:“多谢三婶关心,天家之事,德音不敢僭越多想的。”
  三夫人很是欣慰:“应当如此,应当如此。”
  世子夫人又说起管家的事:“如今你母亲的身子渐好,不如你也跟我一起学着管家,和玥儿互相帮衬着,把你带出来,我以后就足可以撒手啦!”
  舒德音正色谢过了世子夫人的爱重,有些腼腆道:“其实侄媳,有个不情之请。我想去书院读书。”
  世子夫人讶然,三夫人也是笑容一顿,全然意外的样子。
  二太太最先反应过来,训斥道:“不知所谓!哪家的媳妇还出去抛头露面的!你不要脸面,小三和玥儿还要脸面呢!”
  舒德音只看着世子夫人道:“侄媳虽已婚嫁,但年龄还小,并不至于到书院进学,就惹出闲话来;再则,侄媳学业上耽搁日久,若就此停滞,外人说起侯府的少奶奶不学无术,只怕也是不美。”
  二太太张张嘴,再次疑心舒德音是指桑骂槐,说自己不学无术。她嫁入侯府后,不光被人耻笑出身,连学识教养也被诟病。
  一时又是暗恨舒德音讽刺自己,又是怕舒德音真的不学无术,连累小三被人嚼舌,矛盾不已。
  舒德音真不是讥讽婆婆,她深知自己的要求实在新鲜,京中不曾有过先例的,府中的长辈十有七八不会同意。
  而她要去书院的理由,条条都是不能说的盘算,这要怎么和长辈们讲道理呢?说不得,只好拿府里的脸面说事,牵强附会,也勉强能搭上界。
  世子夫人有些不悦,有种被舒德音情感绑架的膈应。
  舒德音朝世子夫人甜甜一笑:“侄媳还小,管家的事儿,哪里应付得来!大伯娘就疼疼我,叫我再偷懒几年。再说,等相看好了大嫂子,大伯娘自然有好帮手的!”
  世子夫人说着一片公心,哪里愿意真把权柄和二房、三房共享呢!舒德音自然不去碍眼的。
  世子夫人就点点她鼻子:“你也是个促狭的,排揎起大伯娘来了!”
  到底没再说管家或进学的事,舒德音也配合地吐吐舌头,算把话题跳了过去。
  二太太仍不太甘心:“你做媳妇的,一味偷懒算什么事!不学管家,以后怎么做小三的内助?能写能画说来好听,不会过日子,那才叫枉为人妇!”是教导舒德音,也为自己叫屈。
  世子夫人不由腹谤:你倒是不能写不能画,但也不见你会过日子善持家呀!
  这话当然是不能说的,她只是淡笑着,给二太太递了碗甜汤:“弟妹说的是。你呀,赶紧好起来,亲自教导儿媳妇,岂不是一桩美事?”
  二太太信以为真,盘算着借机倒可以多伸出手去,捞些油水,充盈小金库。
  三夫人低着头,隐约露出点笑影子,好似什么机锋都听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