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殇搬了凳子坐在凉夏的旁边，他仔细的看了看青寒，并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来，相反，青寒虽然整日闭着眼睛处于昏睡状态但气色看上去已经比在南海的时候好了许多，嘴唇也没有变干的迹象，不知情的人大约以为青寒只是在小憩而已。
  “她的身体正在慢慢恢复，身上的伤口基本已经完全愈合了。”凉夏伸出手去捏了捏青寒的手腕，感受到脉搏的跳动之后这才开口，这脉象比先前已经好了太多，这就证明青寒的身体正在逐渐康复。
  身体和魂魄是分离的，纵然身体正在康复，面色也逐渐红润起来，可魂魄受损的伤害是不可逆的，如此她也只是一具空壳罢了。
  “用了不少补气血的丹药，应当是起效了。”
  夜无殇开口附和，青寒身上大小伤痕无数，这是她身为顶尖杀手所必然要付出的代价，除了青寒之外，这暗夜堡上上下下所有人的身上都有伤痕，这些伤痕就是他们这个职业的象征，在自己的实力还没有达到顶峰之前，他们走过的路要比寻常修行玄学的人更加难得多。
  “身体痊愈，剩下的就是魂魄了。”凉夏淡淡开口，伸出两指来轻轻的抵在了青寒的额头上，青寒额间不知道什么起隐约出现了一个淡粉色的小印记，同云倾城额间偶尔出现的妖冶的火焰印记有所不同，这青寒额间的印记好像很弱，看样子像是一片桃花花瓣？
  凉夏皱了皱眉头，辰鬼曾说过，当时为了能够将邪灵彻底的困在青寒的身体内，他曾经摘下了一朵浮生桃枝上的桃花悬在了青寒的头顶，用以控制邪灵，让他无处可逃，如今邪灵已经被彻底消灭，青寒的魂魄在拉扯中受了重创，那桃花一直也没能从青寒的头顶拿开，难道是经过这几日的休整这桃花竟然逐渐的和青寒的魂魄融合了么？
  这个想法让凉夏心中一惊，浮生桃枝是什么神物她心里清楚地很，如果青寒的魂魄能够和桃花融合，那也就意味着浮生桃枝和青寒的魂魄并不排斥，难怪辰鬼当日留下浮生桃枝之后说青寒如果想彻底恢复如常必定要将魂魄依附在桃枝之上，两者共生才能长久……
  “怎么了？”察觉到了凉夏表情的变化，夜无殇有些担忧的开口，难道是凉夏发现了什么不妥么？
  “没什么，我只是好像明白了辰鬼的意思，青寒如果想彻底恢复如常怕是非要用到那浮生桃枝不可。”
  凉夏说着将青寒的手臂重新放回薄被之中，只是在放回去的过程中发觉她的手指似乎很软，陷入昏睡的人虽然身体不会有太多的负担，但四肢末端还是会稍显僵硬，尤其是当初的青寒还失血过多，哪怕是用了不少补气血的丹药也不至于会恢复的如此迅速……
  “可辰鬼当日也说了，如果青寒恢复如常，作为代价，她要留在王妃身边贴身照顾。”
  夜无殇不明白为什么辰鬼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心里清楚辰鬼对云倾城有好感，但也不至于这般事事都为她着想吧？看到云倾城身旁没个得力的人就想出这样的办法来让青寒过去，还顺手撬走了自己手下最得力的属下，辰鬼这小算盘打的还真是精明。
  “留在小倾城身边也不错，倾城对待身边的人一向很好，况且青寒的妹妹青霜从前就一直在小倾城身边伺候，青霜一走，小倾城不仅专程为了她修建坟冢还隔三差五就差人去祭拜打扫，当真是个不错的主子。”
  凉夏对这些事情还是心中有数，这么细细想来辰鬼的意思大约也有让青寒报恩的含义，青寒继续留在暗夜堡只会过一辈子打打杀杀、腥风血雨的生活，为什么不给她多一重的选择？
  “如果青寒愿意，我会放她离开。”
  每一个暗夜堡记录在册的杀手都与暗夜堡签订了生死契约，一旦一脚踏入了暗夜堡的大门，想要离开就比登天还难，但暗夜堡运转至今从未出现过杀手尚在人世却离开的先例，换句话说，从没有人想过要离开，大家都是被生活所迫才不得不选择了当杀手这条路，时间久了也就没办法再独立生存下去，仇人实在是太多，尤其像青寒这样的顶尖杀手，如果离开了暗夜堡的庇护，她又能走多远？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凉夏转头看向夜无殇。
  “你担心青寒的身份暴露出去，担心她在外面的生活会不太平，更担心她没办法适应常人的生活，对么？”凉夏一字一句的开口，一双眸子直接看进了夜无殇的心里。
  夜无殇没有说话，只是兀自点了点头。
  “你还真是傻，祁王殿下和王妃是什么人？他们会不顾青寒的安危将她的身份说出去么？退一万步，就算别人知道了，在偌大的祁王府中想要伤害一个王妃身边的贴身丫鬟，难道就比登天容易？”
  凉夏眉眼弯弯的浅笑着看向夜无殇，这男人太过死板，虽然做事情思虑周全是好事，可有时候太过较真会凭空给自己添许多的麻烦。
  “你说的不错。”夜无殇自嘲的笑了笑，是自己想的太复杂了。
  “如果青寒当真做了选择，你会接受辰鬼的提议让青寒离开暗夜堡留在云倾城的身边么？”凉夏又问。
  “青寒如果想清楚了，我会同意。”夜无殇说着点了点头，随后将目光落在了一旁躺着的青寒身上，青寒的前半生已经足够苦楚，只希望这次选择权在她手上的时候，她能做出一个不让自己后悔的选择。
  “既然如此，那明日我们就来用灵力试探一番，若是真能让青寒醒来，我们再去寻辰鬼，让他出手将青寒的魂魄与那浮生桃枝融为一体。”凉夏笑着开口，自从南海的事情了解之后，她只觉得生活逐渐回归了正轨，日子也比从前有趣的多。
  “好。”夜无殇起身牵起凉夏的手，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了青寒的房间。
  谁都没有发现，在两人离开之后，青寒的眼珠好像在眼眶中微微动了一下，眼角处有些许湿润，就连放在薄被之下的手指都微微有了动作。
  一切都在有着新的转机，青寒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