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后，医生从手术室走出来，说道：“左眼球破裂。”
  “瞎了？”校长哆嗦着问到。
  医生点点头，校长有些腿软了，坐在了凳子上。
  老师说道：“校长，这是刘宏自己撞上去的，没死的话，我们学校不用负责的。”
  “你跟他家长说呗！”校长看着老师。
  老师也蔫了。
  “这才多久，连续出了两场事故，我这校长估计坐不稳了。”校长轻声呢喃到。
  我问医生道：“病人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我可以进去跟他说话吗？”
  医生摇摇头：“现在还不行，再等几个小时吧。”
  “谢谢。”我回到，在校长旁边坐下。
  校长烦躁的抓着头，我则想着，江水枝那会是想死，跳下楼后，就被一块奇怪的尖石头刺穿了太阳穴，当场死亡。而刘宏则很可能也是自责自己总是看不到陷进题，又被老师骂了句眼睛去哪了，他当时应该也怪自己眼睛去哪了，走出去就被钉子刺穿了眼睛。
  怎么会这么巧？这算是心想事成了！
  可为什么我跳楼时，却没有死？
  我走到楼梯间，点了根烟，难道是因为我当时并不是真心想死？
  等到晚上一点的时候，我和校长进到病房，刘宏的左眼打了纱布，见到他老师后，说道：“老师，我眼睛是不是瞎了？”
  “刘宏，你当时是怎么回事？”我问到。
  刘宏看看他老师，老师点点头后，刘宏慢慢说道：“我也记不清了，老师说我的眼睛去哪了。我就也很自责，因为明明同样一个陷进题，我却三番四次的错了，后面，我就有点懵了，直到眼睛很痛，我才清醒过来。”
  晚上人比较感性，意志力比较弱，情绪很容易被影响。我想应该是刘宏被老师训斥后，内心认同老师的训斥，接着范花就在他耳边训他，问他眼睛去哪了，既然看不见陷进题，还不如瞎了算了。
  接下来刘宏就进入被迷魂的状态，走出去撞旗杆，把眼睛给撞瞎了。
  过了一会，刘宏的爷爷来了，刘宏跟我一样，都是农村的，父母在外打工，在家跟着爷爷。他出事后，学校就通知了他爷爷，老人家连夜找村里人骑摩托送他来的。
  刘爷爷望着刘宏，哆嗦着问道：“宏宏啊，你眼睛怎么了？”
  “没事，爷爷，我出来上厕所绊了一脚，撞到了眼睛。”刘宏回到。
  校长听到后，眼睛一亮，连忙说道：“是啊，是他自己绊倒了而已。”
  刘爷爷问道：“那宏宏，眼睛严重不严重啊？治一治要花多少钱啊？”
  校长马上又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是在我们学校出事的，我们会负责医疗费的。”
  “那太感激了！请问你是老师吗？”刘爷爷有些激动的说到。
  “他是校长。”刘宏说到。
  “喔，校长你好，抽烟吗？”刘爷爷掏出一包廉价的香烟，校长拒绝了，说道：“这是在医院，就不抽了。”
  “这么晚了，校长你亲自跑到看我家宏宏，真的太感谢。”刘爷爷说到，“我宏宏的眼睛不要紧吧？”
  “额。”校长哑口了，瞪了眼老师，把球踢给了老师。
  老师支吾着说道：“刘宏摔倒的时候，眼睛撞倒东西了，医生说那只眼睛以后可能都看不见了。”
  “啊？”刘爷爷惊讶到。
  刘宏说道：“没事的爷爷，我还有另一只眼睛可以看见东西呢。”
  我看着刘宏，他现在比谁都难过，自己还这么年轻，就瞎了一只眼。但是现在不想他爷爷担心，所以故作轻松而已。留守孩子都是隔代亲，比较疼爷爷奶奶。
  我不习惯这种场面，就对校长轻声说道：“我回学校了。”
  “嗯，你也小心点。”校长说到。
  医院门口二十四小时都有出租车，我拦了辆出租车直奔补习学校，这时候学校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黑漆漆一片。
  我用钥匙打开大门后，先到洗手台上冲了个凉，换上干净衣服后，把脏衣服也搓了搓，然后晾好。
  没错，我想在这里面住下来了，只要住在这里，我相信一定能找到任何蛛丝马迹的。
  我进到江水枝的教室里面，把几张课桌拼在一起，躺在了上面，点根烟说道：“范主任，你在吗？出来聊聊怎么样？”
  自然是没有人回应我，我又说了几声，还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在教室里面躺着有点闷热了，我便走出教室，站在阳台上，望着黑漆漆的操场，和一间间黑黑的教室。
  如果范花现在还在这里，她会在哪里呢？
  办公室！对，她以前是教导主任，大部分时间肯定都在办公室里面。
  我把办公室的门给撬开了，打开灯，里面还有空调。
  我开好空调后，关上灯躺在办公桌上。
  “范花，范主任，有什么放不下的，出来聊聊吧。你这样子也不是回事啊！是不是？”我说到。
  依旧没有人回应我，我就算开了阴眼，也看不见任何的东西。
  我一咬牙，说道：“你觉得自己付出了很多努力，把自己的心血都花在了这间小学里面，到最后却被踢掉了，不甘心是不是？所以你就迷惑那些失落的学生，让他们受伤甚至是死掉！我跟你说吧，学生还年轻，偶尔犯点错没什么。跟你的情况不一样，我看过你的资料，你是老顽固，就算你付出很多心血又怎么样？你的业绩不行，就应该被淘汰掉！”
  我故意说些难听的话刺激着范花，逼她现身。
  “听见没？”我大声说到，“范花，你自己没用，被淘汰了是你活该，你不应该怪别人，要怪就怪你自己！你那种迂腐的高压教学方式，已经不行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读好书有什么用？我也不会读书，是个学渣，可是我现在找到我擅长的了，受人尊敬，赚的钱也不少，而有些学霸，进入社会后就成渣了。你那种方式教出来的，全都是书呆子类型的，渣渣！跟你一样，渣渣！”
  我越说越激动了，可就是不见范花现身。
  我有些迷茫了，范花一定在这学校里面，可是为什么我说这么难听的话，刺激到她的软肋了，她都能忍住不现身？
  难道她的软肋不是自己被淘汰？
  可是她因为自己被踢掉而自杀的啊！
  我盘腿坐起来，仔细琢磨着范花的资料，一个没有孩子女人，一个大学毕业就一直在这里工作，把所有的心血和青春都献给了这间小学，对这间小学的感情肯定很深。
  而女人又是母性生物，没有孩子，会不会把这间小学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我琢磨了大半个小时后，忽然感觉脑袋通了一下。
  范花自杀不是因为自己被淘汰，而是因为她努力经营的小学被淘汰合并到另一间小学里去？因为她把这间小学当成了自己的孩子，看到自己的孩子被淘汰，被抛弃，心里过不了这一关？
  我想验证下这个想法是不是对的，便大声说道：“我之前听说过，这间小学的学生成绩很差，教学质量也很差。劣等生被淘汰是正常的，不把这个小学淘汰掉，就是浪费公家的钱。我还听说，这间小学出去的学生，到初中后没有一个考上重点高中，还有很多成为社会败类，流氓，这样的垃圾小学，就应该早点淘汰掉。”
  “你胡说！”我身后突然传来范花的尖叫声。
  我连忙回过头，什么都没有。
  “我们小学的教学质量很好，学生成绩也很好。”范花的声音再次从我身后传来。
  我又转过身，还是没看见任何东西，这家伙时时刻刻躲我后面的？
  “你狡辩也没用啊！垃圾就是垃圾，垃圾就应该被清理掉，这间小学被清理掉了，说明它就是垃圾！”
  “你才是垃圾！”
  忽然，办公桌椅开始移动，往里靠紧。
  我坐在办公桌上，时刻注意着四周，继续刺激范花道：“我不是垃圾，你是垃圾，你跟这间小学一样，都是垃圾！”
  这时四面墙也开始移动了，往我靠拢，天花板也在往下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