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脆弱的不堪一击
作者:旧月安好      更新:2022-02-22 21:38      字数:2071
  宋濂生前把我爸托付在敬老院,许深霖把他接过来见我妈最后一面的时候,我妈已经彻底没了气息,他站在病床边看着我妈早已经冰冷如铁的遗体一直没有动。
  我不知道他现在的大脑是否能够理解什么叫死亡,我站在一旁捂着嘴尽量让自己的哭声不去影响他,我只是想让他和我妈好好告个别。
  他连见她最后一面都没来得及。
  病房里空气像是被凝固了,我爸站在那里手有些颤抖的伸出来缓缓碰了碰我妈早已经没有血色的脸,他声音带着老人特有的沙哑,有些不解的问了一句,“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病房里静悄悄的像是被一场狂风席卷而过,万物肃静下什么都变成虚无一般的死寂,只有我极小呜咽的哭泣声,像是困兽找不到出路的哭声。
  宋濂怎么可以那么狠心将所有事情全部扔给了我,她怎么可以把所有她该要承担的责任全部都扔给了我,怎么可以这样。
  我爸站在那里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一直会这样不说话下去,他忽然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一般转身就从病房门口冲了出去,我在他后面快速的追着。
  他佝偻的背影在走廊里快速奔跑着,那昏黄的灯光照射在他身上他转了个弯便消失在走廊处,我在他后面使劲追,声音嘶哑的喊着爸你要去那里!他连看都不肯看我一眼。
  他跑出去那一夜后,我在外面几乎找了大半个城市也没有看见他身影,那天夜晚下了一场大雨一场极其大的暴雨。
  我满身疲惫从外面找了几圈回来,全身都湿透了,身体的力气已经到达了极点随地坐在医院长廊的地板下。
  我蹲在那里像个乞丐一样落魄,眼神有些游离的看着眼前来来回回的病人和医生从我身边走过,衣服从湿透到体温烘干,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蹲了多久,腿发麻,头昏脑涨,蹲在那里绝望大哭了起来。
  走廊里路过很多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向我,眼神满是好奇和麻木,却又不相问,在医院失声痛哭的人除了亲人离世和病重还能有什么,医院最不缺的就是失声痛哭的人。
  因为这点,我哭的越发放肆,声音已经不像是自己的了,我感觉自己哭的嗓子都要冒烟了,直到再也哭不出来。
  人来人往的走廊开始安静了下来,基本上很少有人再次走动,因为现在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
  我将自己团团围住,目光麻木的盯着某一处墙角一瞬不瞬的看着,走廊那端传来一阵脚步声,最终那脚步声终止在我视线内,我盯着看了许久缓缓抬起头看向他,许深霖同样也是全身湿透了,衣服上还滴着水,这是我和他认识这么久第一次见他这样的狼狈。
  我只是看着他,不说话,我想我当时的眼神一定特别悲伤,不然为什么向来冷硬没有半丝狼狈的许深霖会不顾形象蹲下身陪着我一起坐在走廊的口道里,他将我紧紧抱住吻着我额头说,“对不起。”
  我不知道他的对不起是没有帮我找到我爸,还是对不起短短的时间就把我搞的家破人亡,我靠在他怀中也没有推开他,也没有动,只是任由他抱着。
  徐达从外面冒雨进来的时候也是全身湿透了,当他看到许深霖和我全身狼狈的蹲在走廊口的时候眼里微微闪过一丝讶异,但随即还是走到许深霖身边低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话。
  我没听清楚。
  许深霖说,“继续找,务必让叶局长不要停。”
  徐达应了一声是,许深霖将我抱在怀中他温柔的抚摸着我湿哒哒的头发语气温柔的说,“我们先回家好吗?”
  长久的沉默,我没有回答他,只是眼神麻木。
  他也不等我回答,将我从那里一把打横抱起来,身体位置发生变化,走廊里的灯光毫不留情的照射在我眼内,我感觉瞳孔里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是被人拿着银针硬生生扎进去那样的疼,将脸死死埋在他怀中没在动弹半分。
  只听见走廊里脚步不一的声音响起。
  出了走廊,到达医院外面的时候那场大雨一直没有停,徐达得了许深霖的吩咐去处理宋濂和我妈的后事,而我爸那边警察局正在派人极力寻找着。
  许深霖抱着我进去,司机收回伞便快速进入驾驶位置上发动车,他将我小心翼翼放在后车座上手中拿着一块白色毛巾给我擦着身上的潮湿。
  他一边细心的擦拭着,也不同我说话。
  直到车子到达他公寓楼下,他再度把我从车内抱了出来,而我却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早已经是不出任何一句话来,甚至连怨恨都说不出来任由他将我带回去。
  直到他将我抱到床上伸手开始解着我的湿衣服,那一刻我像是被他按住一根弦一样,像个疯子砸了他房间的所有东西。
  我从床上站了起来狠狠推着他,我让他走,我不想见到他。
  可他却纹丝不动任由我把他推着,任由我把他房间里所有东西砸城一片狼藉,他站在那里始终不动。
  抿着唇表情严肃的模样。
  我推的也累了滑坐在地板上,他才再次蹲下来继续为我解着我身上的衣服,他手臂上脸上,满是我推他时他不走我发狠抓他的抓伤。
  可他像是没看见一般将我衣服全部脱完拿着床单裹在我身上便抱着我走向浴室,浴室里一片刺眼的光芒,我闭上眼睛任由温热的水淹没过我的身体,他伸出手给我清洗着我早已经湿透的头发。
  他手指停留在我身体上的红印上,那是我在监狱的时候被蚊子咬的,过了这么久还不见好,也没有怎么涂药。
  他收回手说,“我去拿药。”
  许深霖离开后我才睁开红肿的眼睛看向满室光芒的浴室,看了许久,觉得眼睛一阵刺痛受不了,便又闭上眼睛整个人再次缩在浴缸里,任由带着香薰的水淹没过我眼耳鼻,感觉一阵窒息袭来,我也仍旧没有打算张开眼冒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