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穆释衣脸色疑惑的看着易笙的指尖，默默掐了个诀，点点朦胧水雾逐渐汇聚。
  什么叫做他眼睛变色了？
  变什么色？
  待到水雾汇聚成型，一面清透的水镜出现在穆释衣面前，里面正是他如今的样貌。
  然后，一秒、两秒……
  他问：“为何会这样？我的眼睛怎么成了金色？”
  易笙就在他正前方，看着穆释衣一脸惊讶，就像是不认识镜子里面的那个人一样。
  穆释衣抬手拂过自己的眉眼，指尖的冰凉让他自己轻颤了一下，还当真是他啊……
  为何，这么突然……
  这个世界上异瞳之人其实不少，但那些人的瞳色都是出生时就显现出来的，为何落到他身上竟是如此莫名其妙？
  怪不得刚才易笙的眼神那般古怪……看他就像是看到了个怪人……
  记起刚才所见的目光，穆释衣不经意地往易笙这边一瞥，正好被易笙捕捉到。
  他的脸色看起来有点儿落寞，也有一点慌乱，他将身子瑟缩，轻声道：“别靠近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出了什么情况……说不定会伤到你……”
  他说，而且边说着穆释衣边往后放蹭，准备起身。
  易笙看着穆释衣，见他手撑着地面就要起来，她便轻轻将手臂搭在了他的肩上，重新将他压回地面。
  两只修长细滑的手在穆释衣身后交握，环住他的脖颈。
  易笙问：“你慌个什么劲？只要你是穆释衣就绝对不会伤害我，不是吗？”
  穆释衣问言望来，正好与易笙的视线平齐，凝视着他的金眸，易笙说道：“很漂亮哟，我喜欢的~”
  思绪顿了几秒后，穆释衣脸蛋更红了，他将眼神稍微往侧方偏了一点点，躲开易笙大部分灼热的目光：“这个时候还说什么胡话……，先把手放开。”
  “那怎么可以？”易笙故作惊讶，眼神娇滴滴的，“师父，我刚才可是跑了好远的路才找到你的，腿都快跑断了。现在好不容易见到我可得把你抓紧了，免得你又突然消失掉。”
  边说着，易笙还特意动了动身体，更亲昵的勾搭着他。
  被她弄得脖子有些痒，穆释衣细眉轻蹙，平静了一下呼吸后与她回道：“我没想跑……，反倒是你，你好歹也是个女儿家，怎么没有一点儿平常女子的矜持。先下去。”
  矜持？
  易笙毫不掩饰的轻弄一笑，“一起过了这么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本就是这样的人。而且啊，我不是早说过我爱你，既然心悦君兮，那么只对你一个人不、矜、持，不好吗？”她边说着，便倾身凑近穆释衣耳边，轻轻呼出温热的气息，“怎么样，开不开心~”
  穆释衣两只耳朵红得滴血，赫然拿手盖住自己的耳朵，他的薄唇张张，刚想要面子反驳，可意识深处却浮出心魔那时说过的话……她好可怜……
  一时间，穆释衣竟然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穆释衣目光晦暗，而当抬起头来时，却忽然掠见易笙身后缓缓走近的心魔……
  ……
  易笙在逗完穆释衣后就立马缩了回去，拉远了与他的距离，她可是知道穆释衣的性子的，兔子逼急了会咬人的那种，讲不定他真的会因为羞愧到了极点而下意识跑了。
  那可就麻烦了。
  然而当起身后，她半晌没听到穆释衣的嗔怒，易笙悠扬眉眼看过来，不想入眼的是穆释衣冷淡的脸色。
  他的那双金眸又变得如刚才一般孤冷深刻。
  易笙脸上的笑意逐渐褪去，顺着视线，她也回眸望去。
  目光所到之处，正好与身形残破的心魔四目相对。
  心魔看见了易笙的正脸，苦涩一笑，“我要消失了……我想，抱一抱你。”
  “……”
  “……”
  突然的一句话让两人均愣了一下。
  穆释衣的眼中多了几丝危险气息，却不曾多做什么，毕竟这个心魔也是他的一部分，都是因为他对易笙抱有……爱意。
  因为他自己不愿承认，如今才会使得心魔出现，更是因为他心中的脆弱，让心魔被胥临控制而沉沦为魔……
  到底都是他的错啊……穆释衣心中长吁一叹……他逐渐将垂下金眸，不动声色地朝易笙看去。
  他其实很想知道，易笙心中是否对他有怨言？与他示爱，他却未曾有过任何表示……她会不会真的更加喜欢这个满心满意都想着她的另一个‘他’……
  穆释衣偷偷打量着易笙直勾勾看过去的目光，见她没有一口回拒，心口莫名有些痛，金眸竟有些落寞。
  心里告诉自己心魔也是另一个自己，穆释衣才动动嘴，大度道：“你……想，也可以……”
  “嗯？什么？”易笙回头看来，问。
  穆释衣刚才的声音低沉到简直就像是蚊子在嗡叫，她压根儿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穆释衣面对着易笙认真询问的脸，沉默了几秒，回了一句：“……没什么。”
  他还是不想……就算是自己分裂出来的，也不想……
  穆释衣慢慢抬起眸光，视线再次落到心魔身上，只是这次，金眸中添了几分强势深意。
  识海有灵，一言在穆释衣与心魔之间传达着，他说：“莫再得寸进尺了。”
  心魔一愣：“……”
  他还没被吸收完，自家主人就这般有独占欲了？竟让他有些……畏惧……
  意识到这点，心魔又看了看自己即将消失的身体，嘴角勾起一笑，继续看着易笙，不怕死的说道：“笙儿，让我抱抱，好吗？求你了……”
  易笙听着他的恳求，看着他将近透明的躯壳，静默了几秒，易笙眉眼柔情，娇媚一笑，“行。”
  “易笙？”这是穆释衣。
  “当真？！”这是心魔。
  看着心魔雀跃，穆释衣的脸色难看极了，刚才那番威严风度一瞬化作泡影，他拧眉，抓住了易笙的肩头将她掰过来，让她看向自己：“你不是说只对我一人不矜持？你骗我？”
  易笙没料到他会主动提及，颇为惊讶，只是感觉到穆释衣脸上的愠怒，她便笑笑，调侃道：“可他不就是你吗？一样啊。”
  “不一样！”
  穆释衣顿时剜向心魔，命令道：“拦下。”
  “……”
  心魔上前的脚步突然止住。
  他脚下这快地方突然生出了一圈涡旋，其中的灵气卷动，将他的步伐给死死缠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