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广话虽说的没错，不过舒燕还是心里不好受，夜里躺着好久也睡不着。第二天一大早见叶广起来，她也赶紧起身。
  “我收拾两件衣服就行了，你睡会儿吧，还得上班。”叶广轻声说。
  舒燕没搭话，给他收拾了行囊，又准备了早餐。然后把抽屉里的一张卡给他，里面是两万块钱。家里其实也没余多少钱，那边的房子还没卖掉呢。
  叶广吃了饭，拉了一个小小的旅行箱在门口和舒燕告别，舒燕嘱咐了一大堆，好像他要去完成什么重要任务似的。直到听见孩子哭了，舒燕才让他路上慢点，最后依依不舍的关上门去婴儿房抱孩子。
  给女儿换尿布的时候婆婆也起来了，见桌子上的杯碟才知道叶广出去了，舒燕把昨晚的事告诉婆婆，曹心兰新参加了个诗社，昨天穿着新做的旗袍参加团内聚会去，一直到十点才回来，不知道这回事。
  “病的不重吧？”曹心兰问道。
  “应该不重。”舒燕说，她有点耻于表达，她自己心里清楚，比起自身的病，沈安慧的性格更难对付，叶广去了恐怕还得周旋一番，受尽屈辱才能知道事情缘由。之前无论母亲如何荒唐，她都愿意自己受着，可如今面对婆婆……
  曹心兰看舒燕的神情，心中却是另一种想法，她自觉的心里有愧。作为舒燕的婆婆，她的日子过得不错。舒燕很体贴，比儿子强多了，吃喝上都迁就她的口味，她在这里说是照看孙女，可孙女是她的小心肝，她心甘情愿为她掏心掏肺，而且孩子很听话，从来不胡闹，生活上有钟点工处理大部分的家务，媳妇回来后会立刻接过孩子让她去发展自己的社交。她来了新家后不但夜里到广场去转转，还加入了一个诗社，媳妇很支持她，周末好容易休息，还陪着她去买适合朗诵穿的衣服和化妆品，让她在外面体体面面的。放眼她的那些老姐妹，能像她这样还保有情趣的实在不多，生活上舒燕也没向她要过一点贴补，知道她带着孩子出门不便，菜都是下班时直接买回来。
  舒燕是个很好的儿媳妇，曹心兰很知道这一点，到最后都有些不安。比较舒燕的母亲，她觉得自己是不是过得太好了点。
  “让叶广别着急回来，老人的病都是来得快去的慢，就是好了也得修养一阵子，不行就请个护工，咱们家里的开销暂时由我负责吧，我有钱。”曹心兰说。
  舒燕心里挺感动的，抹了下鼻子，“不是妈，不用您掏钱，我妈那边……主要是心病重。”
  曹心兰一下心疼起来，她认为舒燕的懂事可能是从小就面对一个神经质的母亲的原因，赶紧拍拍她的后背，劝慰几句。孩子又哭了，舒燕赶紧趁自己离开前再亲身喂她一次奶，然后道：“妈我没事，不管怎么说我现在也有家了，这就是我的后盾，也是我的精神支柱，我不会那么脆弱的。”
  “哎。”曹心兰点点头，“那我去盛早饭去，咱们先吃饭。”
  “嗯。”
  中午舒燕下班去吃饭的时候，叶广踩着点儿打来了电话，他已经到了，从医院又去到沈安慧的家拿了趟东西，如今生病的原因已经清楚了。他从沈安慧家里码了一柜子的补品补药里各拿了一种去给医生看，结果，大部分都是没有批号的，有批号的也不符，其实根本不用医生看，叶广上网一搜就知道这些药根本不正规。可沈安慧就是买了这么多，而且天天吃。
  “她一定不会承认自己被骗的，你不用拿这个事儿激她了，她急了还会骂你。”舒燕说，她太了解沈安慧了，这个女人不可能承认自己错了，那比让她死还难。
  “嗯，我知道。”叶广说。
  “你吃饭没有？”舒燕有些担心的问。
  “在外面吃了点儿，这两天我就留在这儿吧，也好照顾岳母。邻居说她有些怪怪的，跟谁都不来往，她家里除了那一堆药也没什么家具，太空了，等她明天出院我留下看要不要帮着添置什么。”
  “明天就能出院了？”
  “嗯，医生是这么说的。”
  “那好，你在那边也照顾好自己，我妈的一些话……你别太往心里去，她就是习惯那么说话，没别的意思。”
  叶广笑笑，“好了，你老公不是玻璃人儿，你就放心吧。那我先挂了，你快吃饭吧。”
  挂了电话，舒燕叹了口气，面前的骨汤面早凉了，冒出了股腥气，她胃口缺缺的挑了几根，却看对面的呼兰也心事重重。
  “你怎么了，不是你说要吃这个的吗，怎么也还是一大碗啊？”舒燕问。
  呼兰愣了一下，如梦方醒般看了看面条，这才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皱着眉咽下，倒像在喝药。
  “你不舒服吗？”舒燕问。
  呼兰慢慢放下汤匙，突然问，“你怀孕的时候，都什么症状。”
  “啊？我一怀上就验出来了，你知道的。开始身体上也没什么感觉，后来胃就跟天天被揍似的，特别没胃口，有时候恶心……嘶，你问这干吗，谁怀孕了？”
  呼兰抿了抿嘴，还是道：“我……”
  舒燕一下捂住嘴，用了好大的力气，声音却压的很低，“你？怀孕了！”
  “还不知道呢，”呼兰不喜欢看舒燕这么大的反应，低头搅着面条，“就是这几天觉得有点不舒服，之前几次……说好了是我吃药，可是我可能忘了。”
  “什么是可能忘了啊？”舒燕不解。
  “就是不记得吃没吃呗！”呼兰瞪了她一眼道，脸又有些红，“你知道的，有时候特备困，感觉是吃了的，可是床头柜上明明什么都没有，可能是梦里吃了。”
  “……”
  梦里吃，这操作是不是有点……
  “李蒙知道吗？”舒燕问。
  “我还没告诉他。”呼兰说，垂下眼，“我自己买了几个试纸，可是结果是一半一半，我有点拿不准了。”
  “我觉着吧，”舒燕小心地说，“一半一半的时候，也很值得注意，因为毕竟以前是不可能有那怀孕的一半的呀，那百分之五十也不是凭空出来的……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查清楚了你心里有底。”
  呼兰咬着唇，最后点了点头，“嗯，昨晚李蒙让我喝酒我就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了，心里很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