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没有人看透，此时才发现，一直是自己骗自己。
  “雨季不点破，是因为尊重你，她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你为她做了那么多，她愿意承受你的胡搅蛮缠。但我不会。祁楚，如果再让我看到她为难，看到她不快乐，我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她抢回来的。”
  他的话语铿锵有力，极具力度。
  祁楚的脸绷得难看到了极致，“肖焰寒，别太嚣张！盛雨季是我的，不是你说抢就能抢得回的！”
  “如果不把你的恐惧和不安收起，她迟早会回到我身边！”
  祁楚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突然觉得，自己最近的所有行为都是在耍猴戏，大家在外头哄堂大笑，他还自以为是，觉得自己做了了不起的事情。
  “就是为了把她抢回去，所以才告诉她我陷害了你，对吗？”好一会儿，他才轻问。说出这件丑事，不过是想微弱地扳回一局，“肖焰寒，你也不过如此嘛。”
  肖焰寒沉了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当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呢？别说盛雨季没有来质问过你和那个夜总会女人的事！”
  肖焰寒终于明白，他点头，“的确有问过，不过我承认了那个女人有关系，总之，你加在我身上的那些罪名，我都认了。”
  “怎么……可能！”他不相信。
  肖焰寒和他一样深爱着盛雨季，他不相信对方会这么深明大义。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她想好好过日子，我想成全她。”肖焰寒的话将祁楚再次推入深渊。他已经足够狼狈，足够不堪，可偏偏肖焰寒始终高大上……为了盛雨季，连这样的冤枉都承受！
  他觉得自己已经卑贱到泥地里。
  “你以为自己这么做很高尚是吗？一点都不！你无论做多少都无法抵消对雨季的伤害，别忘了，当初是你把她推出来的！”他乱吼着，只想让肖焰寒难受，让他承认，盛雨季跟着自己是唯一正确的答案。
  肖焰寒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很平静，与他的激动形成鲜明对比，让他愈发觉得，自己的表现粗劣到不能入目。
  祁楚挫败至极。
  “我的确对不起盛雨季。”他听到肖焰寒的声音，“但我的对不起并不代表你能用救命之恩对盛雨季为所欲为。你的确救过她，这是你的自愿，她不曾逼过你，所以不要试图把这个当成枷锁去锁住她！”
  肖焰寒这随意的提醒却让祁楚越发抬不起头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提了多少回救命之恩，甚至那场婚姻他都加以利用，就是要盛雨季内疚，最终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你这是道德绑架，只会让她一辈子生活在自责当中。你觉得一个生活在自责当中的人，会真心去爱一个人吗？她所有的爱都变得卑微，变成了交换，变成了补偿，这真是你想要的吗？”
  肖焰寒总能抓住他的痛点，狠狠捏开，让他丑陋不堪的疤痕外露，狼狈到了极致。可他竟发现，自己连反驳的话都找不到。
  说完这些，肖焰寒抬步往外便去了，那平静的背影里透尽了自信，越发把他称得渺小不堪……
  盛雨季虽然走出了会场，却没有马上回去，而是抱着臂站在外头。看着清冷天空中悬着的那轮明月，想着自己乱成一团的生活，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祁楚越发变得咄咄逼人又极不讲道理，她连解释都变得苍白无力，这样的婚姻，要进行到什么时候？
  她突然觉得头痛不已。
  “盛小姐，我送您回去吧。”
  韩苛不知几时到来，轻声道。
  韩苛是肖焰寒的人，在这种当口，她自然不会亲近，怕的是祁楚再度生气。她退出一步，“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
  韩苛一脸客气，“与其让两位先生都担心您，不如由我平平安安送到家。再者说，您家里不是还有孩子吗？孩子看不到您该想了。”
  不愧是肖焰寒的得力助手，连说服人都这么有说服力，盛雨季没有再推却，上了车……
  车子，平稳地驶在了公路上。
  数十分钟后，车子停下，落在了屋外。
  “谢谢。”盛雨季从沉思中醒来，低声道谢。
  韩苛客气有礼地拒绝，看她要进屋，终于出了声，“盛小姐，您知道先生为什么要长久地呆在这边吗？”
  盛雨季僵住，“可以不提这些事了吗？我已经结婚了。”
  韩苛点头，“先生比盛小姐还要清醒，他留在这里不是想破坏您的婚姻，只是想看到你幸福。如果盛小姐过得不幸福，他哪里能放心离去？盛小姐，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盛雨季站在那里，再不能迈动一步。肖焰寒委曲求全到这一步，她要如何回报？
  “盛小姐一定会疑惑，明明先生和那位小姐不熟却承认了您加在他身上的所有过错，因为他早就知道这是祁先生演的一出戏，他愿意配合演完，就是想他能收心，放心地跟您在一起。说真的，同样身为男人，如果这种事放在我身上，我未必有他那么大度。盛小姐，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这一步的，人都是自私的，大多数人喜欢了就要争取。肖先生的成全不是因为不想要，而是因为爱得太深。”
  韩苛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去，盛雨季却再也无法平静。她这段时间来努力屏蔽关于肖焰寒的任何消息，努力不去思考他所做的任何事情的目的，就是怕得到这样的结论。
  结果，还是被韩苛点破了。
  她知道韩苛的意思，是要她不要掩耳盗铃，不要自我欺骗，可她除了这样做，还能怎样？她不能把自己分成两半，一半感恩祁楚，一半去爱他。
  祁楚依旧没有回家，这次连公司都没去，不知道去了哪里。
  盛雨季有些担心，四处打听，他的助理只说他出差了，至于去了哪里，不肯告知。他这消失，就是十几天。
  这日，盛雨季像往日般一个人去超市买菜。只要不上班，她都会亲自去超市挑选菜品的。
  才走出来，就被一个男人拦住，“你，就是祁楚的老婆？”
  盛雨季拧了眉，本能地不喜欢眼前男人的气质，但还是点了头，“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