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念川自认为自己已经非常注意“保护”小五仙女，这一路从月台走出来，特意避开了人多的地方，尽可能地让她和凡人们拉开距离，只是排队等出租车这里一直比较挤，他也是没有办法。
  谁能想到，只是一下子没留神，小五仙女就闹出了这么大动静，惹来了这么多的关注。
  环顾周围，何念川已经看到有很多人掏出手机在拍视频了，无数个人都很激动地看着手持长剑、裙摆飘荡的小五仙女，以及跪在地上那个浑身颤抖的猥琐男。而远处，一些警察已经注意到这边的状况，有的在对讲机里不知说着什么，有的则向这边走来。
  何念川看到这一幕，惊得满脸瀑布汗，只短暂地愣神之后，他立刻拉起小五仙女离开队伍，冲上楼梯，一溜烟逃出了车站，穿过站前广场，跑进了最近的一条小巷子里。
  “你为何阻我斩那孽畜？”小五仙女微微蹙眉盯着何念川，面若寒霜。
  何念川哭笑不得地道：“好在我反应快，这要是再晚一点，可就惹出大麻烦了。”
  “此话怎讲？”小五仙女愣了愣。
  何念川耐着性子解释道：“你还记得你培训时，最常被提到的注意事项是什么吗？”
  小五仙女想了想：“务必遵守人间界的秩序？”
  “没错！”何念川打了个响指：“你刚来这边，很多秩序都还不清楚，像刚才那情况，就算那个凡人毛手毛脚，咱们至少在人前也要按照人间界的规则，把他送最近的派出所去，而不能当众活剐了他。唉！不说这些了，我刚才在那人身上留了标记，稍晚些找机会再收拾他，给你报仇。”
  小五仙女愣愣地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她忽然觉得现在的人间界太复杂，还是古时候的人间界更让人觉得舒服。
  何念川带着小五仙女又走了很远一段路，才坐上出租车，一路无话地直奔目的地明镜大学。
  何念川无话，是因为他满心想着程达志和陈以沫进展神速这件事，他有些激动，内心对小红娘又是佩服又是感激。
  而小五仙女无话，则是因为她已经眼花缭乱了，看什么都感觉无比新奇。
  哎呀！这就是汽车啊，好快啊！好高的房子啊，比南天门还要高！哇！那就是电视吧，不是说挂在房子里的吗，这个怎么挂在房子顶上，还那么大？现在的凡人们都如此有机缘吗，怎么有这么多人有神兽电驴可骑，太厉害了……
  话分两边，程达志最近感觉自己病了，还挺严重的。
  前些天他淋了一场雨，得了一场不算严重的感冒。好在陈以沫给他买了很多药，让他在病情没有加重之前就康复如初了。
  可是，这些药可以治病，也可以致病。它们治好了程达志身体上的病，却让他染上了心里的病。
  这些天来，程达志感觉自己被陈以沫给“包围”了，无论他身在哪里，无论他睁眼闭眼，脑中都有身穿过膝裙的陈以沫在笑着冲他招手。
  相思不是病，但却要人命。
  程达志感觉自己的生活节奏忽然间就乱了套，每天六点多就起来去操场散步，七点多去一食堂吃饭，必逃的选修课也准时去上了，中午在一食堂会端着餐盘到处走，哪怕有空桌，他也会在大堂里绕一大圈，甚至空闲的时间，他也不想打游戏了，而是会忍受着外面的炎热，跑去学校大门外那些小商店里闲晃……
  他之所以变化这么大，原因只有一个，并且非常简单：他想再次见到陈以沫，哪怕不说话，只远远看她一眼，看到她笑，就满足了。
  恋爱，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不管是单恋、相恋、还是失恋。
  平时大大咧咧的宅男，每天出门都开始注意发型和服装搭配了，虽然他的审美观有些偏离大众，但他真的在努力把自己尽可能往干净、阳光打扮；
  平时一有时间就泡在论坛研究英雄操作技巧和游戏节奏的网瘾男，现在热衷于刷玄学板块了，今天看星座，明天看面相，后天看黄历，风水有点复杂，他计划以后再研究；
  平时视万千少女如草芥的直男，现在忽然喜欢主动跟同班女生说话了，他会关心女孩们喜欢的食物，喜欢的事物，喜欢的男生类型，正常的日常作息……
  所以，当何念川再次看到程达志的时候，真的吓了一大跳，差点没认出来眼前的这个小四眼。
  “话说，你这个西裤、衬衫配人字拖是新的潮流风向吗？”何念川被程达志这身搭配给惊呆了：“还有，你抹发蜡了？还是很久没洗头了？咋看起来这么油？”
  程达志看到何念川，双眼发亮，礼貌地冲旁边的小五仙女点了一下头，然后将何念川拉到一旁，似乎有什么私密的话要说。
  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何念川感到惊讶无比。
  这小子什么情况？他竟然会跟陌生女孩礼貌地点头问好了。小红娘难道给他下药了？
  程达志神秘兮兮地看了看左右，然后很小声地问何念川：“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我跟陈以沫有一场姻缘，是真的吗？”
  何念川眨了眨眼睛，思忖片刻后尬笑道：“不是说了吗，我当时在拍抖音小视频，那是我随便开的一个玩笑。”
  伪装了这么久，才让程达志不把他当神经病，他可不能再一冲动就露馅了。
  程达志表情复杂地道：“我觉得你说得不是玩笑，我跟她肯定有一场姻缘。”
  “你……相信姻缘了？”何念川将信将疑地问道。
  程达志摇了摇头，何念川心说，这货果然再给我下套。
  谁知，程达志竟道：“我不知道什么是姻缘，但我一直把你当兄弟，所以我就不瞒着你了，我发现我喜欢上陈以沫了。”
  何念川一听这话，差点就跪在地上感谢苍天有眼。
  累死累活折腾了那么久，榆木疙瘩终于开窍了！
  “你怎么忽然喜欢上陈以沫了？是不是小红跟你说什么了？”何念川欣喜地问道。
  程达志一愣：“小红？你那个表妹？有日子没看到她了。”
  “呃？那……”何念川没想到程达志发生了这么大变化，竟然与小红娘一点关系都没有。同时他又感到纳闷，不理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程达志忽然就喜欢上了陈以沫。
  程达志目光游离，嘴角带笑，似乎陷入了回忆：“这要从一场大雨说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