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樊静不辞而别
作者:村峻朗      更新:2022-02-11 22:30      字数:2800
  这堵专用墙上的发榜文书,还是被鲍箐在街上一户人家出诊时给发现了,她一咯噔,那樊静还未曾来县衙登记注册过的,何况现在是县衙的最后勒令时间,三天之内必须予以登记。
  “如若没有这看见告示,还真的给忘记了这事情,本来迁徙之人一律必须在县衙登记的……”
  鲍箐几乎欲用手去敲拍自己那疏忽大意的脸。
  “如若注册登记了,也可免遭一些心怀不轨之人的骚扰。”
  出诊完后,鲍箐就急匆匆的往家里赶,因为现在家里就只有樊静一个人静静地等着。
  蜿蜒的小巷可谓幽径通曲,这凌波般的细布如踏在了锦帛之上,优美的裙带飘下了身后,如诗如幻,淡蓝色中显白的衣裳,领子褶皱成一片片花瓣一般,象是在水中轻浮,如雪的脖颈肌肤,被向外敞开的衣领烘托着,丰润的脸庞更是如月照水,令人心潮澎湃。
  “这姑娘,你也走的太快了,这出诊完就把你急的……”
  后面的鲍老实在接不上鲍箐的脚步,就喊了起来。
  “哈哈,我倒忘记爷爷你啦!刚才我看到县衙提醒那些邳城过来的百姓啦,三日内必须注册登记的,我看静姐留了多时,还尚未登记,所以才这般着急的!”
  鲍老大夫这才恍然大悟,只觉一时疏忽竟至于此,实为顾此失彼,今日鲍箐在那县衙专用文告特制壁上所看,已知登记注册新到户籍已有半月,如此遗漏,真是亵渎县衙一番诚挚良苦。
  “那你快点过去吧!”
  鲍箐还真担心这几天樊静心神不宁的样子,有时望着天花板竟然会说出胡话,让人琢磨不定,就象墙角的小蛛网一样,偶然看见空荡荡,细观察发现是一小蜘蛛,网虽小有破迹,但屋梁下可以挡风避雨,而现在樊静那心不在焉的惘然,还是让鲍静旋即思绪蹙眉,犹有颦中带愁。
  “箐妹,我不辞而别啦!这段时间以来受于你和鲍老大夫的关怀照顾,是我樊静从死亡线上给攥了回来,没有你们我可能消失于这个茫茫世界啦!今日不辞而别,是因内心思乡之故,不知父母弟妹今在何处……,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亦不是我不念恩情,以后相聚必当酬报,今之情甚浓,以致静无法再堪受,心灵之囿于一处空间,今已然满溢,就是天让我别于鲍箐妹妹也!”
  ……鲍箐急着在房间里找鲍静,院子里的花坛边,还有曾经一起捣杵草药的小房间,该找的地方基本都找遍了,仍然不见鲍静的身影。
  泪水突然从丰润弹性的眼眶边缘崩落下来,她有种失落的撕心裂肺……
  “鲍静姐,你去了哪里啦!呜呜……”
  大黑眼睛的长睫毛湿润了,就象雨后长草瓣上挂着的晶莹剔透的雨滴,一亮一闪的,璀璨的若日月星辰。
  “这是我留下的香袋,还有一条腰带素帛,另外是我的一玉佩,此玉是小时候一王老先生所增,乃照月山山顶的石头之中韫藏,带在身边是谓一吉祥物,今日送于你,也是表达我一份姐妹之情……”
  这邕城纸上写着的眄眄分离之词,读之令人伤感,鲍箐紧紧的颤攥着这一页薄纸,更有一滴泪直接潸落在洁白纸面上。
  崩溃的血脉似乎又从心来,这些痛彻的字简直让她紧闭上了眼睛,她不相信这是真的,这是梦幻。
  鲍箐一恍然又承重的睁开了她的大黑眼睛,泪水湿飘在长长的眼睫毛上,这随即迎来的一道光亮如同共工的不周山之力,可以让千钧重负的眼睑给顶开。
  她很讨厌那倏然的光亮,她反而更喜欢闭着眼睛的黑暗,这样她感觉不是现实,而只是一场睡眠般的胡思乱想。
  “鲍姐,你走了,那我还有什么意思啊!既然在一起啦,怎么可以再分别!”
  这医诊堂里的一张大宽精致的木椅子上,鲍静孤独的悬着自己的柔然的腰姿,就像飘带般随风曳动,有气无力的可以把所有捏成一团。
  “既然鲍姑娘已经不辞而别,也有她自己的事情,她不是也说了,因为思念家乡邳城,还有她的父母以及姊妹兄弟……”
  鲍老大夫慢悠悠的也进了医诊房间,见鲍静软绵绵的身躯,头似乎有千斤重似的垂落在医诊办公用的大方桌上。
  “你也知道,这几天有些不三不四的人也注意到了秘密,既然樊姑娘有香随身,这必然会引起别人的嫉妒,或者垂涎,到时也免不了会起争执,轻者不了了之,重者那是触犯县衙法律,所以从这点顾忌,樊姑娘也是为你所考虑的。”
  苍发苍须者不愧深有远虑,那前几日的秦诩和李喾那是有备而来的,虽然时隔几天未见再来探门,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在酝酿卑劣龌龊,说不定这次的来袭可是最后的掠艳。
  “可是静姐,这样抛下我是不对的,要走也该一起走,这样显的太让人难过啦!我无法接受现实!”
  “如果跟你当面辞行,你也不可能让她走的,所以樊姑娘也痛定思痛,才做出无奈的诀别,不过从此话别的箴言来看,日后你们还是会不期而逢的。”
  “果会如此吗?爷爷,你真是善于辨别笔下的言外之意,我隐隐约约也似觉如此,但不敢断然肯定,被爷爷一说,我方敢确定,这样我也稍微可以静下心来,否则必然衰弱我的心肠,而难过无法填平。”
  鲍静那挂着雨滴般的大黑眼睛,忽然换了欢快的颜色,暗淡忧愁的包裹,消消的在自己温柔动人的思绪里退却,这是风雨的骤然,是分离的沧海茫茫,是以后怀想的隽永,是望月共在的相聚。
  满春楼已然恢复了往日的喧嚣热闹,虽然樊静神智受到了些许振荡,但由于嗜睡时期过重,这等于是过了头一般,至于那心中不解的黑压压的如山体一般笨拙的姿态,她也轻描淡写般的过去了,何况自己是位风尘女子,心理和生理都已然受到了历练,或许不再是那敏感稚嫩,还略带懵懂的羞涩滋味,是冷漠孤傲,是坚毅性情。那截然相反的特征,被折磨时光的不堪承重,心理遂就变出痕迹,至于那宽怀的语音,也是自己娇弱的体现。
  “既然茫茫世界容不下我樊静,我亦别无选择,我只能宿命如此……”
  樊静突然想起自己在邕河边的一幕……
  “那个刘劼如何?还不与我说来,现在县大人又做如何处置!”
  衙役方固躬着身子向被雨浇了似的,落魄卑微的模样。
  “大人,刘司务这几天仍然出入县衙,相安无事,好象依据邕城律法,陈泰大人说这案子无法审理,还不能构成凌辱妇女罪,还需提供适当的证据。”
  “你这韫蠢毛蛋,这那天不是已经成既定事实,刘劼和莉莉是被捉奸在床的,并且彼此都裸露着身体,这还不是构成凌辱罪,还有不适当的现实,这分明是在包庇。”
  吴构勃然大怒,如同一阵淤血似的呕吐在咽喉作梗。
  “大人息怒,不过那满春楼老鸨将给莉莉正名,是绝不会咽下这口气的,并且她亲口跟我说,要让刘司务身败名裂,并且使其倾家荡产。”
  “哈哈……,如此甚好,这刘劼小子也谓一介书生,平时温文尔雅,举止有礼,其家产祖上几代皆因经商有法,现在财富广积,良田无数,如今虽为一秀才,才谋得一司务之职,但此人因公私太明,不是和我们同道中人,必须予以排挤铲除,否则尔等之人将畏首畏尾,良莠不齐,黑涅白沙,如何共存!”
  那方固端笑着看了看踌躇满志的吴构,这稀眉小眼的,怕嘟嘟的腰板,挥洒着县丞的宽袍刺金线衣袖,样子变的怡然自得。
  “是,是,这犯了事,流放于北方马场,以后就别想回邕城了,再说,这以后那刘家庄院判个流放充公之罪,这庄院还不是属你吴构大人的。”
  “哈哈……,你小子开始越来越让本大人喜欢啦!就依你此言,继续办理这等案子,事成后老子也给你加官金爵那京城王府里的吴申老爷可是我的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