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找个地方避避寒吧？”艾琪尔忍不住说。
  白子文点点头。他也感觉这里很冷，是那种由心而生的寒意。然而他们却不敢进入街巷两旁的建筑物，虽然有不少还敞开着大门，但所有建筑的内部都是一片漆黑，甚至连白子文的脑电波都渗透不进去，隐隐透露出一种冷飕飕的诡谲气氛。
  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白子文四处张望了一下，远处的城外有不少连绵的大山，其中一个山坡之上伫立着一幢气势恢宏的教堂，在黄昏之中散发出洁白的光辉。
  “我们去那里吧，这个地方太邪乎了。”白子文建议道，既然站在这里都能把教堂的轮廓看清，那么路程应该不会太远。再说了，古城又不比今日的国际大都市，三里一郭，七里一城，说的就是古代城镇的规模，撑死走个几里路就出城了。
  不过白子文丝毫没有放松警惕，粒子风暴一直环绕在他们的周围，白子文感受着那种熟悉的粒子的律动，心中很踏实，因为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什么样的攻击可以突破粒子风暴的防御。
  然而，两人很快就失望了。已经走了快一个钟头了，可是远处的教堂依然是那么大，静静地绽放着光辉，似乎丝毫没有靠近，而古城也完全看不到尽头。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心里是越来越没底。他们来到这个地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天色并没有任何变化，永远是那浑浊的黄昏。街边一些店铺上残破的旌旗无风自动，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上面沾满了暗红色的陈旧血迹。
  “呀！”
  艾琪尔的一声惊叫令白子文吓了一跳，在这个完全没有声源的寂静古城，白子文觉得自己的耳朵距离上次接收到声波已经是一百年以前的事情了。
  “怎么了？”白子文将粒子风暴全功率开启，警惕地望着四周。
  艾琪尔一脸苍白，她大大的眼睛里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我好像知道这里是哪了。”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指着路边的一个石碑，石碑已经断了半截，上面刻画着一个造型奇特的黑色彩绘，乍一看似乎是一团毫无意义的墨团，可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是万千只瘦骨嶙峋的枯手拽着一具残破的骷髅。
  “黄泉接引符，神典上有记载，这是死者之国的标志。那么，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就是传说中的死者之国——六道幽冥。”
  艾琪尔的声音中充满无尽的恐惧，“这里是古神歌妮娅统治的地域。主神奥斯卡统治生者，而远古至高神歌妮娅统治死者。我们完了，这里不受主神的庇佑，没人能拯救我们了。”
  歌妮娅？
  白子文摸了摸胸口，那枚神秘白羽似乎就是歌妮娅遗留下来的圣物，如果这里真的是她的地盘的话，那倒没什么值得害怕的了。
  可是……歌妮娅不是洪荒天鹅族的公主吗？就算出现在魔法师的教义之中也应该是以邪恶的形象啊。
  白子文回忆着一个月前在新界市郊外的小树林里看到的历史溯影。
  按照那段历史的残像，歌妮娅是天鹅族公主，奥斯卡的情人，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如同夜天琊与精灵女王西尔芙。魔法师的神典上居然把他们向来蔑视的妖族当成正面的神灵了？
  看来，后世的牧师们确实花了很大的力气去粉饰他们的主神奥斯卡。主神与妖族发生恋情一定是不雅的，所以把那个妖族女子也写成一位神灵，而且为了撇清两人的关系，干脆把歌妮娅写成先于奥斯卡出世的远古神，而且一个管生者，一个管死者，便没什么相干的了。
  想通了这一点，白子文倒是释然了。相比起神典，他还是更加相信自己那天傍晚看到的历史倒影，那是由两大神器——背叛者之矛与神秘白羽激发出来的时空追溯现象，比那种经过万千代神权者篡改的神典绝对要靠谱多了。而且白子文能够认证夜天琊与神之子是同一人也多亏了那段影像；经过后来发生的事情，夜天琊与西尔芙的恋情也可以确定，由此可见那段影像的真实度是绝对可以保证的。
  隐隐中的几条线索已经结合到了一起，艾琪尔承认了她们曼因兹贝伦家族具有洪荒妖兽的血统，在艾琪尔的天赋失控的时候，背后会生出白色的翅膀，而且她们家族的徽章是天鹅图文，这么说来的话，曼因兹贝伦家很有可能是天鹅族的后裔。
  而且，自己身上那枚神秘白羽一共出现了四次，第一次是在围捕伽德罗的任务中，与当时身为禁空之域的艾琪尔战斗时激发出来的，第二次是在郊外小树林里与背叛者之矛产生对抗趋势而现身，第三次是前几天在普济医院的科研大楼中因艾琪尔的天赋失控而自行出现收拾残局的，第四次则是自己在破解坦塔罗斯之刑的势时，被冈崎佑堂身上的游戏系统洞开了通向智慧之树的虫洞，神秘白羽迫不得已之下才出来协助自己收拾残局的。
  四次出现，其中有两次都是与艾琪尔有关，另外一次则是歌妮娅本人有关。
  这么说来，自己的猜测是靠谱的。那根神秘白羽是某位天鹅族大能的遗物，而且与背叛者之矛这种顶级神器的对抗之下丝毫不落下风，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那根白羽，是天鹅公主歌妮娅本人的遗物。
  完全说得通。白子文下意识的握了握拳头，如果歌妮娅真是主宰死者的神灵，那么他们来到这个地方也许根本不是什么偶然，因为只有身负神秘白羽的自己和作为天鹅族后裔的艾琪尔进入了这里，与此事无关的朱珠却是被挡在了外面。只是，坦塔罗斯之刑为何会对六道幽冥产生共鸣呢？
  “怎么办，主神奥斯卡抛弃我们了，我们走不出去了。”艾琪尔带着哭腔说。她还不知道所谓的远古神灵歌妮娅便是她们天鹅族的祖先，因此对闯入了死者之国这件事深感不安。
  白子文只好拍拍她的肩膀。这一点你倒不必担心，奥斯卡嘛，我熟得很。当然咯，这个混蛋可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有本事，而且做人挺差劲的。
  不经意间，白子文视线的余光朝后一瞥，然后下意识地握紧了艾琪尔的手。
  “疼！”艾琪尔嗔怪道，她抬起头发现白子文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不禁好奇地问：“你怎么了？”
  白子文的眉毛轻轻一挑，示意艾琪尔向后看。艾琪尔沿着他的目光看去，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在那昏黄的光线里，地面上朦朦胧胧地倒映出三个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