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得看是为谁跑腿，”京川凉介把枪固定好之后，悠然地靠在栏杆上，一副老友聊天的样子，似乎他身旁的不是一把狙击枪而是一架天文望远镜。
  “跟着科赫尔跑腿，最后可是什么都捞不到哦。”
  “许久不见，变得那么市侩了吗？”伊莲娜眼中露出几许嘲弄，“亏我当年那么看好你呢。”
  “承蒙错爱。”京川凉介的颈部向后仰，直直地望着天空，“可是，有些梦想需要借助强大的实力才能实现呢，就像你的爬山虎，不是也要依附建筑物才能向上，不断地向上吗。”
  京川凉介轻轻抓起了一支藤蔓，爬山虎猩红的触须微微动着，像一只被抓起来的螃蟹，张牙舞爪。
  “别怪我没提醒你，被它抓到可是很疼的。”伊莲娜瞥了他一眼，继而开始关注下方街道上的大战，或者说白子文对伊里斯的单方面虐杀。可是，无论受了再大的伤，伊里斯也能像一块橡皮泥一样，自动还原成原状。
  “京川凉介，这不是一场单纯的能力评定测试吧？为什么我们’夜行者’要全员警戒？”伊莲娜目光炯炯地盯着眼前的银发男人。
  “被你猜中了呢，今晚，会有一场盛大的表演。”
  京川凉介趴在栏杆上，像一个在动物园里看猴子打架的小孩子，脸上充满兴趣盎然的笑容，“而这一场，只不过是个序幕而已。”
  “安德鲁局长到底在筹划什么？为什么不把实情告诉我们’夜行者’？”伊莲娜面色凝重。
  “夜行者”的职责就是保护新界本土的安全，然而这一次的行动居然连他们都被蒙在鼓里，伊莲娜捉摸不透高层们到底在策划着什么。
  “不告诉你们详情就意味着你们没必要知道，今晚的主角可不是你们夜行者，你们老老实实完成任务就好。”京川凉介淡淡地说。
  听了京川凉介的话，伊莲娜像受到了莫大的屈辱一般，无框镜片下的眼睛里闪动着愤怒的烈焰：“开什么玩笑？发生在新界境内的军事行动，你竟然敢说我们夜行者没必要知道？”
  “知道又如何，你有能力杀掉一条真正的龙吗？”京川凉介反问道。
  伊莲娜顿时面色苍白：“你是说，你要唤醒哈雷阿喀什火山下的那——”
  “够了，你知道的已经够多的了。”京川凉介打断她道，“现在轮到我问你一个问题了——这可是在玄域里，按照作战计划，还没到你进入的时候吧？”
  “你忘了我是夜行者的副总指挥吗。”伊莲娜定了定心神说，“按照规定，高阶能力者可是归我们管，况且还是稀有的精神系能力者，极有可能被选入冥河的。”
  “你的意思是说我在跟你抢人吗？”京川凉介瞥了她一眼，忽然饶有兴致地俯瞰着下方那堪称惨烈的厮杀现场。
  “不过我确实对那个龙人很感兴趣呢，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能把他也变成我的实验体，就像伊里斯一样。”
  京川凉介回过头，笑容有些诡异：“龙是拥有物理性超自然力的生物，可是这一只居然从龙族那里继承了精神属性，真是稀有的样本啊，说不定在他的身上，可以取得重大的科学突破呢。”
  伊莲娜皱了皱眉头。
  “如此伟大的研究，我就大发慈悲一次，让你也参与进来吧。”
  京川凉介从外衣口袋中掏出两个注射针，递到伊莲娜面前。一个针管里面注满了黑红色的液体，另一个针管里面注满了清亮的淡黄色液体。
  “我手中有两种子弹，这两种注射剂都是来源于迪安托马斯的血液。一支可以激化白子文的变异，把他彻底变成一条龙；还有一支可以抑制他的进化，把他拉回到哺乳动物的门类之下。选择权，交给你。”京川凉介脸上挂着恶作剧般的笑容。
  伊莲娜眼中闪现出警惕的神色。
  “快点选择吧，”京川凉介说，“不然错过了时间，他就只能在返祖的道路上一条路走到黑了。”
  伊莲娜将那管黑红色的注射器扔下高楼，“我的选择当然是让他恢复原状，这还需要问吗。”
  京川凉介看都不看，伸手抓住巴特雷狙击枪的枪柄，扣动了扳机，一只早已填装好了的注射针从数十米的大楼上飞下，准确地扎在白子文的颈动脉上。
  此刻白子文刚刚把伊里斯再一次打飞，并且像掷标枪一样掷出了一根拳头粗细的钢筋，从伊里斯胸口贯穿而过。
  “决定权当然不在你手上，这还需要回答吗。”
  “你——”伊莲娜简直气急败坏。
  京川凉介眯起狭长的眸子，像一只危险的银狐，他的嘴巴凑到伊莲娜的耳边，舔了舔她的耳垂。
  “我最喜欢你的一点，就是你很天真。”
  伊莲娜眼中杀意大盛，无数的藤蔓从水泥的地面破土而出，像蟒蛇一样把京川凉介层层裹住，藤蔓上细小的触须扎破了他的血管，不一会，触须就变得鲜红而饱胀，像是吸满了鲜血的水蛭。
  “你找死。”伊莲娜寒声说。
  “可惜你没有能力杀我。”京川凉介已经走到了楼梯间前。而那个被藤蔓裹住的他，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团稀泥，嗒嗒嗒地掉在地上。
  同时，一张文件纸从天空中晃晃悠悠地飘落下来，伊莲娜接过来一看，顿时面色凝重。
  “看见了吧，是安德鲁局长的手谕，这件事你们可没有插手的余地，我看中的实验体怎么能拱手相让呢。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完成你自己的职责吧，我记得你的任务是带队守护核弹井吧？”
  京川凉介戏谑地一笑。
  “最后给你个忠告，不要乱跑。今晚，整个新界都将是我的大天使与恶龙厮杀的舞台。”
  一声轻响，楼梯间的门被带上了。
  伊莲娜盯着京川凉介消失的地方，脸色阴晴不定。
  “传闻居然是真的……大天使……那个计划难道还在继续吗……”
  新界东郊。
  夜空中，一辆辆武装直升机在天空中盘旋，狼眼探照灯在岩石裸露的山脉上交织出一条条光束，气氛显得十分紧张。
  头领紧紧贴在在两块巨大的岩石之间，黑色劲装与石缝中的阴影融为一体，肌肉的线条也如陡峭的岩壁一般具有力量性的美感。他用魔法隐藏了自己的生物热辐射，所以直升机上的热成像系统拍不到他的身影。
  他的身后，还有七个保持着同样姿势的人，活像是七个烤糊了的岩烤锅贴。一个个大气不敢出，生怕自己硕大的胸肌被这不足二十公分宽的岩缝卡住。“安德雷斐斯，这里的防御好像更森严了。”头领身后，这只队伍中唯一一个小个子，名为亚瑟的男人悄声说道。
  “这说明，’星君’撤除了对这片区域的计算维护。否则根本就用不到直升机来巡逻，因为没有人能在星君做出的空间迷彩中找到魂冢的大门。”头领说。
  “那我们现在冲出去？”小个子男人迟疑道。
  “再等等。”
  就这样，又过了十多分钟，直升机多得像无头苍蝇一样在空中乱窜。突然，天边划过三道红色的光芒，一架核能战斗机从东边飞过来，它的机底燃起三道幽蓝色的焰柱，随即像急刹车一样停在空中，参与到直升机的巡逻之中。
  雷神-4型核能战斗机，世界上唯一一款可以与勒雷公司的堕天使系列核能战斗机相并列的空中霸王，机载六个太阳炉，三个用于平行加速，三个用于垂直加速，最高速度可达12倍音速，普通人的身体承受不了这么大的负荷，所以雷神-4的驾驶员都是严格挑选的肌体强化类能力者。
  “走。”头领说着，跳出了岩缝。小个子男人低声念出咒语，头领的身体在落地的一瞬间消失在空气中，像一团逸散的烟雾。
  高级暗系魔法——“亡灵夜行”。
  他身后的六个属下也是同样动作，可能是由于在石头中间挤得太久，迫切地要活动活动筋骨。于是大家跳出来的样子堪称奇葩，有的人在空中摆出了伸懒腰的姿势，有的摆出劈叉的姿势，要多骚包有多骚包，配上那一身爆炸性的肌肉，活像一支职业拳击手改组的跳水运动队。
  当这帮来自隐世会特殊作战部门的肌肉男魔法专家与黑夜完全融为一体时，头领沙哑的声音传来：“一组，佯攻核弹井，立即使用卷轴进行空间传送。二组，佯攻星君的主机基地，离这里不远，自己用风系魔法赶过去。亚瑟，你跟着我，去取’七日七夜’。”
  三声轻微的泄气声响起，这是空间卷轴启动时的声音，然后是一阵风声，第二小组开始在夜风中低略飞行。而那个小个子男人亚瑟，紧紧跟着头领那看不见的身影，一脚深一脚浅地在凹凸不平的石头路上奔跑。
  ……#####